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cao曹cao就到,这个如今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而自己之於他,不过是当初在兵部的匆匆一面,自己甚至来不及问一问,为什麽会力荐自己这个外人担此重任,西征平乱,成名而回却置若罔闻。
走进正殿,定北侯纳兰健一如凝轩记忆之中的样子,英姿飒慡,一身傲气威武不容忤逆亵渎,高大挺拔的身躯逆著光,竟有种温暖令人向往依靠的冲动。
凝轩起身一揖,虽位後妃,可面对定北侯,行的却是下级武将对上级武将的礼。
不知为何,纳兰健的眼角比起之前除了多了几分岁月的沧桑之外,还多了几分疲惫和疼痛,那目光,宛若真的久别重逢的父亲看著自己遗失已久的儿子,慈父的目光,疼爱的,温柔的,温暖的。
“皇上已经下旨,你的名字将会入我纳兰家的族谱,凝轩的名字是不能再用了,从今以後你叫纳兰轩,是我定北侯的次子。”单刀直入,言简意赅。
“侯爷,恕我多言,我不明白你为什麽有此一举。”
犹豫了许久,仿佛来回斟酌了多次,纳兰健轻声一叹,一脸的苦涩:“现在想不起来不要紧,你只要记住,量力而行,不要冲动,不要勉qiáng,不要一意孤行,有时的迂回和妥协并不代表软弱和放弃,只是给自己留有时间、留有馀地,而我族,你可以不用担心,只要有我一天,纳兰一族将是你永远的助力,想做什麽,想要什麽,放手去做就好。”
这样的话,这样的神qíng,纵容且宠溺,温暖且怜惜,刹那间晃神,好似站在眼前的真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样设身处地的为自己著想,为自己权衡利弊。
纳兰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jīng致的银质长命锁,美丽的纹路攀附,罕见的图案,异域的风格,底部挂满了细细密密的小银铃,随著你的动作微微作响,清脆悦耳,仿佛触动记忆中的某一根线,神经猛的一抽,霎时钻心的疼,眼前一闪而过的黑幕惊起一身冷汗,长命锁的中央,jīng雕细刻了一个“轩”字静立。
接过纳兰健递过来的长命锁,上面还残留著对方的体温,暖暖的,令人安心的,陌生却莫名熟悉的感觉让凝轩一脸痛苦,胸口好似被千斤重石压著,喘不过起来,不解的抬头,迎上纳兰健同样投过来的目光,满目询问。
“纳兰家每个孩子打从一出生就会贴身佩戴刻有自己名字的长命锁,如今你已是我纳兰家的一员,这个长命锁便是你的了。”
记忆变得混乱,有什麽呼之yù出,可亲身经历的事实又一遍又一遍的咆哮著那些猜测的无稽,若说自己本就出身在这个时代,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受尽苦难颠沛流离,那麽说自己有著不为人知的身世,有个失散多年身份显赫的父亲自己还可以欣然接受,可凝轩记得清楚,自己明明是穿越而来,他原本生活在现代,二十一世纪,发达先进的文明时代,人们高唱著科学,qiáng调著人权,呼吁著人xing,可也正因为清楚的记得自己从何而来,才更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感觉,莫名的熟悉,莫名的触动,那就血浓於水久别重逢的喜悦,有著些许苦涩,有些浓浓的感动,若不是极力隐忍,凝轩不介意上演什麽叫做喜极而泣。
凝轩,当了这麽多年的“凝轩”,从今日起竟要成为“纳兰轩”,没有排斥,没有反感,没有抗拒,只是不解,这对於所有人来说都可以叫做天上掉馅儿饼的事儿竟好巧不巧的落在了自己身上,纳兰二字,惊喜之馀,竟还有几分莫名的沈重。
“既然求不得,那就不要做梦了,时间紧迫,不要忘了自己的初衷才是。”
莫名的,那个陌生人的话在耳边回dàng,记不清那人的样貌,却清楚的记得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求不得,自己所求到底是什麽。名利?地位?身份?宠爱?
时间紧迫,为什麽时间紧迫,什麽事将要发生?
而自己的初衷又是什麽?起初,因为爱著封玄奕,所以才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入这权力yù望jiāo锋的泥沼之中,直到封玄柘的走入,虽然封玄奕从未离去,可凝轩知道,该如何取舍,该何去何从,可若这一切也不过是个骗局,一个为了争权夺势走上帝位的圈套,那麽自己又该如何抉择?
