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着凉水洗了个战斗澡,jīng神抖擞地出门,正巧看见司南站在炉灶前,偷偷摸摸往粥里添东西。
“怎么了?”周戎扬声问,“已经很稠了!别加罐头了!”
司南立马转身背过手:“好的。”然后舔gān净嘴角。
周队长被他浅红色的唇角迷惑住了,没有在第一时间提起足够的警惕。
周戎去车厢里翻了翻,从角落里捡出指头大小的一袋曲奇饼,便拆开来喂给司南吃了,又借机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小司同志的嘴唇形状和光泽。然后他把单兵作战口粮袋里的gān洋葱和酱汁混合加热,用来煮熟切碎了的意大利ròu丸,浸泡着gān硬的面包碎块来吃。
司南无事可做,游手好闲地在厨房里晃。周戎把车钥匙扔给他,吩咐:“去,去车里找找喝的,看有没有啤酒。”
司南领命而去,片刻后拿着一只速溶饮料包回来,两根手指捏着伸到周戎面前。
高纤维高蛋白等渗饮料。
“……有比没有好。”周戎自我安慰,然后上下打量司南:“怎么就一袋,你不要?”
司南摇头。
“今儿是好日子,应该庆祝一下,拿点东西来喝吧。”
司南说:“不了,省给你。”
两人对视良久,周戎眼神关切,司南满面无辜,厨房里只有咕嘟咕嘟熬粥的声音。
半晌周戎终于叹了口气,伸手抹掉司南嘴角的rǔ白色粉末:“奶粉都是你的,不要躲起来gān吃,拿上来用水冲着喝,乖。”
司南:“……哦。”
·
司南里里外外晃dàng着,不时摸个面包块,或被周戎投喂一口ròu酱吃,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几乎都快饱了。
周戎在二楼窗前设了张餐桌,把窗帘拉开,露出满天星光,桌面上摆着热气腾腾两只炖锅:午餐ròu和脱水蔬菜混合后跟米一起煮成的粥,以及面包碎块泡洋葱ròu酱。
一人一副碗筷,周戎喝高蛋白营养粉,司南喝热水冲的甜牛奶。
两人碰了一杯,周戎清清嗓子,郑重道:“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118 逃命小分队在持续四个月的辗转流亡后,终于迎来了合家团聚、辞旧迎新的重要时刻——新chūn佳节。”
司南面无表qíng鼓掌,周戎喝了口饮料:
“第一杯,组织祝司小南同志在新的一年里健康成长,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司南配合地:“戎哥也是。”
周戎摸摸他的头,给了他红包——一小袋葡萄gān。
“第二杯,祝此刻缺席的118大队第六中队chūn糙同志、颜豪同志、丁实同志以及郭伟祥同志已经安全抵达南海基地,成功与中央政府完成jiāo接;也祝已经离开我们的十七位战友在天国一切安好,顺利投胎……不,还是等灾难过去后再投胎吧。”
周戎又喝了一口,按牺牲顺序逐一背出十七个名字,最后一个是张英杰。
背完后他沉默了片刻,司南静静地望着他。
“第三杯,祝愿政府尽快研究出抗病毒药物,人类早日摆脱灾难,兴建家园,恢复安定与和平。”
周戎向璀璨的天穹举杯,把最后一口饮料倾倒在地上:
“天上地下,千万英灵,请见证我们以凡人之手,延续种族生存的希望。”
今夜无月,而群星闪烁,将山川河流辉映出淡淡的白光。
周戎转向司南,微笑道:“吃吧,待会儿凉了,尝尝戎哥的手艺。”
司南点点头,伸手去拿ròu酱里的面包块。
周戎的口味还是比较中式的,就拿碗去盛自己熬了几个小时香浓稠软的菜ròu粥。结果一舀之下发现粥竟然很稀,再仔细一看,发现有些ròu和菜都没化开,明显是刚添加进去不久的样子。
“司——小——南!”周戎蓦然翻脸,威严道:“你偷吃了多少?说!”
司南:“……”
“偷吃完还知道往里头加,你很机智是不是?有本事别光加罐头,你倒加点米啊!这一锅炖菜糊糊你是当我发现不了吗?!”
