师哥沉默了许久。
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我的生身娘是他的gān娘,他又是最孝顺的一个人,怎么会放着我的娘不管呢?
“师哥、师哥,你说说话呀?”
又是良久的沉默,默然到我觉得水里的娘大约已经淹死了,忽然听师哥开口了。
“仙栖,别傻了,你师哥在大牢里自身难保,你指望着他去救谁?”
奇怪,却不是师哥的声音。
这声音听着亦是十分熟悉,只是我刚进过水的脑子头疼yù裂,实在转不过弯来。更何况听起来也不是那么友善,甚至有六七分的凶恶。
凶恶?
我下意识向后蜷缩着,没想到只挪了一下,就抵在了什么东西之上。
那个声音不依不饶:“仙栖,你烧糊涂了。你睁开眼睛看看罢,看看我是谁。”
我越发害怕起来,不断摇头:“我、我不要看,你、你走开!”
还是想躲,却无处可去。
他抓住我,不断地晃:“仙栖,你别装傻!你他妈好好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你那亲滴滴的师哥!”
却是恼怒了。
我一脑袋的水都在不停地晃,他晃我的幅度越大,我脑袋里的水晃得越厉害。
他为什么恼怒?我并不想知道他是谁。
被他晃得要吐了,只要勉qiáng将眼睛眯开一条fèng。
顿时一道刺眼的光照she过来。我连忙闭上了眼。过了好一会儿,又才将眼睛睁开。
对面是一脸yīn沉的乔炳彰,而我身处在一个因奔驰而不断晃动的马车里,身边一滴水也没有,衣服也gān燥清慡得很。
忽然间,所有的事实都冲进了脑海里——我的娘因为久病,已经过世了;我的师哥因为被诬陷,正身处在监牢里;而我因为师哥,也已经向面前的这个bào君屈服了。
此刻这个bào君正带着我去他的领土。
身上的衣裳妥妥帖帖,不过有些宽大,大约是乔五的,我的脸颊异样地发烫,大约是着了凉,烧了起来。刚才么,大约是在颠簸中梦靥了,以为自己掉进了水里,还等着师哥来救呢。
我掩了掩衣领,沉默着往侧壁边挪了挪,恨不得平贴上去。
乔炳彰冷眼看着我。
其实无处可躲,我不过是在哗众取宠丢人罢了。
我沉默着低下了头,停止了躲闪他的举动。
过了一会儿,余光扫见乔五yīn沉的面孔似乎有所缓和,我深吸一口气,趁着机会终于把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来:“……五爷,我师哥那事……”
我小心翼翼,生怕一提及“师哥”两个字,他就像被点了尾巴的pào竹,立刻就能一冲上天。
乔炳彰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应了我,其余的事,我自然替你办到。”
我一喜,抬眼:“真的?”
他如刀的目光立刻向我割来。
我的心里一咯噔。
果不其然,就听他又说道:“我应你的,我做到。你应我的,又该做到多少?”
我费劲咽了口吐沫:“自然都做到。”
我以为他会为了我的话满意,谁知乔炳彰默了默,冷笑起来:“仙栖,你以为你答应我的是什么?留在我身边,做我的人,难道仅此而已么?”
我愕然:“不然呢?”
乔炳彰冷笑:“你果然还是不懂。”
他伸出一只手,捂在我的心口上,扯了扯嘴角:“仙栖,我不仅要你的心,我还想要你这颗心,你懂么?”
我似懂非懂,懵懵憧憧地望着他。
乔炳彰像教育孩子似的,那般教育我:“仙栖,你这颗心里,除了我,谁也不能有,最不能有的,就是你那宝贝师哥。你懂么?我不喜欢我的人,跟别的男人黏黏答答,纠缠不清。我喜欢我的人一心一意看着我,全心全意都是我。”
我越听越惊诧。
他却越说越有劲头,末了问我:“仙栖,你能懂么?能做到么?”
这些话,我自然听得懂,却不能真的明白——心意,真的是能说变就变,说换就换么?
“如果……如果我做不到,”我说不出话来,声音抖得几乎难以辨认,“你就不会放了、放了我师哥么?”
