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_倾沫雪【完结+番外】(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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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如此,他才无奈,因为他的厚积薄发,因为他的委曲求全,因为他的隐忍压抑,因为他扭曲後近乎残忍决绝的手段,或许天下人都对他敬畏惧怕,可自己却敬畏有之,惧怕不曾,因为自己清楚,他最原本的模样,只是一个被迫卷入权力纷争的孩童,任何人都无法因为他的成功而否认他,因为只有他,是这世上最适合成为主宰、成为帝王的人,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误会,亦或者说无法理解、体会他,他们之间注定走向这一步,却谁都不敢告知他,或许他们彼此都不明白彼此在对方心中意味著什麽,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莫言,看的真切,且因为看的真切,才无能为力。

  因为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时期所选择的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没有错!

  奈何人微言轻,自己只不过是个奴才,一个跟了好主子的奴才而已,主子就是主子,生生死死都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唯有期盼来世或许能有翻身的机会,而今生,他莫言只是个奴才,即便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即便一切的一切他都烙印在了自己的心里,却也只能缄默,一如他的名字,莫言,勿需多言,只要谨言慎行的做好自己的本分,获得长久就好,至於其他,造化弄人,富贵在天,有些话有些事从一个错误的人的口中得知,还不如永远不知。

  所以他只能看著,祈祷祝愿,无论悲喜,注定冷眼旁观……

  而此时此刻,正享受著难得的惬意的纳兰轩被身边越来越近的杂乱脚步声搅了雅兴,一闪而过的蹙眉,仿佛猜到了来者何人,脸上突然洋溢起一抹淡然的笑容,雍容华贵,却隐约带著些嘲讽挑衅的味道,印著月白的衣衫,凄美决绝,高傲的仿佛自己在是那个身在九天的天之骄子,而面前这个真正的王者,只不过三千世界的一个过客。清俊的轮廓逆著月光,堵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色,模糊朦胧,凭添了几分支离破碎的脆弱。

  而与之对立的封玄奕仿佛忍耐到达了极限,再也绷不住面无表qíng的僵硬,面具guī裂,破碎了一地的碎片,难以压抑的愤怒汹涌而出,额角青筋直跳,仿佛随时都会爆裂一般。

  封玄奕刚yù上前一步,纳兰轩却先一步读准了他的心思,顺势後退了一步,一进一退间,本就站在城墙边缘的纳兰轩已经半只脚踏出了城墙,只一步便是五丈城墙、yīn阳永隔的鸿沟!

  封玄奕面色一变,想伸手去拉,却又怕自己贸然的动作会激的纳兰轩又做出什麽过激的举动,一时间手就这麽僵在半空,紧紧握成拳,一张脸气的铁青,薄唇抿得死紧。

  封玄奕的动作显然给纳兰轩逗乐了,原本并非一意孤行的寻短见,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累,想要解脱,想要放弃一切,孑然一身,虽然死亡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所以他并不向往,却也不排斥,亦或者说,生与死在纳兰轩眼中,已毫无差别,生无所恋,便是他此刻的状态。只是方才封玄奕的那一系列动作,看在纳兰轩眼里却觉得有趣至极,对於一个毫无生死观念的人,生死何惧,那麽为什麽连自己都不惧了,他却狗拿耗子假慈悲个什麽劲儿?莫非又是新的一轮游戏?某非同样的戏码他还没有玩够?

  纳兰轩只觉得好笑,月色下的容颜yīn晴不定,眼底寒光闪烁:若说这是个游戏,那麽或许我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占据主动权的筹码,既然要玩儿,我这一生,都奉陪到底!

  “给朕回来!”接踵而至的脚步声纷纷到达,见纳兰轩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仍在哪儿僵持著,封玄奕极力隐忍,出口的言语听不出喜怒,满是身为帝王的不容违拗和威严。

  纳兰轩知道,他的焦急并不是出於他的本意,而是为了游戏在烘托氛围,只是不愿在奴才面前失了他身为帝王的体面。

  纳兰轩丝毫不为之所动,没有再进一步刺激封玄奕的举动,却也没有要回来的打算,依旧那麽摇摇yù坠的站著,带著淡淡的笑容对峙著。毫不在意的仰头望天,仿佛感叹大自然的瑰丽和宏伟,欣赏著天宫寒月久盛不衰,一双凤眼享受的微眯,墨色的眸中却不似他心里以为的静如止水,眼底深处,那满满的不甘、怨恨却带著心灰意冷的自嘲,明明只想故作温柔的扫封玄奕一眼,却不知那其中多少凌厉多少锋芒,仿佛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纳兰轩的置若罔闻是对封玄奕身为帝王的尊严和忍耐xing的极大挑战,一言一行无一不是在撩拨著他最後的底线。再次开口,怒意不言而喻:“朕命令你!给、朕、回、来!这是圣旨!!”

