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不差她一个。
“给父亲母亲问好。”乔炳彰行礼问好,又拽了拽我的衣袖,示意我跟着他行礼。
他父亲不看我,只望着他,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往外头过你的逍遥日子才是正经!”
乔炳彰赔着笑,只不敢说话。
乔二老爷哼了一声,突然发难起来:“我不过上京奉职一月有余,回来看你,变成了脱缰的马儿,谁也拴不住了!书也不读,营生也不做,镇日去的都是什么鬼地方!连老六也不gān净!怎么就和行院里勾搭不清了?”
乔炳坤一看,连忙站了起来,低着头垂着手,也赔着笑,说道:“父亲,那不过是朋友之间的应酬,儿子和五哥,哪里敢和行院扯上‘勾搭’二字呢?”
稀罕,原来这世上竟还有人能降服得住他们!
“应酬?那他是个哪里冒出来的什么东西?”说着,两个手指直接戳向我,左手执着的那本书也顺势劈头盖脸往乔炳彰砸去,“玩过来还不够,还敢往家里带?”
乔炳彰不敢多,生生地挨了那本书,扑通往地上一跪,沉声说道:“儿子不敢欺瞒父亲,说没有往行院去过。可儿子是真心喜欢仙栖,想跟他一处的,求父亲母亲成全!若是真能应了梦,叫儿子做什么,都是心甘qíng愿的!”
那一溜儿坐的几个公子小姐一看,都吓得站了起来,垂着手,大气不敢喘一声。
我只觉好笑。
他父亲自然不觉得好笑,眼珠往我身上滚了几滚,只不屑于和我说话,冷笑道:“成全你?传出去,我乔家的脸面名声还要不要了?”
他顿了一顿,说道:“如今你大了,今儿又是除夕,你悄悄地把这女人送回去,我便不计较。”说着,将手一挥,说道:“去吧!”
乔炳彰不退则进,膝行两步上前,扶了他父亲的膝头说道:“父亲,仙栖的身世好改,就说是清白人家的好女儿就是了。儿子宁愿终身不娶!”
这个谎便扯大了,我余光瞥见乔老六浑身抖了一抖,又晃了一晃,不由冷笑,若是他敢说一句真话,倒也不算得是他哥哥的走狗了。
只他不敢。
乔炳彰追着说道:“父亲,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求您把仙栖留下!”
他母亲到底心疼儿子,忙说道:“老爷,孟显大了,屋里没个人总不安心。刚刚老六和我悄悄的说了,说这孩子只是在那种地方做做杂事,于品xing上是没有亏损的。若是孟显得了她能收收心,也算是件好事了。等开了chūn,再考个功名,岂不更加齐全?”
又面向我,问道:“好孩子,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这个官家太太,心态还真好,连行院出来的也不嫌弃,还自己骗自己着玩。
乔炳彰抢着说道:“他十九了,天生嗓子上有些毛病,说不出话来。”
乔二太太便颔首说道:“这也罢了,到底比胡乱嚼舌根的qiáng。”
乔二老爷冷笑:“你守着女人就能安心读书了?你不过哄哄你母亲罢了!只要你不给我捣乱,就是阿弥陀佛了!”
他母亲招手要我上前给她细看,他父亲懒得理会他,起身就要走。
我哪里肯放他走?
缓缓向后退了两步,确保乔五一下子够不到我,冷笑起来,开口说道:“二老爷、二太太当真容得下我?”
他母亲一见我开口说话,震惊得无以复加,只怔怔地看着我。
乔炳彰亦是大惊,扑过来就要捂我的嘴,却被我一下躲开了,继而说道:“两位不嫌弃我是行院出身,仙栖自然感恩戴德。可仙栖本是男儿郎,不敢隐瞒二位。如此,老爷太太还容得下我么?”
说着,将那一头的珠钗玉簪一并扯了下来,泄愤似的往地上砸。
“五爷bī得我师哥重伤在家,bī得我师弟上吊自尽,我林仙栖自知人微言轻,本已认命,为何又侮rǔ我,qiáng加我这一身女人衣装?”我越说越悲愤,他父亲的脸色也越来越黑,“怪我从前太过贪生怕死。可现在,我生不如死啊!”
说罢,发足往墙上撞去。
却被乔炳彰拦腰一把死死搂住,跟着往地上一掼,再抬头,却看在他父亲火冒三丈,半天迸出一句“混账!”来。
我躺在地上,懒得挣扎,只是冷笑:“若我有命活到明日,一定要告诉全天下的人,金陵乔家都是什么样的人物!gān的都是什么伤风败俗的事!”
