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皇上没打断他,德隆就继续说下去,还越说越jīng采,恨不得加油添醋一番,让这段秘闻听起来更有味道。
“听说他们的老鸨更是男人里第一貌美,多少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只为求宿,却只有监御史进得了他的房间,所以监御史很着迷于他,硬叫县令上下的官员全都不许为难他。”
“监御史这两年每年都去山西,他今年是不是也去了?”
德隆听不出皇龙骆声音里的寒意,他点头道:“据探子回报,监御史都是大寿前去的,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去的。”
皇龙骆拿起桌上的镇纸往地上用力一丢,镇纸在他的盛怒下碎成好几块,他冰冷的言语中满含怒火。
“jì院,他在小官的jì院里住着,反正他有钱就住得起,所以没有人想得到,也没有人往这一方面去找,监御史铁定是到山西去寻他回京的。”
见皇上发这么大的脾气,德隆骇得心口直跳,一时之间,他听不出皇上到底说的是什么。接着,他恍然大悟,皇上的意思就是蓝齐蓝将军住在那家jì院里,所以监御史这两年才每次都到那儿住着,就是要劝蓝将军回京。
“蓝齐,你不愧是智勇双全的镇夷大将军。”
这一句话不知是褒是贬,但是他的声音里怒火高张。蓝齐若是让他寻到,他一定要重重的惩戒他,要让他后悔当初弃官而去。
皇龙骆声色俱厉的吩咐道:“要密探注意他什么时候下山西,每日密报,不得有误。”
“是。”
德隆颤抖害怕的是,看皇上这火冒三丈的模样,若是蓝将军真的被他寻到,皇上必定会罚得他死去活来。
莺声燕语、轻佻笑声传进耳里,监御史纵然年纪够大,也阅历了许多不平常的事qíng,但是每当他走进这家jì院时,一想到即将面对的问题人物,他就忍不住头一直痛起来,所以皇上的头痛,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
他被迎进一间小花厅,人还没到,就闻到蓝齐酷爱的茶香,那香味因为特别,所以他一闻就知蓝齐正在花厅喝茶。
“世伯……”
监御史坐进椅子,对蓝齐的穿著大皱其眉。他穿着一件丝衣,虽无luǒ露,但也身材毕露了,简直是让监御史看不下眼,而他还是一脸优闲自在的表qíng,好象全然不知自己惹下多大祸事,光是看他这种表qíng,就让监御史气得发抖。
“你到底要在这个地方厮混多久,皇上已经寻了你两年,若是你见着皇上每次谈论你时的震怒模样,保证你就优闲不起来。”
“世伯,我的茶快喝完,你帮我向皇上要……”
蓝齐听而不闻,开口就要东西。监御史老眉往上一抬,开口就没好气。
“要?你当我是谁?你的茶全都是皇上御用赐给你喝的,哪个朝官像你这么有福气,跟皇上喝一样的茶,穿布料相同的衣服,连御厨做出了什么新的东西,皇上也叫你进宫尝尝。”他指着京城的方向,“皇恩浩dàng,你身蒙皇恩,竟然弃官而逃,你对得起对你百般疼爱的皇上吗?”
蓝齐把他的教训当成耳边风,他原本就是个爱笑的人,就算泰山崩于前,照样能谈笑自如。更何况每年都来这么一段,他根本就不当回事,也可以说是听烦了,他每次也得说上这一段,气气监御史。
“世伯,你这样说怎么对,我为皇上卖命了这么多年,他叫我出去征战的都是最凶险的战役,几乎是九死一生,所以他当然得对我最好,我卖命卖了这么多年,拿些这种身外之物算什么,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瞧他还说这种不知感恩的混帐话,若是被厌恶他的副相听到,在皇上面前参上几本,他哪还有命在。
监御史气得chuī胡子瞪眼睛,抬起手比着他,“你……你这个死小子,不看在皇恩,也看在你死去的爹娘面上,若是让他们知道你现在gān的是什么下流的行当,保证他们在坟里也睡不安稳。”
美其名是jì院总管,说白一点根本是jì院里的老鸨。
“这倒不必世伯担心,自我出生始,我爹娘见我行径与一般人大不相同,早已对我说,只要我不gān伤天害理的事,要做什么都可以,我现在只不过卖弄色相赚些银两,若是让我素来爱钱的爹亲知道这一行这么好赚,说不定他活着也在对面开上一间呢。”
监御史一时之间被他激得无话可说,只能气得喘嘘嘘。要知道蓝齐的爹亲打得一手好算盘,要跟他借钱,比登天还难,对银两之看重无人能比,他若知道这行好赚,说不定还会自个儿下海,所以蓝齐说的话让他难以反驳。硬的不行,他就gān脆来软的,定要这个死小子回京去。他知道以皇上的英明及心机,说不定不久就会知道他有蓝齐的消息,却不肯通报,到时就有他一顿好受的。
监御史擦了擦泪水,老泪纵横的对他动之以qíng。“阿齐,我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儿子,前些日子我还梦到你娘对我摇头叹息,她一定怪我竟然容许你在这胡搞,我每次一想起你娘,就忍不住悲从中来,你快些回京吧。”
蓝齐见他哭,反而哈哈大笑。
“世伯,你假哭的功力一绝,可是我是铁了心不想回去,皇上对我再好,也没有这里的逍遥自在。”
监御史止了哭声,知道自己假哭被识破,他不免老脸微红,喃喃道:“你这死小子,怎么就是说不听呢?”
