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摸不定的目光仿佛能将暖阳瞬间凝固,yīn森且冰冷,透著凛冽的寒意,却又并不真实,封玄奕的行踪,虽未声张,韩瑞风却是意外的知qíng人之一。
而另一意外的知qíng人此刻也不请自来,且来者不善:“看来微臣来的还真不是时候,韩君的心qíng貌似不佳呐,是否需要微臣为您去太医院走上一遭,说不定皇上一个忧心,自己的病好了不说,忙不停的就来关心一下韩君,实在是造福天下啊。”
柳音径自走进屋内,明明身处他宫做客,却仿佛到了自己的地盘,轻车熟路的直接上座,端起桌上的茶水就是一口,还不忘赞一句韩君宫里的东西果然都是上好的,连这茶水都这麽浸心。
韩瑞风也不以为忤,看著这才气喘吁吁匆匆忙忙冲进殿内的宫人,扬手制止他的解释,倒先开口吩咐道:“包些今年新上供的龙井送到永和宫去让柳贵侍尝尝鲜。”
“那还真是多谢韩君赏赐了。”嘴里说著些,面上却不以为意,整个人仿佛在座椅上生了根,地位有别却在谢恩时都不起身,一时间将才调入珞绡宫的侍童的尊卑观颠覆的无以复加。
“柳贵侍前来所为何事?”靠在窗前,沐浴著阳光,懒洋洋的半眯著眼,仿佛十分享受,却又好似不捉痕迹的观察。
(11鲜币)第三十六章 报复的序曲 上
第三十六章 报复的序曲 上
“没什麽,”柳音不紧不慢的晃了晃茶盏,低垂著眼睑在蒸腾而起的雾气里挂上了细密的水珠,“我不过是个看戏的,人家愿意演,我更乐意看,至少不费劲儿,还能说几句风凉话,无关痛痒,不成气候,不过为了自己痛快罢了。”
“那这一出戏柳贵侍可还看的满意?”挑眉,韩瑞风冷笑道。
“满意是满意,但不尽兴,这不,有公子这麽千方百计费尽心思的张罗筹谋,我还怕没有戏看麽?”柳音好笑道,“只是这鹿死谁手还真是难以预料,不过也好,这样才值得一看嘛。”
“只这麽看著未免无聊,只有身在局中才能给柳贵侍想要的刺激和惊心。”韩瑞风循循善诱。
“我说过,我只是个看戏的,谁演戏我看谁,但也只是看,”柳音丝毫不为之所动,随xing道,“不过有件事倒需要给公子一个小小的建议──”
直到柳音离开珞绡宫,韩瑞风才幽幽睁开双眼,眼底满是冰冷和嘲讽,看著柳音消失在视野中的背影,冷笑出声:“只是个看戏的?呵,怕是入戏太深吧。”
宫道上,陪同柳音前来的只有一个长得十分清秀的贴身侍童,只是此刻却皱著一张脸,仿佛犹豫挣扎了许久,才开口道:“主子,您何必费事儿专门去提醒他呢,奴才看他心里明镜儿似的,说不准比谁都心狠手辣。”
靠在宫墙上,柳音并不急著回宫,宫墙投下的yīn影将柳音整个笼罩其中,低著头,长长的浏海遮掩眉眼,只能看见唇边若有似无的笑意,几分苦涩,几分挣扎,几分狠辣。
或许是在这个本不该在的位置上待了太久,对本不该奢望的东西等了太久,久到迷失了自己的身份,迷失了自己的怎人,迷失了自己的归途,分毫之差,他宁愿真的全然不顾的忘记,也不愿这麽若有似无的掉著,时不时的提醒自己的荒谬,提醒自己是怎样的痴心妄想。
伸手,脱离宫墙投下的倒影的控制,接触到明媚的阳光,却仿佛被灼伤般急忙收了回来,似笑非笑的瞥了眼贴身侍童诧异纳闷的神色,柳音觉得可笑:果然自己永远是见不得光的,永远只能与黑暗为伍,连当个影子都不配。
人总是这样,在该坚持的时候放弃,在该放弃的时候异常执著,美其名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抵死不认自己的愚昧和牵qiáng,或许也正是如此才有遗憾,正是如此才有奇迹,只不过无论遗憾还是奇迹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他柳音的身上,所以明知吃力不讨好,却依旧唯恐天下不乱,或者说做最後的堵住,既然是一份礼物,送给谁不都是送麽,何必在意到底谁受益多些,谁伤的重些。
“我倒要看看,你放弃一些不惜代价要追寻拥有的人,到底值不值得你如此不顾一切!”轻声呢喃,细语如丝,却仿佛千年冰窖,不需刻意咬磨字眼,已足以有将人啃噬殆尽的yīn狠。
帝都城郊,是日夜兼程一连半月赶路终於抵达的马车,本应荒凉人迹罕至的废弃酒寮却早有两人算准了时间在此恭候多时了。
马车由急而缓慢慢停下,在废弃的酒寮里chuī了半天风的两人终於可以起身活动活动胫骨,封玄奕一马当先首先翻身下马,玄权急忙上前接过缰绳,封玄振一脸焦急,叫了声“皇兄”,看到封玄奕平安无事才终於放下悬著的一颗心。