本能的选择了不顾一切的放走封玄柘,到现在凝轩都不知是对是错,只为了做戏的一句懂我,可自始至终凝轩都找不到真正的自己在哪儿,只是本能的排斥名利的追逐,只是本能的想跟随那人离开这泥潭,不再纠缠,放弃一切,退隐山林,而当著一切变得遥不可及,自己也不过惝然若失,没有天崩地裂,没有决绝悲戚,而是坦然的接受,连自己都不得不惊叹的镇定淡然。
是自己真的如此冷静,还是这一切本就不是自己所求,此刻,凝轩是真的混乱了。
(12鲜币)第八十一章 被禁锢的背叛
第八十一章 被禁锢的背叛
不日的一道圣旨晓谕六宫,晋正三品贤杰纡纳兰氏为正二品君位,即贤君,未值节庆,更无吉兆喜讯,无功而封易落人口实,越级晋封更是有违庭训,可皇后并无异议,太后更是在夺位之争之後不过是个空有其名而无实权住在後宫养尊处优的老太太,本该沸沸扬扬怨声载道的後宫,却一致的沈默。
所有人都明白封玄奕的这一道圣旨是为了什麽,纳兰家的公子,管他其中有多少真真假假,只要定北侯认他,只要定北侯作为後盾,得此殊荣都是寻常,没有人会公然和三朝元老的定北侯作对,更没有人愿意与近日风头正盛圣宠不断的贤君为敌,明哲保身事不关己的本事对於身处後宫并且终身困於後宫的男男女女来说,早已练就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了,至於能够与之对抗的孟姝妃,也明白什麽是风口làng尖,什麽叫来日方长。
永和宫西偏殿内,早已今非昔比的墨棋,亦或者叫韩瑞风,如今的韩选侍,慵懒的躺在柔软舒适的躺椅上,温暖的阳光透过轩窗,懒洋洋的洒下点点光芒,韩瑞风一脸惬意的闭目养神,享受著身後奴才手法极好的揉捏按摩,对於前来晓谕六宫的圣旨,只是面不改色的应了声“知道了。”
只是同样在殿内奉命倒水的奴才却没有他的主子这般从容淡定,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一个措手不及的手一抖,“匡当”一声,名贵jīng致的茶盏应声落地,摔得粉碎。
扬手一挥,一旁侍候的婢女急忙停了手,一众人消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偌大的偏殿内只馀韩瑞风和那个失手砸了被子的奴才。
幽幽的睁开眼,不若面上闭目养神似的怡然自得,墨黑的凝眸深不见底,是与周身恬淡闲适的气场截然不同的凝重和嘲讽,眼底的yīn霾仿佛永远不会散开的大雾,似笑非笑的看著从刚才便僵直著身子的奴才,韩瑞风调笑的开口:“既然这麽关心,既然这麽无法接受,怎麽不自己亲自上门去问问,为什麽欺瞒你,为什麽如此心机深沈,你怎麽不质问他,怎麽不冲他大呼小叫横眉瞪眼?”
“他和你不同。”平静的声音,坚定的口吻,蹲下身径自拾起满地的碎片,从容淡定,仿佛方才的失常只是毫不相关的旁人,而这人,正是当初在荣亲王府中与凝轩和韩瑞风同进同出同甘共苦的青竹。
青竹的回答让一向以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示人的韩瑞风瞬间面容狰狞,眼神狠戾的仿佛恨不得将目所能及的所有事物瞬间化为灰烬,失态转瞬即逝,韩瑞风还是韩瑞风,拥有墨棋的沈稳内敛,拥有与如今地位相应的深藏不露,雍容优雅,放松身体躺在柔软舒适的名贵摇椅上,跟随著轻轻晃动著,透过轩窗看向窗外渐显chūn意的景色的目光朦胧温润,连嗓音都变得圆润悠扬。
“你就这麽信他?呵,他和我相不相同,可由不得你我说的算,一夜之间从一个身份卑微连姓甚名谁都弄不清的破落户家的野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堂堂三朝元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定北侯的小儿子,我的确和他不同,这样的手段和心思,我可是煞费苦心也学不来的,当初还真看不出一向大大咧咧粗心大意没心没肺的毛头小子竟如此深藏不漏,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好好讨教学习,孤掌难鸣,既然都是寻求同进退的支持,也总好过白白便宜了旁人。”
起初对於仿佛瞬间xingqíng大变的墨棋,青竹也同所有人一样措手不及莫名其妙,不解过,劝解过,却也正因如此他才更清楚,墨棋就是韩瑞风,韩瑞风就是墨棋,不是突然改变,不是不得已而为之,而是自始至终都是一人,只是他们没有认清,一厢qíng愿的相信那个自己所幻想出的同伴。
“所以说你和他不同,会这麽想的只有你,不要用你的心思将所有人都想的像你一样不堪。”虽然不若曾经的冲动鲁莽,脸上的笑意也被蓦然取代,可毫不留qíng的嘴上功夫可是一点儿没变,几句话就能将气氛瞬间引爆。
52书库推荐浏览: 倾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