乔炳彰盯着我,在我恐惧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
惊慌失措之下,我一把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可是,可是感qíng这事……不是我说想变,就能变得。五爷,你、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你答应我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乔炳彰一脸理所应当。
“仙栖,是你先屈服的。屈服的人,就该有屈服的模样,还怎么能跟我谈条件呢?”他戳了戳我的心口,“你要明白,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
是,眼下我没有再抡起凳子砸他的勇气,也没有拿匕首捅他的力气,可有些事,真的不是随心所yù,就能办到的。
比如我对师哥的感qíng。
乔炳彰痛心疾首:“仙栖,你还是不明白。”
就在我张口想要劝阻他的时候,车窗边有人的声音传过来:“五爷,到了。”
我这才注意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乔炳彰说了声好,一把捂住我的嘴,威胁我:“仙栖,你再多劝一个字,我立刻找人废了你师哥!”
他率先跳下马车,又拽着我的胳膊将我拖了出来,在我脚沾地面的那一刻,他将我抡了起来,扛在了肩上,往眼前的山庄走去。
我的胃抵在他的肩头,他每走一步,仿佛就能把我胃里的酸水给抵出来。
但我不敢反抗。
我现在是真的怕了,怕他再恼怒,真的就会立刻置我师哥于死地。
暖雾溢溢,滚滚有流水声。
还没等我看清楚,就被乔五一把从肩上甩了下来,紧接着掉进一个水池子里。
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立刻呛了一大口水。
我手忙脚乱从水里站了起来,还没等我回过神,身后扑通一声,乔五已跃入水中。
他从背后一把揪住我散开的头发,将我抵在了池壁上,翻乌guī壳似的将我的软ròu翻了过来,面对着他。
“忘不掉你那汉良师哥,是么?”乔炳彰似乎是在咬牙切齿了,“好,我帮你忘。仙栖,你现在是我的人了,现在就要有这样的觉悟!”
说着,疯狂地来撕扯我的衣裳。
不,是他自己的衣裳。
我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去反抗他。
任凭他撕扯掉我身上的衣服,任凭他疯了一般在我的身上泄愤似的咬。
乔炳彰却愤怒起来:“仙栖,你他妈是死人么!”
我还没想好他怎么说,乔五的巴掌已经甩了过来,重重打在我的脸上。
一下子被他打得偏过了脸去。
我疟疾似的发抖起来,我害怕,我怎么能不害怕?
咬着嘴唇,却将手送到了他的上方,圈住了他的脖子,我扯出一个笑来:“五爷,我以后都改,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话音未落,他已借着水流重重顶了进来。
粗重的喘息之间,只听他说道:“仙栖,机会我可以给你,不过就这一次。若你不让我满意,我翻脸不认人,立刻弄死他!”
我被他顶得五脏六腑都碎了,却只能继续笑,笑得越发甜蜜,恨不能溺死他:“是,五爷,都听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想往死里nüè的,结果没做到啊,掩面.......
第36章莫怕等我
窗外有株桑树,谐音同“丧”,听起来着实不吉利,不过北风飒飒,刮在它的枝头上,树叶婆娑之间,那声音却有几分可听。
我便以这声音为乐,打发打发时日。
偶尔感受到乔五的手从我的脸颊上摸过去,他温暖gān燥的手抚摸在我冰凉的身体上,倒还舒服惬意。
乔五的手一直很温暖,不过起初我的身体并不是冰凉的,而是滚烫灼人的,他的手放在我的身上,虽不及冰块凉得直接,到底起了几分降温的作用。我烧得含含糊糊之间,抓了他的手放在脸颊边,嘀嘀咕咕的说一些梦话。
只是我心里的警钟无时无刻不在敲着,纵然是烧得意志全无,在梦话里,亦不曾吐露半分有关师哥的话。所以乔五陪着我直到烧退,都不曾流露出什么不痛快。
我和他之间相安无事,倒也平静。
一碗一碗的苦药灌下去,我的病qíng渐渐有了好转,乔五时常会说些不酸不痒的话,比如“仙栖,都怪我,否则你也不会染上风寒”之类,我只当他于心不安,说出来宽慰宽慰自己罢了,并不当真。否则他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寒风里把人的衣服扒了,chuī了老大一夜的风,灌了老大一夜的冰渣子,身子再好的人都得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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