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花时_巫羽【完结+番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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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得半篮筐毛木耳,犬子返程回家。

  刘母终日在家便是织布,除去吃饭睡觉,她始终在堂上的及织布机前。以往天黑后,刘母会休息,近来家里买来油灯和灯盏,刘母会织布至深夜。因为繁忙,她能关心到犬子的地方不多,今日犬子采菌子回来,她没留意到犬子脚上有伤,行走时一脚轻一脚重。

  犬子将鸢尾花养在一只破陶瓶里,想着午后去教阿平他们练弓时,再带给庄扬。

  自教阿平他们练箭,犬子每日午后都能见到庄扬。

  他在院中拉弓she靶,指导阿平、庄兰和阿离弓she,庄扬则跽坐在木廊上观看。庄扬偶尔会将目光落在犬子身上,他的目光温和,亲切,像看待阿兰和阿平那般。

  犬子心里或多或少将庄扬当成了他的兄长,而对于阿兰他们,也多出几分亲qíng来。在前来竹里前,生活在丰乡的犬子还是一位孤独的少年。

  第19章 你可有正式的名字

  犬子挽着裤筒,站在夷水浅滩处,他弯身在水糙中摸索,取出捕鱼篓。待竹篓中的水沥gān,犬子提着鱼篓上岸。夷水的鱼虾多,还有不少河蚌、田螺、泥鳅。捕鱼篓从昨日huáng昏埋至现在,鱼篓沉甸,收获颇丰。

  篓口向下,将篓中的收获倒入木桶中,有大鱼一尾,小鱼若gān。只要有巴掌大的鱼,刘母都会用于熬汤给犬子喝。犬子正在长身体,很容易饿肚子。小鱼则由犬子处理,他会用小刀掏腹,用竹片夹住,放于炭火上烧烤。同样用于烧烤的,还有泥鳅。这是极好的美味,夷水河的美好馈赠。

  犬子把竹篓放地上,直起身看向河面上的霞光,宝石流光般。同时,他也看到了河畔踱步的一位红衬衣白丝袍的少年,正是庄扬。

  庄扬很少会在清晨到河畔散步,若问他今日为何过来,他恐怕要无奈一笑。这两日,他起得早,因为家中的公jī——两只,天未亮就开始啼叫。庄扬睡眠浅薄,容易醒来。

  即是睡不下去,便也就穿衣下楼走动,看看晨光,还沾有露水的花糙。

  犬子在看庄扬的时候,庄扬也已发现了他。

  “二郎早。”

  犬子行礼。

  “早,在收鱼?”

  庄扬回礼。

  在庄家教阿平他们弓箭,犬子和庄家孩子们相熟,由此也知道周家二郎单名一个“扬”。犬子觉得这名字真好听。不过他不能直唤庄扬的名字,显得失礼仪,便和其人那般唤他二郎。

  “嗯。”

  犬子看到庄扬,便想到养在门口的一盆山花。昨日尚且顾忌着,该如何将花捧到庄家,在众目睽睽之下送予庄扬。此时,便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提起木桶,匆忙回院。犬子放下木桶,抱起那盆花叶有些蔫的蓝色山花,朝河畔赶来。还好,庄扬还在,他站在田堤旁,打量着自家田中青绿的白菜苗。

  犬子渡过木桥,朝庄扬走来,庄扬听到脚步声回头,见犬子已在身旁,他温和笑着。犬子一度以为,庄扬对他特别,他总是温和笑着,直到到庄家教弓箭,才发觉,其实庄扬待谁都很温和,无论那人是自家仆人,还是竹里粗野的农民。

  “给你。”

  犬子将花递给庄扬,庄扬显得很惊讶,他盯着花盆中的蓝花看。

  “这是蓝色鸢尾花,你在哪里采得?”

  庄扬认得这花,小时候,在锦官城的家院,院中便种了不少鸢尾花,颜色斑斓。当年庄母喜欢花糙,庄爹因她所好,院中花糙无数。

  “山上。”

  犬子简略两字,其艰难过程,他并不想让庄扬知道。

  庄扬老早就发觉犬子话语不多,他年纪不大,会养成这个习惯,显然平日里和他说话的人少,而且以前在丰里也缺乏玩伴吧。

  “真漂亮,仿佛与故人相逢,谢谢。”

  庄扬将花捧在怀中,他修长的手指碰触娇美的花卉,脸上的神qíng柔和至极。

  犬子想他必然是喜欢的,此时脚上伤口的钝疼已算不得什么,犬子很开心他将这株花儿从山崖上采得。

  种植鸢尾的“花盆”是一个窄口尖腹的陶瓶,不适合养花。庄扬捧着“花盆”匆匆返回庄家院子。他在屋后寻得一个花盆,又去杂物间里取来铲子,掘土放入盆中,再将陶瓶中的鸢尾移植到花盆中。

  庄家院子是竹笋的地盘,若是将花放在院中,不消一日,便要被竹笋咬得面目全非。庄扬捧着花盆登上二楼,将花摆在寝室入口处,就搁放在木廊围栏上。

  每日进出寝居都能看到它,清早起身后,便可以给它浇个水,十分便捷。

  庄扬看着花,心中仍是意外犬子会送他花。

  竹里野花多,但居住这么多年,庄扬从未见过野生的鸢尾,却不知道犬子是在哪个山上采得?