蓝齐一径的笑吟吟,丝毫没有一点愧色,反而还识破监御史努力的伪装,“世伯,你在皇上面前装老、装昏庸,一定也很辛苦吧。”
监御史知道自己的行径一定逃不过这个浑小子的法眼,这小子绝顶聪明,偏偏不走正道,专走些邪魔歪道。竟然好好的大将军不做,跑来当个低三下四的jì院老鸨,简直是乱七八糟,不仅败坏自家门风,更是自毁前程。
他无奈道:“若不装昏庸,难不成把你在山西开jì院的事跟皇上说,好让副相捉到把柄参你一本,到时你落个流放的下场,我只怕也受到牵连,一把年纪还要去行乞,你也行行好,我的岁数这么大了,你也让我有个善终吧。”“要善终容易,你帮我去向皇上要茶,我真的喝完没得喝了,我只喝这种茶……”蓝齐还叨叨念着讨茶。
这个死小子,真够混帐了,死到临头还在说茶的小事。
监御史拍桌骂道:“你这个死小子,用劝的你装听不懂,用骂的你当没听见,若是被皇上查到你在这里,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到时诛你九族啊!”
一提到内心深深的恐慌,监御史的声音忍不住激动起来。“皇上的心思谁都料不准,你要知道皇上驭下严厉,别说是宠妃乱笑一声就处斩,就连有功的大臣稍稍托大的,也被他满门流放,皇上虽是难得一见的明君,但他的却很残酷……”
话声方落,就听到楼下莺莺燕燕的声音全都止住,像有什么事qíng发生一样,所以连花厅里也静得恍如密室。
监御史心内一凛,他站了起来正要询问,却见官兵破门而入,把这儿团团围住,不留空隙。
他厉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吩咐县官上下人马,全都不许来此找碴的,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人物,敢来这里查店?”
那些官兵听而不闻,根本不把他看在眼里,倒像他监御史的官比县官还小。
倒是蓝齐原本就是绝顶聪明的人,一见这qíng况就知道了端倪。
他一径的笑着,双眼正因为即将发生的事qíng而闪闪发亮,还亮得有些过分,看得出他心里正在算计着什么。
“你们这些人,我堂堂一个监御史在这,你们没听见吗?”
有人从大门笔直走进,他走过的风彷佛都是冷的,让监御史的老脸也像被寒冰冻过一样颤抖不已,他刚才的厉声气势,现在全变成了恐惧。
他张唇,差点哽住了气,最深的惶恐出现在他的脸上,因为他见到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二章
“皇、皇上……”
“朕以为你眼里没有我这个皇上呢!”皇龙骆面无表qíng,“朕问了你两年,你都装成昏庸无能来欺瞒朕,你真是大胆啊!”
见他越面无表qíng,说话的声调更是平板,这通常都是他要杀人的前奏,监御史怕得趴伏在地,全身颤抖的道:“皇上恕罪,老臣……老臣……”
“出去。”
显然连理由也不愿意多听,皇龙骆威仪万丈。
蓝齐低头道:“是,皇上。”
他转身出去,皇龙骆见他到了此刻还在气他,不由得拍案大怒。“朕不是叫你出去,你给朕留着,朕是要其它的人出去。”
监御史连滚带爬马上离开花厅,官兵也一个个鱼贯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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