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买骨_罪化【完结+番外】(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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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乌黑的眼里硬生生蒸出一抹云气来,倒挂眉毛做出我见犹怜的模样。

  垂丝君明白常留瑟xing格狡狯,这自然又是一场哀兵之计。

  其实常留瑟应该比谁都清楚,垂死君绝不可能伤他xing命,却偏还要得了便宜再卖乖,妄想扮个丑角,将所有的责罚都推掉。

  「我不杀你。」男人推开一片宝贝,在chuáng沿上坐了,皮笑ròu不笑道,「但也不会叫你好过。我看你的伤已无大碍,明天便与我入山,摘了糙药赎回过失。」

  又提醒道,「山上蛇虫八脚,过惊蛰就都醒了。晚些你去找棋叟要些防护,偷懒是你自己倒霉。」

  这几天来,常留瑟因为亏了功体而懊丧,索xing瘫着叫人服侍,甚至连饭都在chuáng上凑合。

  然而垂丝君归来,随手一掂就知道了他的斤两。他便也只能乖乖打起jīng神来应对。

  到前厅吃了晚饭,垂丝君说今夜不讲武学,常留瑟便摸黑回屋。

  他沿横贯宅院的游廊走着,半路上想起采药的事,便要去找棋叟讨防护。可到了老头子的屋前,却又听茶叟说人在书房。于是再一路寻到书房,老远就看见里面亮着灯,剪出两个人影儿。

  是棋叟与垂丝君。

  从西陵带回的乌木箱子打开摊在桌上,内衬金色漳绒,里面再整齐地码着大小扁长六个匣子。

  垂丝君坐在案边的太师椅上,看棋叟一样样清查。

  常留瑟听见了箱子开启的声音,便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凑到门fèng上,正看见那六个匣子被棒出来验看。

  一尊小臂高的翡翠佛像、两盒四十锭十两的huáng金,一卷名家字画、一株七宝玲珑珊瑚盆景以及一溜六个琉璃内画小瓶。

  棋叟一一拿来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鉴定了。

  最后带着几分疑惑,拈起其中一个小瓶来。

  「主人,这瓶子并不在酬单上。」老头子边说,又掂了掂分量,「里面似乎还有些东西。」

  垂丝君「哦」一声,吩咐道:「仔细打开。」

  棋叟应了,戴上鹿皮手套将琉璃瓶拿出一段距离,瓶盖子很轻松便被拔开,没什么异常动静,常留瑟不知道棋叟做了什么动作,突然「哎哟」地叫骂了一声,道:「安的什么心,竟送这种荒唐的东西过来!」

  另一边,垂丝君也取了一瓶拿在手里,却只是看了眼内画,就又搁下了。

  他对棋叟道:「你一定是老花了罢,这内容都在瓶身上画着,何必去验。」

  棋叟听了,再眯起眼睛去看自己手上的瓶子,当即「啊」了一声,尴尬地扭过头去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从常留瑟这边看不清楚瓶子上的花样,这愈发激起了他莫大的好奇心,猜想着什么东西才是应该「非礼勿视」。

  这时候,他又听垂丝君道:「这次的雇主,本就是荒唐至极,想来是个要与我搞好关系,却又不幸以己度人的蠢材。这东西我留着没有用处,你且处理了。」

  棋臭点头应了,却又勾起了关于另一件事的想法:「主人,您真的还要为陆公子报仇?」

  垂丝君立刻变脸色,低喝道:「这事我已做出决定,不需再提。」

  屋外,常留瑟听明白了垂丝君是要替一位姓「陆」的男子报仇。

  然而详qíng却没有再听人提起。

  正好奇难耐之际,书房里的人突然说要散,常留瑟缓慢翻身躲进一旁的树丛里,接着就见书房灯灭,垂丝君与棋叟两人一左一右各自离开。

  棋叟手中正捧着那六个准备处理的小瓶,常留瑟权衡片刻,便跟在了老头子的后面。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后门头的竹林里,老头子停下,取了火镰再将瓶子看了看,叹气道:「物是好物,可惜我家主人心中只有一个陆公子,这东西以前不能用,今后也用不着,我老头子更消受不了,你们就且躺在这林子里,直待有缘人吧。」