而纳兰轩此时也掀开车帘,一跃而下,近半个月没有接地气竟有些不习惯,双腿绵软的使不上力,若不是驾车的玄衡就在身边顺手扶了一把,还真免不了摔个狗吃屎。
封玄奕眼尖的自然发现了纳兰轩的异样,眼疾手快的冲上去本想要扶一把,却在最後的关头急急收住,就这麽半伸著手僵在空中,再堪堪收了回来。
封玄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也不知声,他知道,纳兰轩虽然回来了,代价却是华朝边境十城,其中若是自愿就不会闹得如此,而此刻既然是心不甘qíng不愿,新仇旧恨加在一起,没直接上来要打要杀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惜封玄振不知道的是,剑拔弩张的瞬间早已在西凉重逢时发生,只可惜棋差一招,纳兰轩还是在连拒绝都还没来得及说的qíng况下就被封玄奕擅作主张的用十座城池换了回来。
“皇嫂。”封玄奕未曾废后,亦或者说就连那段九死一生的qíng况下也宁愿僵著相信那几乎不可能的qíng况而秘不发丧,封玄振的这一声皇嫂实在不为过,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当今皇上亲封的玉皇后又是谁?
只是不料这一声却瞬间点燃了纳兰轩的小宇宙,换来锋利的一击眼刀,若是眼神就能将人置於死地,怕是刺客封玄振早已被万箭穿心了。
“皇嫂?”纳兰轩一声冷笑,“本王可不敢当,豫亲王怕是认错了人,乱攀亲戚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更何况你们皇家的亲戚可是得用一族的命来换的,这麽不划算的买卖别扯到本王身上,本王的身份是西凉王亲封的南阳王,而不是你的皇嫂。”
说著看向多日来一直闷不吭声的封玄奕,“亦不是你的不知道第几任的媳妇儿,你们若诚信相邀,大可送上请帖到我南阳王府,至於来不来什麽时候来,恐怕还得由我来支配时间,而不是像华武帝这般如此‘盛qíng难却’,怕是容易挑起两国纷争,边境怕是安宁不了了吧。”
一连半月的与世隔绝,纳兰轩只知道自己在毫无反抗之力的qíng况下掳回了华朝,却不知马车之外的天下局势,亦不知封玄奕为了自己,一意孤行的舍弃了十座城池,背弃了朝野上下,放弃了多少无辜百姓,舍弃了多少君王的无可奈何。
面对纳兰轩的夹枪带棒,封玄奕可以面不改色全然接受毫不反抗,影卫可以怒火中烧却不色厉於外,可他封玄振却不同,先是一怔,随即便怒不可遏:“你说什麽!!你知不知道──”
想要上前擒住纳兰轩衣襟的动作和叫嚣的话语被封玄奕突然横出阻拦的手臂压制,一句轻描淡写却不容违抗的“回宫吧”便想就此打住。
(11鲜币)第三十七章 报复的序曲 中
第三十七章 报复的序曲 中
可即便封玄奕愿意哑巴吃huáng连有苦说不出,封玄振也不愿看从未如此憋屈、委曲求全的皇兄打落牙齿活血吞,气不过的还要说什麽,却碍於封玄奕yīn冷警告的目光而yù言又止。
“不要以为受伤的只有你,不要以为妥协的只有你,更不要以为付出的只有你!用别人对你的包容和爱来为所yù为有恃无恐,你们其实也没什麽不同,何必如此著急的划清界限?”
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话封玄振转身就走,不愿在此多逗留一刻。
在封玄奕的掩护下、在封玄振的布置下,纳兰轩再次回到了这座从未正眼瞧过一眼的凤仪宫,一如没有人知道这後位空悬许久一般,没有人知道後位再次物归原主。
金丝的牢笼,所有陈设都是jīng心挑选、世人闻所未闻却被纳兰轩视如粪土,凤仪宫中一切照旧,就连伺候的宫人都是当初在揽月宫侍奉的,一个不差,包括小德子,或许不应该再这麽称呼他了。
“纪煜。”随意的做在椅子上,半眯著眼,漫步进行的抚摸著扶手,感受著多少工匠费尽心思雕刻的纹理,从馀光中意料之中的看到跪在地上前来请安的小德子身躯猛的一震,一脸激动的抬起头,欣喜之qíng溢於言表。
“主子,你──你都想起来了?”一双眼睛睁的溜圆,纪煜激动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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