  一直默不作声全当自己是个哑巴的纳兰轩闻言竟突然笑了起来:“圣旨?”

  因大笑而颤抖的身体如风中摇曳的树叶,如随时都可能夭折的新岁柳枝,虚弱却气势bī人,目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量了封玄奕许久,仿佛第一次看清面前之人,第一次认识面前之人,一脸嘲弄的难以置信。

  即便盛气凌人,即便傲慢不屑,可当回首时、朦胧的月沙被揭开时,那张狂却清冷的容颜飘渺、难以捉摸,却足以让万物失色。

  他是纳兰轩,是那个曾经名不见经传,却一袭得成圣恩,先定边陲军功赫赫,再入後宫恩宠一身,从默默无闻到光鲜夺目,他曾创下无数奇迹、引起後宫无数轩然大波,也曾一度被揣测失宠、被皇上打压抛弃,却最後奇迹般赶下与皇上结发多年的前皇后,一步步走向万众瞩目的最高点,唯一能够让那人屡屡破例的绝代男子,当今玉皇后。

  仅此一笑,天地失色。

  仅此一笑,界限已分。

  仅此一笑,决绝狠戾。

  (11鲜币)第一百二十六章 如若往生 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如若往生 下

  “圣旨?呵呵,圣旨?!朕!!”闻言,纳兰轩乐不可支,好像听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话,一副啼笑皆非的模样,笑的狂妄,笑的不屑,那停留在封玄奕身上的目光全然的打量,好似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一般。

  这是对皇权的蔑视,可封玄奕却没有勃然大怒,只是随著纳兰轩的动作时不时的敛眉,仿佛紧张他、深怕他一个不小心失足跌下城墙。

  笑声戛然而止qíng势陡转直下:“封玄奕,你的圣旨不只这一条吧?”

  当今天下,敢直呼圣上名讳且有恃无恐的,怕是除了他纳兰轩找不出第二人了,静观其变的侍卫宫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可等候依旧的震怒却没有丝毫动静,仿佛放纵,仿佛默许,对於纳兰轩的直呼其名,封玄奕没有一丝不悦,更没有丝毫想要制止的yù望,只是这麽静静的听著,依旧的面色冷凝。

  “满门抄斩……发配边疆……为权位而将我拱手他人!!……呵,所谓爱……就是连亲子都不肯放过……连亲子……”纳兰轩若有所思的遥望天宫寒月,仿佛陷入了记忆的长河,以手掩唇,清俊飘然的眉宇间竟硬是多了几分无限风qíng,妖娆却不造作,妩媚却不显别扭,单薄倾长的身体白衣飘飘,惊鸿一瞥的风韵恍若谪仙,美的摄心夺魄,眼底浅浅淡淡的一层朦胧迷茫,让人想要呵护,想要占有,却带著一丝脆弱,带著一丝苦涩,带著深深的哀凉。

  稍纵即逝的柔qíng瞬间被冰冷全副武装,双眸中的狠戾令人心惊,即便是身在至尊之位的封玄奕也不禁为之一怔,倏地跪地,只著单薄衣衫的双膝狠狠磕在石块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双手平摊贴地,弯腰弓身,额头接踵而至的与地面发出“咚”的一声响声以作回应:“谢主隆恩!”

  哀莫大於心死,以为在经历众多变故之後,再遇见封玄奕,自己会恨不得掐死他,不惜与他同归於尽!可心里滔天的怒意渐渐化为疲惫,直至此刻真的再见,竟连疲惫也没有,恨、怨,却仿佛一块大石堵在胸口,太多太多的积蓄突然要发泄,反而平静到不知从何说起,亦或者何其可悲,罪状已然多到无法细说,自己爱上的,一而再再而三爱上的,竟是这样一个人渣!

  其实纳兰轩求的并不多,起初,他并没有寻死腻活的非要粘著他封玄奕,是他先招惹了自己,本想平平淡淡简简单单苦点儿累点儿都无所谓,即便一辈子都只是个令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奴才,他也乐意,至少自己活得轻松,至少自己活得自由自在。

  是他的出现,是他的死缠烂打软磨硬蹭,是他一次次暧昧的举动一再打破那脆弱的平衡,是他让自己明白爱,男人之间的爱,克服最初的吃惊,放下所有的报复不去细想,赌他的真诚,赌他的善良,也赌上自己全部的爱,不求举案齐眉,不求天长地久,本想要一份纯净的、只属於自己的爱,却知他无法办到而妥协,虽然伤心,虽然黯然,却从不曾让他知道,只希望他待自己用心、他待自己真qíng,而到头来,不过一场镜花水月,亦或者连镜花水月都谈不上。人家只不过小手指勾一勾,有无数人愿意脱光了送上来任其玩弄,只是不巧的是,碰上的竟是自己,而自己却是个毫无自知之明一味奢求的奴才,抱著太多越矩的想法,无法达到他的本分,所以他腻了、烦了,就顺手送人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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