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_倾沫雪【完结+番外】(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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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有你们太医院麽!这时候给朕说什麽万一,朕就是为了没有万一才让尔等日日请安问脉,若是真有万一,还要尔等有何用!”

  “皇上息怒。”刘太医弓腰,磕头请罪。

  “无论用什麽方法,朕要让皇贵君和皇儿皆安然无恙,倘若其一有失,朕要太医院上下集体陪葬。”

  “臣──臣领旨。”匐倒在地上领命,刘太医一头的冷汗只有自己知道。

  以为到此为止,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皇上堪称踟蹰的声音:“……那其他呢,他的伤势严不严重。”

  “回皇上的话,皇贵君膝盖上的都是些皮ròu伤,虽然伤口深浅不一,但都不太严重,微臣已经给皇贵君清理包扎过了,敷的药也是今年新贡的秘制金疮药和生肌膏,只要按时打理,日後连疤都不会留下。”

  “嗯。”封玄奕带著鼻音的一个字,却让刘太医如获特赦般,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於得以有片刻的安宁。

  “退下吧,这些日子刘太医就多费些心,揽月宫的一切汤药药膳,务必由太医一人亲力亲为。”

  “臣遵旨。”

  刘太医应声快步退出门外。

  渐渐平静下来的殿内依稀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绸料摩擦声,无论是宫里的装点用具还是衣著配饰,都随著位分的升高而大不相同、身价更是今非昔比的韩瑞风一手撩开遮挡了大半内室的帘帐,从屏风後款款走出,停在封玄奕身边。

  看著如今的韩瑞风,不得不感叹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虽然也是好不越矩本分之内的穿著点缀,可只要进得了宫廷的,即便只是个婢女的穿著也价值千金,如今这一身浅紫内衫配淡金纱衣外罩,将那张在美豔无数的宫中最多只能算是中等的姿色衬托的雍容无比,沈稳内敛,谦和恭顺,或许在众人中无法第一眼停留在他的身上,却只要停留片刻,便再也无法忘怀的舒心从容。

  “皇上,已经戌时二刻了,微臣知道您担心皇贵君,可是也不能不顾念著自己的身子,”没有刻意的矫揉造作装嗲卖弄,一双黑色的眼瞳满是真诚,让人无法排斥,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能够被这双温暖的眼瞳包容一般,“微臣让小厨房准备了吃食,虽比不得御膳房,但好歹也填填肚子,有了力气才能妥善处理不是?”

  温言细语,好言相劝,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抗拒得了这样循序渐进劝解,且句句都是为了你好,那一脸真诚更是发自肺腑,更何况是他这集权力与一身、天下人都只有任其号令的一国之君,即便是火气再大,遇上这温吞如水的个xing,也只能好似一拳打进了细沙中,软绵绵的找不到成就感,硬是有火也发不出来。

  无奈一叹,叱吒朝野篡权多位,即便在斩杀手足时也从未有半点含糊的封玄奕脸上,竟会是如此的表qíng,无措的,苦涩的。君王那不为人知的一面,竟肯在他一个小小杰纡面前一览无馀,不禁让人唏嘘。

  “有时间就去多陪陪他,别让他胡思乱想,让他好好顾念自己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拉过韩瑞风的手,封玄奕郑重其事道。

  “请皇上放心,微臣会去的,微臣也不愿看到皇贵君如今这个样子,”韩瑞风笑的温和,却略显勉qiáng,眉眼间是浓浓的担忧,“说句冒昧的大不敬之言,凝轩他自打在王府时就是那样没心没肺的样子,那时我和他分在一屋,和青竹一起在藏书阁共事,我们可没少受他折腾,他那倔脾气上来,那死心眼儿的劲儿可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可他人却简单,即便和我们难免别扭,却从来不上心,甚至转脸就忘了。皇上若是此事其中真有误会,不妨和皇贵君直说,微臣相信定会雨过天晴的。”

  (11鲜币)第一百一十七章 圣意 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圣意 下

  字字在理,更是句句qíng真意切,韩瑞风的担忧可见一斑,而封玄奕听闻,却再次一叹不做言语。

  “用膳吧。”

  拉著韩瑞风一同走到桌边各自就座,虽说是“自个儿的小厨房不比御膳房”,可这桌上哪一样是寻常百姓家里享受的起的,即便只是个汤羹,都是千年guī鹤羹,延年益寿,滋补至极。

  看著这一桌的美味,封玄奕提不起半分兴趣,眼底一闪而过的一色,却也终究yù言又止。

  “将这碗汤送去揽月宫。”

  “是,微臣稍後再热一热送去。”韩瑞风没有丝毫不适,反倒贴心细致。

  两人静默的用膳,封玄奕并没有什麽食yù,拿著筷子半天也不见著落,而韩瑞风却好似没有发现封玄奕的异状一般,径自吃著饭菜,时不时的给封玄奕夹几筷子。

  “其实皇上何必和皇贵君呕气呢,皇贵君如今的身子,即便是真的有错,皇上也应该多让一让啊,微臣曾听说,有孕在身的人qíng绪都容易波动,有时没理也会争三分呢,”韩瑞风玩笑道,一副极力在两人之间斡旋的和事老的模样,“再说如今月份已经不小了,六个月──”

  说著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麽,话音戛然而止,引起了有一搭没一搭听著的封玄奕的注意:“何事?”

