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孕既然能让他平步青云一步登天,那麽同样可以让他身败名裂弃之如敝履,所以入宫前一直跟随仪亲王多年这个经历成了最可以大做文章的地方,只是纳兰轩没想到、连同众多後妃都没想到的是,引导皇上往那里想的、亲手将他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的,竟是平日里与他最为极好的韩杰纡!
以皇上宁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的xing子,柳音知道,大局已定。所以站在窗外,冷眼看著一切发生,bào风雨前的宁静,那一夜实在是令人终生难忘,多少人的喜怒哀乐爱恨qíng仇在那一刻注定,多少yīn谋诡计运筹帷幄在那一刻诞生也在那一刻崩溃。而他,虽然知道其中事有蹊跷,可不过是个旁观者,又和他纳兰轩非qíng非故毫无jiāoqíng,为什麽要出言阻止?为什麽不能做个顺水人qíng?为什麽不能冷眼旁观?更何况那时他是有私心的……
况且这成与不成也不是他一人说的算,虽然这孩子有可能是皇上亲生,可若是连皇上自己在知道的qíng况下做出了这个决定,若是有人不识相的点破,反倒是嫌命长了。君心向来难测,这做与不做是与不是都是命,该你承受的你躲不掉,不该你承受的,你也qiáng求不来。
所以今日这个局面,是注定,也是巧合。
见柳音被自己堵的一句话也不说了,封玄奕仿佛自己熬不住了,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你会如何?”
若单说狠,纳兰轩的手段的确不可轻估,虽然柳音说的并不一定是事实,却可以为事实提供一种可能。
闻言,飞快的在脑海里重现了一下封玄奕的问句,轻松的说出让封玄奕如堕冰窖的噩梦:“虎毒尚且不食子,若是我的孩子,要麽我就不会给任何人任何机会怀上他,若是既然怀上了,我便会保他万无一失的降生,即便拼上我的全部,至於亲手杀他,怎麽可能,若是能保全,我自然会都保全,不让他做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若是不行,也一定是我死在他之前。”
慈父qíng怀莫过於此,可却也是为人的本能。你可以选择不要,却不能抹杀一个和你血脉相连的存在。
所以纳兰轩会恨封玄奕这毋庸置疑,不管那个孩子是谁的,但至少一定是他纳兰轩的。只要孩子是他纳兰轩的,并且下旨堕胎的是封玄奕,这已经足够纳兰轩好一阵折腾了,所以虽然作为见证封玄奕一路走来的艰辛和险阻并为其卖命的人,也没有权利和资格去责问一个痛失亲子的父亲,即便这其中或许还有他柳音的几分推波助澜。
“如果……”艰难的吞咽了口水,接下来的这个假设封玄奕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开口,亦或者不知道其到底还有没有存在的意义,“如果你有了你曾杀了腹中之子之人的孩子,你会如何?”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柳音颠狂一笑,已从封玄奕的话中听出了端倪,却并不构成他改变答案的理由:“这还用问麽?”
四下只有两人时,君臣之分仿佛淡了许多,凑近了些,说的是自己,也是含沙she影的暗指纳兰轩:“皇上,你我是何种人不许要微臣剖析了吧?”
宁可负天下人,也不许一人负自己一分一毫,绝对的不平等条约,却深深融入封玄奕的血ròu,也是纳兰轩的血ròu之中。
(11鲜币)第七十八章 动dàng 下
第七十八章 动dàng 下
几乎是恶劣的只往封玄奕伤口上撒盐,柳音脸上挂著冰冷的笑容,美丽的侧脸在烛火下竟渗人如鬼魅,双手jiāo叠搭在桌上,用下巴随意的抵在手腕上支撑著脑袋,侧著头,再靠近几分:“皇上做的这个假设,莫不是想要试探皇后吧?”
震撼动摇的目光瞬间一凛,冰冷的刺向柳音:“你应该明白什麽叫做适可而止。”
再开口,便是十足的君王霸气。柳音一脸了然,故作畏惧的跪地求饶:“微臣失言,还望皇上恕罪。”
封玄奕没出声,柳音能够清楚的察觉到头顶上she来的一双锐利如锯般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柳音暗自咋舌,刚才的玩笑开过了。
“那日你在凤仪宫外都听到了什麽?”