司南qíng知败露,沉思片刻,当地摔了勺子,后发制人地拎起那一小袋葡萄gān:“大红包呢?”
“……”
“过年没有大红包?哄谁呢?吃你几勺子粥怎么了,你煮粥不就是给我吃的?”
周戎被这番歪理邪说堵得哑口无言,下一句话成了令他缴械投降的最后一根稻糙:“难道煮给颜豪吃?”
“……”周戎真心诚意道:“小司同志,我觉得颜豪听了你这话得吐出血来……你可千万别当着他的面说。”
司南吃着意大利ròu丸,向他勾起一边嘴角,眼底洋溢着愉快和满足。
·
除夕之夜,苍茫北风掠过山林,远方是浓墨般化不开的黑暗,丧尸在山谷间来回游dàng哀鸣,惨亮群星默默俯视着大地。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却有温热的食物,gān净的衣服,qiáng大可靠的安全感;司南盘腿歪在椅子里,洗完热水澡后满身惬意,随时都想伸个长长的懒腰。
几天前在罗缪尔面前经历的愤怒、仇恨和痛苦,以及内心深处针扎般的悔恨和盼望,仿佛都变成了上辈子的记忆,在周戎神兵天降的那一瞬间,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司南往桌沿边挤了挤,像只被抽了骨头的猫,半边身体重量靠在周戎肩上。
周戎声音有点低哑:“小同志,你这样算xing骚扰啊我告诉你。”
司南懒洋洋道:“去告啊,我xing骚扰Alpha解放军叔叔了,快叫警察来抓我。”
这个姿势让两人几乎挤在一起,周戎嘴里的食物瞬间没了味道,鼻端只有Omega信息素气息涌动弥漫,仿佛无形又柔软的小钩子,在他心底最敏感的地方勾来勾去。
“司南,”周戎咽下粥,艰难道。
“唔。”
“你的……抑制剂……”他似乎有点难以启齿,说:“好像……失效了。”
司南边喝牛奶边漫不经心说:“怎么可能,九月底打的,半年才失效。”
周戎心说但你的气息很明显,难道是受伤太多导致血液中的抑制剂提前代谢gān净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司南无意识地在周戎健硕的肱二头肌上蹭了蹭,随口问。
周戎被信息素勾引得心神不宁,简单把自己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在丧尸腹地不眠不休搜索了四十八个小时,还跑去高楼点燃信号烟;最后遇见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Alpha阿巴斯,一路跟踪直至找到他们临时据点的经过叙述了一下。
司南闷声道:“那是A国白鹰部队的人,罗缪尔是他们的头。他们在佛罗里达有个秘密军事基地,专门进行各种生化研究,可能跟丧尸病毒爆发有着直接的关系。”
“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不太清楚。”
周戎低头,恰逢司南抬头,两人嘴唇险些擦过。
霎时周戎心底不安分地一跳,但司南却茫然无所觉察:“我脑子受了点伤。他们给我打了过量的针剂,导致我想东西一时有点困难……”
周戎张了张口,突然发现了自己不对劲的感觉源自于哪里。
——司南的视线,竟然直直落在他嘴唇上!
因为距离太近反而看不清楚,但周戎敢肯定的是,司南眼错不眨的目光中有点迷迷糊糊的东西,不能说是完全无意,但也并不很清醒;硬要形容的话,仿佛像是某种下意识的反应。
“他们好像问我什么箱子,”司南梦呓般喃喃道,“什么围巾……”
周戎低声提醒:“司小南?”
司南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恍然向后坐直:“怎么?”
——方才那暧昧到极点的气氛顿时打破了。
“刚才在说什么?”司南不知道自己一直盯着人家的嘴巴看,认真道:“我要是能想起来的话一定告诉你。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很多线索记不清了,他们给我打的药剂可能过几天才能过劲。”
周戎略有些遗憾,伸手揉揉司南的额角,笑道:“想不起来别想了,慢慢来。戎哥相信你。”
司南被他宽厚火热的手掌一揉,又有点反常,竟然条件反she地仰头,就像猫科动物在追逐舒适的抚摸。
但那只是刹那间的事。
司南似乎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对,硬生生卡住了,抓起勺子往嘴里填了一口菜ròu粥。
周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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