  韩瑞风yù言又止,下意识的摇了摇唇瓣,好似十分为难。

  “有话直说。”封玄奕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懒得猜旁人的心思,更没心qíng看旁人在那儿卖关子。

  “微臣只是好奇……”仿佛寻思许久,虽然百思得其解却也只有迎著头皮说说看,“刚才据太医回报,皇贵君已身怀有孕六月,当是格外谨慎小心的时候,可是据臣所知,皇上是今年年初才登基并册封六宫的,如今不过中夏,这日子算起来──”

  韩瑞风小心谨慎一字一句的娓娓道来却让封玄奕在这三伏天仿佛如堕冰窖,薄唇抿的死紧,握著筷子的指节泛出青白,而韩瑞风却好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封玄奕因自己一言而起的异变一般,依旧自顾自的思忖著,声音越来越小,语速越来越慢,仿佛极力在找寻推翻一切不利假设的藉口,努力寻找到一个合qíng合理皆大欢喜的解释。

  “啊!”倏地,乌云在韩瑞风脸上一扫而空,展演一笑,是雨过天晴的明媚和灿烂,“微臣明白了,”韩瑞风说的甚是得意,停了片刻,露出一副“你很不仗义”的表qíng看著封玄奕,不禁抱怨道,“皇上宠爱皇贵君,无论是在当初的王府还是如今的皇宫,都是不争的实事,众人皆知的秘密,皇上何必还瞒著微臣?微臣就说呢,那时从藏书阁调至皇上身边伺候,时不时的就不见皇上踪影,那时还纳闷,怎麽皇上常不在府中,原来还是咱们皇贵君的魅力大,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更何况是出征这麽大的事儿,皇上怎麽能不想念?”

  “皇贵君为了皇上屈居仪亲王身边,忍rǔ负重助皇上一臂之力,此恩此qíng是後宫诸妃皆不能比拟的,正所谓患难见真qíng,皇上待皇贵君之心世人皆知,只是奈何那些不自量力之辈妄图独享恩泽了。”韩瑞风说的合qíng合理,仿佛极其羡慕两人之间的深qíng厚谊,且尺度也把握的极好,起於羡慕,仅是羡慕,也止於羡慕,没有一星半点的非分之想,只是拿不动声色的几个重音,让“忍rǔ负重”停在封玄奕耳中甚是扎得慌。

  “好个世人皆知……”封玄奕若有所思,突然一声冷哼,似笑非笑,眼底瞬间一片冰冷,“忍rǔ负重……看来朕的确亏待他良多,如今竟还为了朕如此辛劳,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要冒著生命危险,朕心难安,实在过意不去──”倏地,冲门外唤道,“莫言!”

  “奴才在。”应声麻利的入内的莫言微弓著腰,拉拢著脑袋低眉顺眼的等候吩咐。

  “韩杰纡身体不适,宣刘太医给韩杰纡请脉。”封玄奕冷著一张脸道。

  即便瞧见一旁韩瑞风面色红润气色甚好的坐在一旁一脸诧异的停下夹菜的动作,做奴才的,即便心里有千万个疑问,也只能当做不知,恪守本分的领命退下:“是。”

  刘太医已过花甲之龄,年事已高本来腿脚就不必年轻人利索,还赶在一天之内被皇上传召三次,且一次比一次催的急,好似火烧眉毛般,即便是有皇上御赐的轿撵可乘,如此颠簸也几乎颠散了他一把老骨头。

  “主子,夜里风凉,别在这冷风口里站著了。”

  永和宫正殿外,柳贵侍姿态妖娆的斜依在一侧的门框上,半仰著头,低垂著眉眼,不知是在欣赏著夏夜的月色,还是在冷眼旁观著一路风风火火而来、直奔西偏殿而去的老太医,凉凉的说道:“这麽好的戏,等了这麽久,现在不看,更待何时?”

  “戏?”小厮从殿内拿过一件衣服给柳音披上,一脸莫名,当看清了匆忙赶来的太医的背影时,不满的啐道,“关他能闹出什麽风波,就知道在皇上面前装可怜,就知道假好人,整天想著法子折腾想要吸引皇上的注意,今天好不容易皇上来了咱们永和宫,竟还只奔他们殿去了,这还不算,大半夜了还折腾人,眨眼竟给太医请来了,奴才到也想好好看看他还能折腾出些什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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