後宫与朝政自古以来就是千丝万缕扯不断联系,明著柳音是封玄奕的後妃之一,暗地里,一方面亲自监视这各宫的一举一动以及前朝的一举一动,一方面帮封玄奕解决一些明面上不好直接处理的人或事,比如有些人该死,却苦无证据,但若是皇上觉得不需要了,同样可以以死於非命的由头功成身退,或者乾脆找出一些皇上愿意看到的证据帮他坐实了罪名。
“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皇后和耶律溱都是个中高手,微臣不敢靠的太近,只能知道他什麽时进凤仪宫,进去多久去往何处,却并不知qíng其到底说了些什麽。”
所以,也无法证实耶律溱最後临走是说的那句话到底是真是假。
思虑再三,虽然封玄奕的脸色不好,柳音只是略微迟疑,还是开了口:“微臣今日去了一趟冷宫──”
封玄奕没有吱声,柳音同样不指望他能说些什麽或者给什麽反应,自顾自的继续:“──微臣去看的时候,潇采女整个人都疯癫了,煞白著一张脸坐在chuáng上,目光呆滞,嘴里却一直不停的念叨著‘不可能,是你故意设的局,是你故意害我’。”
“微臣以为,潇大学士在朝中也并无太大错漏,至少皇上目前是不准备动他的,所以才多此一举,虽然她也是罪有应得帮了不该帮的人,惹了不该惹的人,但他此举不知皇上如何打算?”
既是後妃,又是臣子,柳音有他特别的地方,同样可以多多少少的踏入旁人不可、不敢触及的地方,只是不过是公务职责所在,曾让他一度迷失,公私不分。
“朕知道了……”许久,略带疲惫的嗓音吐出全然无关的四个字就算做了结论,不过足以让柳音明白他封玄奕对纳兰轩的纵容和宠溺到了何种不管不顾倾尽所有的地步。
无声一叹,有些是有些人不是你以为就不会,就像不是所有的人和事只要你努力就会如你所愿。
“皇上,那前朝拿下人,最近都不太安分,还是按老规矩处理了他们?”柳音的用词已经算是粉饰太平的了,若是直言不讳,用谋逆造反都不为过,知道刚才的话对封玄奕的打击不轻,也知道他此刻没这个心思理会这些,却也不得不说,虽然自己想要接近封玄奕的机会有很多,却并不代表人家就愿意让自己接近,尤其是现在怎麽看怎麽像是一门心思扎根在纳兰轩身边的痴qíng帝王,有时间招一个後妃说两句话,不如花些心思和皇后谈谈心,作为半个知qíng人半个旁观者,他们是否像表面这般相敬如宾,柳音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这些你就当做不知道,也让你的人扯手,什麽都不要做。”封玄奕的话显然惊著柳音了。
诧异的睁大了双眼看著将头埋在自己手掌里的封玄奕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并不是幻听,也正因如此才更加心下一沈,眉头紧锁。封玄奕是什麽人,跟在他身边这麽多年鞍前马後的柳音怎会不知,残忍嗜血却也qiáng大,为达目的而不惜一切的狠辣决绝,仿佛自地狱来的煞神,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志在必得,让任何人也无法抗拒的沈浮,所以当初以是轻易将生杀予夺掌握於手、十足的背後帝王的暗门之主的自己才会心甘qíng愿的沈浮,看著他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被他的一举一动机关算尽而蛰伏,而此刻,这又算什麽?!改邪归正?洗心革面?还是赎罪?!
眼底一闪而过的红光是bào戾的前奏,极力压抑下翻腾嗜杀的热血,紧抿著唇,qiáng迫自己镇定:“皇上这是决定把皇位拱手相让了。”
语气也没了往日的恭敬,带著轻哼和懈怠,挑起嘲讽的弧度。
“朕让你收手并不代表会任人宰割,”没有抬头,只是一句陡然一冷的话就让柳音收了气焰,“还有豫亲王在,他会处理好一切。”
“可若是他真的掌握了一切,或许就不再皇上的掌握之中了吧,毕竟也是先皇之子,同样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然,若是在另外两个嫡子都不存在的前提下,他可就是万众归心了。”虽然震慑於封玄奕的威慑,却还是固执的坚持自己的观点。
他不是家奴,虽然牵扯朝政,却不是朝臣,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选择效忠或者放弃,亦或者另投明主,如果面前的人令自己失望的话,倒戈相向的事qíng对於他们这些本就是专司暗杀给钱就行动的人来说,根本不足为奇,亦或者说这才是他们的本xing,忠心,这种多馀的东西可以培养,却并不是必须,更不认为是一种节cao。
“你在怀疑朕?”疑问的句子肯定的语气,出口,顿时又冷了几分。
“皇上恕罪,不是怀疑,微臣也只是想要保证我的兄弟的生死,若是明知是死路一条,这样的愚忠,臣等做不来。”危险的眯了眯眼睛,虽然顾忌封玄奕的气势,却也一再qiáng调自己的立场和应得的回报。
52书库推荐浏览: 倾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