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朕不知是该摇头还是点头。嘴里gāngān的涩涩的,可又喝不下去茶水。这种恼人的问题,朕首次遇着,实在不知该怎么表达。
眼睛一亮,苏隐似乎知道了朕的想法。走到宫门外,击了击掌。很快,两个侍卫抬着一个厚重的木箱走了进来。
隔得十米远,朕都能感受到,一股冰凉。
“这是……”朕疑惑的向苏隐看去。就见苏隐神秘朝朕眨了眨眼,摆手让人将箱子摆到榻前。
“打开。”
苏隐一声令下,两个侍卫麻利打开木箱。在层层白雪的掩映下,颗颗圆润鼓鼓的紫色葡萄,像剔透的纯黑玛瑙,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咕咚!”朕偷偷的咽了口口水。
挥退侍卫,苏隐走到榻前,突然朝朕跪下。
朕十分茫然,用手捂住备受惊吓的心脏。
“求娘娘责罚。臣办事不利,连夜只搜获了一箱黑葡萄。”
听了苏隐的话,朕想吃葡萄的心qíng,大大减了一截。苏隐一夜奔波,丝毫不提劳累,为妍妃搜来葡萄。不求功劳,竟主动请罚。
没想到,苏隐对妍妃的喜爱,竟到了这种地步。
莫非,妍妃在进宫之前,两人已暗生qíng愫。朕一旨下去,召妍妃入宫,做了棒打鸳鸯的刽子手,将两人生生拆散?
想了个明白,朕对榻前,散发着诱人气息的葡萄,完全失去了兴致。
见朕不答,苏隐伸手从箱子里,剥开一个葡萄,放在朕的手心。
“娘娘,就算生微臣的气,也莫要和自身过不去。这西域产的黑葡萄,味道酸甜,ròu嫩多汁。娘娘尝一尝,就会知道。”
朕原本不想理会。苏隐见朕不动,似乎跟朕耗上了。一直维持着递朕葡萄的姿势,一双桃花眼晶亮晶亮的瞧着朕。
在苏隐期盼的视线下,朕懒懒的动了动嘴皮,“喂我!”
苏隐立马做出一副惊喜的表qíng,半跪着将去了皮的葡萄,塞进朕的嘴里。
这一刻,朕的心qíng莫名的很酸,就像朕嘴里嚼的这颗葡萄。
自从附身在妍妃身上后,朕怀了身孕,便彻底过上米虫生活。平日除了吃,就是睡。没有什么大的作为。
时间匆匆。一眨眼,离朕生产的日期,就只剩下了一个小半月。
这天,朕躺在榻上无事。挥了挥手,叫宫女递来一副笔墨。将朕近日发生的事,一一记述下来,编写成一本札记。
五月五日,朕突然想吃酸梅。苏隐从下人口中得知此事,连夜骑一匹汗血宝马,孤身去了西域。三日后,绿莹莹的酸梅摆在朕的桌案上,苏隐对此,只字不提。
六月十三日,朕的肚子已有皮球般大。朕一天,揣着皮球跑,太过劳累,沐浴的时候昏睡了过去。苏隐及时发现,将朕摇醒。第一次对朕皱起了眉。
此后接连三天,朕都没能见到他的身影。当朕向下人问起时,下人偷偷告诉朕。
“国师大人说,因为自身玩忽职守,有负陛下重托。没能照顾好娘娘,险些令娘娘和肚子里的孩子感染风寒。自愿到刑尉司领上一百军棍,以示惩戒。”
七月三日,朕因无聊。命下人,将挂在殿外的鹦鹉提了进来。刚逗弄鹦鹉说了几句话,苏隐风风火火闯进宫殿,首次对朕发了怒。
“娘娘,鹦鹉身上有许多看不见的病菌。娘娘如今有身孕在身,身体异常的娇弱。若因病菌感染,患上痼疾,伤的不仅是娘娘,还有肚里的公主和殿下。”
说完,苏隐青着脸,走出了殿外。那日之后,朕在郦宫,再没见到过一只小动物。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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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六章
七月二十五日,朕胃里的酒虫蠢蠢yù动。算起来,已有三个月,朕不曾沾过一滴酒滓。今日,苏隐一大早,便匆匆离开了郦宫。偌大的宫殿顿时空旷起来,朕渐渐起了饮酒的心思。
慢慢抚住肚子下榻,来到宫殿门口,朕朝着值班的护卫招了招手。
“你,去那颗树下站着。”指着一颗枝叶繁茂的桂花树,朕颐气指使的说出话音。
护卫不明所以,看了朕一眼,乖乖的走到树下站好。
“往前走两步,左转走三步。”朕大声的下达命令。
“好了。”见位置差不多了,朕激动的用手扶住门框,支起身体。
“现在,用剑鞘开始挖土。”
护卫惊愕的看了朕一眼,默默褪掉腰间的佩剑。举着剑鞘,弯腰挖土。
约摸一炷香后,护卫从土坑里抱出一个酒坛子,走到朕的面前。
“回禀娘娘,属下在……”
不等护卫把话说完,朕大手一摆,指着殿内,“拿进去。”
“娘娘,可是,国师大人……”护卫一脸为难,明显不想照做。
“拿进去……”拿出天子般的威严,朕厉目一瞪。护卫受惊的缩了一下脖子,抱着酒坛进了宫殿。
当天,朕喝的伶仃大醉,躺在chuáng上足足睡了一天。直到苏隐出现——
“为什么喝酒?”苏隐平静的看着朕,一双桃花眼里,不见半分波澜。可朕,分明从无比平静的人身上感受到了qiáng烈的低气压。
苏隐在生气。
这个认知,让朕心肝一抖。
要不,朕先服个软?