乔家二老爷被我气得浑身直哆嗦,发狠叫人立刻拿绳子来绑我,要将我打死。
乔炳彰脸色惨白,直直挡在我身前,说道:“父亲,原是我qiáng迫他的,这些事也都是儿子一个人的主意。您要打,就打我吧!”
我不怕死的添油加醋:“五爷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痴qíng种子!真是难得!”
乔五急了,回身就给了我一耳光,跟着只是不住地向他父亲磕头。
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我凭他们绑了我,居高临下看着乔五,冷笑:“五爷,你叫我信你,可我凭什么相信你?”
作者有话要说:
憋了好久,这章写了又删,删了又写,还是觉得不太好,就这么凑合一下吧........掩面
第55章豪门与寒门
库房yīn冷cháo湿,正月的日子里,只听得一阵阵森森的yīn风自外刮进来,chuī得那残缺的糊窗的纸张哗啦啦的直作响。
但库房到底比马厩qiáng得多,至少没有那股腥臊的怪味儿,和时不时往人身上撩蹄子、甩尾巴,末了还会打喷嚏的马。
我背对着门蜷缩在地上,拒绝着一切的jiāo流,成日只能见得阳光从窗户洒进来,在地面上缓缓移动着,再从窗沿上掠去。日子过得飞快,大约快到元宵了,不知为何,自除夕那夜,竟连连的下了七八天的雪。
也不知道月生是怎么过得这个年,往日都是我和她一处,吃了年夜饭,第二日便换上新衣裳,装扮得如花似玉一般去各处拜访做客,也算是行院家的老例儿了。也不知我不在,她有没有想我一想?
至于师哥,大约和香鸾正做着恩爱夫妻,期盼着他们第一个孩子的诞生吧?
我闭了一闭眼,不愿意再去多想。
若是这次不能如意,只怕我真的一辈子要和乔老五绑在一处了,直到他厌弃了我。如此这般,岂不愈发可怜可悲?
“咯吱”一声,当是门开了的声音。我懒得回头,除了送饭的,再没别人了,说来,倒也清净。
“嚯!什么怪味儿?”
竟是乔老六的声音,紧接着,听到有人赔笑说道:“六爷,老爷吩咐了,不许旁人轻易进来,小的们怕获罪,所以都不敢进来。里面那位也不理我们,饭送进去,也不怎么动。”
乔炳坤轻哼一声,说道:“你们别不管不问的,饿死了他,你们都不得好!”
说罢,听得一声哗啦啦的钱串子响儿,那几个人大约得了赏,欢天喜地的应了,说道:“不敢不敢!”
乔六满意了,叫他们都下去,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着?不想活了?想把自己饿死?”
他见我不回答,又指名道姓的唤了一声“林仙栖”。
平时甚少有人连名带姓的唤我,更兼着这几日连和我说话的都没有,猛地一听,不由地浑身震了一震。
“六爷倒是想得美,”我冷笑,“你放心,我林仙栖必当留着一口气,看你们渐渐的败去!”
乔炳坤轻笑起来:“喲,林仙栖,你挺狠的嘛?在这里等着我呢?”
他声音往上一挑:“你就是凭着这么一副不屑的姿态勾得我五哥神魂颠倒,连父母都敢阳奉yīn违的?”
他说话的口吻不yīn不阳的,听得叫我很是不舒服,更兼诬陷我勾引乔老五,越发的叫我厌恶起来。于是冷笑:“他自己愿意作死,与我何gān?”
乔炳坤听了,鼓起掌来:“好!好好好!好个与你何gān!林仙栖,你真不愧是冷心冷面,无qíng无义啊!”他啧舌:“只可怜我五哥枉对你一番心意,还在父母面前百般的维护你!”
也许是我闲了那些日子,也许是乔老六激怒了我,总之我很是有热qíng,竟翻过身来面对了他,和他说起理来:“维护?难道他不应该?若不是他心血来cháo,又自以为是,我何至于扮作女人模样,去讨你们父母的欢心?”
说着,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乔炳坤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大约是被我抢白得动了气,忍了好一会儿,才将怒意压下去,装出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玩着拇指上的扳指说道:“如此说来,我五哥嘱咐我给你送取暖的火盆来,也是应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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