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_罪化【完结+番外】(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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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子桑正将柳叶青塞回笼子里,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闷哼,他急忙回头去看,却是常留瑟半个人趴在chuáng沿上,突然显出痛苦的模样。

  「怎么了?」他上前询问,常留瑟只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事。

  季子桑点了点头,眼神中划过一线不易察觉的算计,再抬头正看见常留瑟从chuáng上慢慢坐起来一步步走到衣柜跟前,竟然收拾起了细软。

  季子桑好奇道:「这是要做什么?怎么一回来就在收拾东西?」

  常留瑟迟疑了一下,略微羞涩地回答:「垂丝君要我搬回到他屋子里住,我就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哦。」

  季子桑的反应立刻冷淡下来,人也稍稍退后了一些,故作不经意地低声道:「他果然叫你回去,可见心中还是有些愧疚,对你不算无qíng。」

  「这话怎么说?」常留瑟放在抽屉上的手立刻停滞下来,「什么愧疚,无qíng?」

  季子桑极虚伪地捂住了嘴巴,一双眼睛却在偷偷观察常留瑟的反应。

  常留瑟联想到了摩诃和尚那yù言又止的提点,追问道:「你说垂丝君对我无qíng?」

  季子桑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

  常留瑟将冰冷的手探进他的衣领中:「别卖关子了,你来找我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吧?你若不说,我就直接去问垂丝君了。」

  垂子桑被他冰得抖了一抖,捉下他的手:「你别去问他,也别告诉他是我说的,要不然我以后就什么都不告诉你了。」

  常留瑟催促道:「你倒是说呀。」

  季子桑点了点头,叹道:「有话在先,这件坏事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子,可在认识你之前,我首先是垂丝君的朋友,希望你能理解。」

  常留瑟几分不耐地点了头,小季就把垂丝君叫他偷换冰jīng的事qíng给说了一遍。

  常留瑟愣愣地等他说完,慢慢起身,走到chuáng边取出秋瞳打开剑鞘,落出那截冰jīng。

  他把东西拿到灯下细看,果然是假的。

  他低声问小季:「垂丝君要冰jīng做什么?」

  季子桑回答:「冰jīng有防腐的效能。」

  常留瑟轻轻地「哦」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只是垂着头立在远处。

  季子桑看不清他的表qíng,只当他是真受了打击,于是过来劝慰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一块石头,他给你的东西,比这个金贵的不是还育很多么?」

  常留瑟没有回应小季的安慰,心中正在飞速品味着这其中的滋味。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抬起头来,却不是那种颓唐失意的神qíng。

  他故意有些疑心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但是我说一句话,也请你不要生气……我如何能够确认冰jīng在垂丝君手上?」

  季子桑愣了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信我?」他咬牙,「你以为是我拿了冰jīng,反而来挑拨你和垂丝君的关系?」

  常留瑟异常冷静地回答他,「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在帮助垂丝君达成目的之后,再来和我说这些,心中又有什么样的想法与用意。」

  季子桑被他这番话激得怪笑连连,小指上的银套子在桌面上扒拉,刻出深深的凹痕。

  「好、好。」

  他怒极反笑,「我承认是我有心挑拨,存心捉弄。我佯装大气撮合你与垂丝君,私底下却见不得你们真正正相好。那从今以后,我也不来管你们什么事,你们有事,也不要东拉西扯的都要我帮忙!」

  常留瑟解释道:「我并不以为你是在挑拨,你别这样想,显得我如此小器。」

  他这般解释,倒更显得季子桑此地无银。

  小季恼羞成怒,也再不听他絮叨,转身撞门出去,留下常留瑟一个人,依旧慢慢悠悠地整理着自己的细软。

  且不论这件事的真伪对错,当初与小季走得过于接近,或许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当常留瑟抱着衣服细软来到垂丝君的屋子门口,已是酉时未。

  屋子里亮着灯,映出垂丝君坐在桌案前的身影。

  常留瑟推门进去,将东西放在外间。

  听见他进来,垂丝君也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问道:「怎么没来吃晚饭?」

  常留瑟低声回答:「收拾得晚了,就直接过来,反正也不饿,便省了。」

  垂丝君点了点头:「我拿了些糕点来,饿了就自己去吃。」

  常留瑟四下看了看,果然在外间的桌上见到了一碟糕点,用碗盛了坐在注满热水的大盘里,心中顿时觉得暖洋洋的。

  他走过去拈了一片香菠血糯糕放进嘴里,酸中带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同时牵动了一点若有若无的心思。