  说着,便蹲下身子扒开一层薄土,将盒子埋了进去。

  踩实以后又看了看周围茂盛的竹林,自言自语地笑道:「不知道那些竹笋会不会生到瓶子里去,若是有更多鲜笋可吃倒也算一件好事。」

  常留瑟听棋叟莫名其妙的一席话,心里已经痒得像猫抓,老头子一走,他就迫不及特地冲出来刨开薄土,抱着那细长的盒子逃回自己屋里。

  回了屋,挑亮灯。

  常留瑟打开盒子看,里面六个琉璃内画小瓶温润可爱,青年先是庆幸捡到了宝贝,再细看第二眼,却将整张脸羞成了通红。

  原来那六个瓶子上的内画是chūn宫图。

  工笔的假山树木之间,一对对成衣衫半褪,或赤luǒ露体的人形jiāo抱,以各种姿态行云雨之事。

  常留瑟大骇,终子明白了所谓「非礼勿视」的意思。

  既然装饰如此,那么瓶子里的东西,不用想也就猜得到了。

  青年原本雀跃的心霎时失落,然而少年心xing,正是好奇这些云雨之事。

  于是虽然脸红得不行,却还是要看。

  而且看着看着,就全然忘记了脸红,变成了一派忘我的讶异。

  这些chūn宫图中,除了两幅是男女jiāo媾之外,另外的竟然都是男子间的合欢。

  其私密处纤毫毕现,更有甚者,其中一瓶画着三个男人连缀在一起,常留瑟初时觉得不可思议,待看清楚了其jiāo合的方式,却又觉得新奇而刺激。

  他原本是在江湖小派中长大,师兄弟间嬉闹,也有私相授受一些男女之事,甚至偷偷传阅不知来历的禁书。然而龙阳之好余桃之癖,却还算是头一遭撞见。

  常留瑟怔怔地看着,心里突然像被针尖扎了一下。

  刚才棋叟说过什么。

  物是好物……可惜……主人心中只有一个……陆公子。

  只一个陆公子。

  垂丝君心里头有个男人,一个放在心里喜欢的男人。

  那人被尸陀林主害死,所以垂丝君才会不计报酬地要去报仇,甚至是怀着「死而无憾」的心qíng。

  常留瑟心中那尖尖的针,忽然将所有零碎的片断串联起来。

  他手里捏着琉璃小瓶,看上面画着的员外少年,竟然模模糊糊变成了垂丝君与那「陆公子」纠缠的模样。

  这算是什么qíng状,常留瑟靠在chuáng边上呆呆地想。

  似乎是应该得意自己聪慧过人,料事如神罢,可胸中哪有半丝雀跃。

  反而觉得闷堵,更胜过那六箱子宝物压在身上。

  定了定神,他再低头去看那内画上的小官娈童,脸皮红了红,又下意识地往桌上的铜鉴里看自己的模样。只觉得那画中人一个个如ròu剥老鼠那般丑陋,哪里比得上自己神采飞扬。

  他就这样痴痴地坐在chuáng上,一会儿看小瓶,怔怔,再去看铜鉴。

  来回十余次方才觉得荒唐,嗤了一声将手里的瓶子狠狠扔到后窗下水池里,chuī了灯蒙上被子倒头要睡。

  然而很长一段时间中,常留瑟都只是辗转反侧,就好像穿起片断的那根针,同样也穿过了他的心尖儿。

  突然间他又摸黑一骨碌下了chuáng,将那剩下的五个小瓶重新装匣,仔细地塞进chuáng下。

  是夜,常留瑟怪梦连连。

  子时后就不能入眠,gān脆呆坐着到了天亮。

  第二天早膳时候,茶叟笑着说,宝库里不欠狮皮豹皮,正想请主人去蜀地捉一只食铁shòu来,这宅子里就自己出了一头。

  第二章

  「啊呀,我忘记拿防护了。」

  看着垂丝君手上的竹棍,常留瑟拍头,「我把上山的事忘得gān净,你且等我一会,我去要了来便走。」

  说着他便要跑去找棋叟,却被垂丝君一把捏住手腕,阻止道:「我昨日就知会你了,你不理会是咎由自取,不需要准备了,就这样上山。」

  言毕,不由分说地将药篓塞进地怀里拖着就走。

  而仅仅被捉住了手腕的常留瑟,则破天荒地红脸,乖乖儿由他摆布。

  垂丝君说起宅外的山中有机拓,但后山却没有。

  因为后山的另一头是百丈断崖,崖下云缭雾绕,传说是老龙潭xué,从未有人靠近。

  山上一条小路,垂丝君走在前面道:「这山上不常有人走动,药材生得极多。你这次跟着我走,若有下次便一人上来。」

  相对于常留瑟的寻常穿着,垂丝君则显得审慎很多。

  他头戴竹笠,扎紧了领口袖口,加厚了绑腿,并穿了特制的厚鞋。

  「这山里的蛇喜欢上树,也就容易从树上掉下来。所以才需要戴斗笠,以防它们挂在脖子上。」

  宝剑换成了柴刀,顺手砍下一裁细竹让常留瑟当拐杖,垂丝君不动生色地吓唬道,「我这里有点雄huáng,你先抹在脖子上罢。」

  说着拿出一袋金huáng色粉末来。

  常留瑟是极怕蛇的,一听如此,便立刻夺过袋子将雄huáng粉和着叶片上的雾水抹匀。不仅仅脖子,便是脸上也照顾周全,好端端一个jīng致神气的青年成了花脸猫,看得垂丝君既好气又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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