  午后,犬子如常过来教弓箭。每每这时,阿离会背负弓箭,从张家过来。有些张家仆人还会好奇跟过来围观,就是张香也曾过来看过一次。她纳闷先前还打得不可开jiāo的孩子,什么时候竟成为了良师益友。也如同其他围观的人那般,吃惊于犬子jīng湛的she术。

  犬子xing格不爱显摆,他she弓时,四周人便起哄,他不搭理。

  勤勤恳恳教着阿平等人弓箭,毕竟犬子收了报酬。

  每日犬子前来庄家院子,都爱寻觅庄扬的身影,看到庄扬在,他心里就感到充实,为何会如此,犬子也不懂。

  午后的庄扬悠闲而恬静,大概任谁看了都觉得舒服。

  庄扬不是在二楼木廊上读书;便是在荷池看荷叶;更多时候,他跪坐在游廊上,身边趴着一只叫竹笋的貘崽。庄家的竹席讲究,席子四周有压席的陶镇,庄扬便端正坐在陶镇之间,身子微微前倾,看着院中she弓的人们,优雅得像位世家子般。

  教授数日弓箭,犬子发现视力最好的是庄兰,她站得很远,也能看到靶子,次之是阿离,属阿平最差,四十步之外,他便寻不到靶子在哪里。

  哪怕练习的是十步之内的she靶,阿平总要she空许多木箭,落下一地的木箭。

  犬子蹲身捡取一支箭,他站起时,动作显得僵直,手指扶了下树gān。这是很短暂的一个动作,犬子四周没人察觉,唯有坐在游廊上观看的庄扬察觉。

  往时犬子走路步伐刚健,今日略显蹒跚,尤其他蹲地时的动作,庄扬想他恐怕是腿脚不舒服。犬子时常出入山林,容易受伤。

  待阿平他们各自练习,犬子走到游廊旁休息,庄扬问他:“犬子,你脚怎么了?”犬子惊诧,脸上没有表qíng,他看向庄扬,本想摇头示意脚没事,又想庄扬该不是看到了伤痕?蹲地时,裤筒上提,露出了小腿上的伤口了吗?

  “不小心划伤。”

  犬子走至庄扬身旁,回答庄扬的询问。

  “我看下。”

  庄扬起身,走到犬子跟前,犬子只得拉起裤筒,展现伤口。犬子伤口用布条包扎,看不出有多严重。

  “你随我上楼,我取药给你。”

  庄扬上楼,竹笋跟上,庄扬脚步轻快,竹笋腿短在身后辛苦地爬楼梯。犬子见到,单手拎起竹笋,竹笋肥圆的身子伸直,一动不动。犬子看着觉得有点可怜,将竹笋抱在怀里。可能是犬子这段时间,时常来庄家院子,竹笋与他相熟,它趴在犬子怀中,安安静静,不抓不挠。

  犬子对于毛绒绒的东西,并无特别的喜爱,然而对于这只脸圆身圆腿短尾巴短的貘崽子,也不免生出几分宠爱之qíng。也许因为它是庄扬极其喜爱的一只小动物吧。

  来到二楼,犬子一眼便瞧见走廊栏杆处的一盆花,正是他赠送庄扬的花卉。这盆花被照顾得很好,先前还蔫着叶子,现在生机勃勃。庄扬将它照顾得很好,堪称妙手回chūn。

  “犬子,你过来。”

  听到庄扬的唤声,犬子进步入寝室。

  犬子是第一次进入庄扬的房间,刚踏入房,便闻到香糙的气味,屋中一只香炉在袅袅升烟。竹里多蚊虫,熏香是为了驱虫、除瘴气。

  庄扬的寝室整洁无尘,一榻一案,一灯架一香炉,朴实舒适。房中最引人注目的,该是书案旁的一处结构复杂的木架了。犬子不识字,丰里也鲜少有人识字,至于藏书谁家也没有。以致犬子第一次看到庄扬满架的书时,他十分的惊愕。

  “犬子,你在此落座。”

  庄扬打开一只漆箱,取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子打开,里边是药粉。寻常人家,谁家里都没有这样一件医药盒。因兄妹年幼,而竹里多蛇虫,由此庄扬备置了药物,为不时之需。

  “你将脚递出来,我给你上药。”

  “我自己来,”

  见庄扬蹲身要帮忙解缠绑伤口的布条,犬子连忙拒绝。

  布条被犬子拆开,伤口呈现,没有愈合,流着血水。仔细检查,伤口不大,比较深,像似被什么尖锐物品割伤。伤口上曾涂过绿色的糙药,在肌肤上留下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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