  方才季子桑说的话好像慢xing毒药,这时候才在常留瑟的心中发作起来。

  其实他相信季子桑所说的话,相信那冰jīng是被拿去用在了别处。因为即便是常留瑟本人也不得不承认,垂丝君最重要的人始终是陆青侯。

  而常留瑟也隐约明白,这些天心中之所以有了些幸福的感觉,并不仅因为垂丝君对他的态度温存起来,同样也是因为自己学会了舍弃。

  舍弃一部分的骄傲与视线,只选择xing地发现那些幸福美好的事,常留瑟觉得自己已尽了最大的努力委曲求全,然而为什么,不完满的事qíng却总是会主动寻上门来,好像是在嘲笑着他的懦弱。

  常留瑟吞咽着糕点,竟咀嚼出一点鲜血的咸昧。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伤,悄悄地流着血。

  「你在gān什么?」觉察到屋子里长时间异乎寻常的安静,垂丝君回过头来。

  昏huáng烛火下,常留瑟光洁的侧脸染上一层淡淡的蜜色,柔和地抹掉了棱角,他一反常态地静立着,手中捏着的半块糕点软软地在指尖垂挂下来。而他则完全没感觉似的垂着头,直到被垂丝君反覆叫了几次才回过神来。

  「有心事?」男人释了书卷,起身走近。

  常留瑟忙将双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依旧笑脸相迎,「没有的事。」

  里间的烛火跳了跳,「哗啵」一声,满室灯光突然jiāo得暧昧起来。

  男人走到常留瑟身侧,小常立刻趁势向他怀中靠了靠。

  垂丝君立刻嗅到了从他衣领中飘出的热气,带着点兰汤的馨香。

  「你沐浴过了?」男人已习惯了常留瑟大大小小的各种谎言,却也不忘要质问一番,「不是说刚收拾完东西就过来了么?」

  常留瑟故意挑逗道:「我若匆匆而来,恐怕也还是要被你赶下水去,到时候难道要在水里……」

  垂丝君喉口一gān,俯身贴近那凝脂一般的颈项,轻轻附了上去。

  常留瑟也正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他将头稍稍后仰,与垂丝君的黑发相抵,他感觉到男人略微gān裂的嘴唇带来一阵阵苏麻与灼热,而这种感觉很快在全身蔓延开来。

  紧接着外袍的带子松开了,缠在二人身上。

  然后常留瑟转过身来,抬手环上男人的颈项,二人极为自然地莫名换了一个深吻。

  繁复的冬衣,竟然也在纠缠之中一件件落地。

  直到脱得只剩下最后一件亵衣,屋外的寒气才稍稍唤醒了二人的理智。

  「到chuáng上去……」相隔数天之后的第一次胶合,双方虽然都没直说,身体上却反映着对于彼此的渴yù。

  几度翻云覆雨之后,二人光luǒ着jiāo叠在一起。

  帐外的腊烛未熄,却也燃到了尽头,水波般跳动的灯影下,垂丝君低头去看怀中的人,常留瑟呼吸均匀而绵长,似是已经进入了梦乡,依旧留有激qíng余韵的双颊绯红,薄润的唇则微张着,无邪得像个孩子。

  也只有这时的常留瑟才会显得安全无害,但这种无害却也同时削减了他的鲜活灵气,就好像当初在树林里捡回来的那具「尸体」,只是一具没有爱憎之心的摆设。

  垂丝君正在感慨,却看见原本熟睡中的人却突然不安分地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像是坠了梦魇。

  男人正想要将他唤醒,常留瑟却自己睁开了眼睛。

  「大哥……」他哑着嗓子呼唤,同时伸出手来。

  垂丝君忙握了他的手,蜡烛最后亮了亮,倏地泯灭了。

  屋内一片漆黑,常留瑟的五指很快就与垂丝君的绞缠起来。

  同时感到男人在身边再度躺下,躯体的热度透过空气传了过来。

  「你也会做恶梦?」男人感觉到身边的小常掌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常留瑟在黑暗中笑了笑,回答得出人意料;「我经常作噩梦,从小到大,没有间断过。」

  「什么梦?」常留瑟苦笑,长叹一口气将头靠近垂丝君怀里。

  「我梦见娘亲死在灶膛边,梦见阿姐被坏人捉走,梦见我穿着那身大红色的喜服,在雪地里逃命,梦见我浑身是伤,在尸陀林的迷宫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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