但一想到,自从换了身体后,处处受到苏隐的压制,朕索xing把脖子一更,大声道,“本宫乐意。国师大人管的似乎……”
“太宽”两个字还没说完,朕的嘴便被一个软乎乎,暖烘烘的东西堵住了。
趁朕目瞪口呆,备受惊讶之际,苏隐在朕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嘶!”猝不及防的痛意,让朕痛呼出声。
看朕吃痛的模样,苏隐轻笑一声,手指抚上朕的嘴唇,“若是娘娘日后还不听话,偷偷背着我饮酒。那我就……咬破娘娘的这里。”
“滚!”羞恼之下,朕随手抓住手边的东西往苏隐身上砸去。
接住飞过去的浣花软枕,苏隐邪邪一笑,将枕头凑向鼻尖,深嗅了一口,“多谢娘娘的赏赐。这软枕至今,还留有娘娘身上的香味。今晚,臣抱着它,一定会做个无比香甜的美梦。”
从这天开始,朕对苏隐的认识,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无耻是对他的赞美,混蛋是对他的褒奖,变态是对他最完美的诠释。
最后一笔,甫一落下,朕指尖一抖,笔尖的墨,直直垂下,滴落在宣纸上,绽开一朵黑黑的梅花。
——朕的肚子动了,一下紧挨着一下,毫无规律,却qiáng烈的不容忽视。
手掌习惯xing抚上又大又圆的肚皮。穿过温热的掌心,朕甚至能感受到,肚里的小东西跳动的脉搏。弱小而坚定,透着qiáng有的生命力。
多么神奇,新的生命。
朕从未想过,这般匪夷所思,透着荒诞的梦,会发生在朕的身上。朕也曾经想过,一手除掉肚子里的孩子。
可朕下不去手。
这孩子身上,始终流有朕一半血液。朕若狠心毒害,岂不和豺láng无异?
第7章第七章
忧郁了一段时日。朕对肚子里的小东西,从厌恶变为接受。从接受,变为欢喜。
这其中不免有苏隐的功劳。
当朕因为孕吐,口泛涩味,食不下咽之时。苏隐会为朕递来酸梅、葡萄。轻声哄骗道,“娘娘,您吃个酸梅,葡萄,就会好受些。”
当朕因肚子圆大,行走不便。苏隐会用他那只宽大的手搀扶住朕的臂膀。朕走走停停,需要歇息。他便会安静的做一颗,朕依靠的树。
当朕因为沐浴不便,心qíng烦躁时。苏隐会温柔为朕除去外衣,内衫,将朕抱往浴桶之内。并对朕说,“娘娘莫为此等小事烦心。这事jiāo给微臣便好。娘娘只需负责每天开心。”
为了免使朕尴尬,他用黑布蒙住眼睛,替朕沐浴更衣。
种种的种种,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可只要一想到,这些都是苏隐对妍妃的关心和爱护。朕那颗温暖欢悦的心,瞬间凉成了薄冰。
罢了,既然苏隐钟爱于妍妃。朕一旦恢复身份,便使个手段,赐两人成婚。也算,报答他这么多天,尽心照顾朕的恩qíng。
想通了,朕郁闷的心qíng也逐渐好转。便有了逗弄肚里小东西的心思。
说来也奇怪。
朕每逢,对肚里的小东西,提到“苏隐”的名字。小东西就异常的活跃。那兴奋劲,似乎巴不得,撞开朕的肚皮,从朕的肚子里飞出来,扑向苏隐的怀里。
朕想想就郁闷。
难道是苏隐那个家伙,趁朕在睡觉的时候,和小东西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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