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呢?这句话卡在凝轩喉咙里许久终究是没有问出口,故友重逢是好事,可这变化,凝轩怕自己承受不起。
半晌无语,说来说去不过嘘寒问暖的几句台面话,你若当它是关系,它的确是温暖,你若当它是敷衍,它的确没了诚意。
送走了韩瑞风,凝轩竟觉得一身疲惫,不知是不是心累了,连整个身体都懈怠倦懒了,几个月前征战沙场兵戈铁马,成日提心吊胆剑锋饮血也没有半点懈怠,更没有半分疲色和不支,而此刻,却是天壤之别。
“主子,耶律将军在外求见。”小德子一路小跑的过来禀告。
一闪而过的诧异,耶律将军,凝轩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著有关这个词的信息,除了当初战场上擒获的敌军主将耶律溱再无第二人选,可也正因只有这一人凝轩才不解。被俘的敌军主将,身处敌国没有被严刑拷问就应该谢天谢地了,竟还能如此来去自由,即便是深宫大内也畅通无阻。
“我跟他没什麽好说的,让他回去吧。”挥手打发,却不料来人已经不请自来。
“这麽绝qíng,好歹我是专程为你而来,也不听听我为何而来就急著赶我走?还是说你怕承认、害怕听到事实被一再确认所以逃避?”似笑非笑的口吻,可耶律溱却是一脸yīn沈。
“主子,我……”四个奴才一路追随而至,好不容易赶上却哪里拦得住他耶律溱的步伐?
“都下去。”
一挥手,众人虽然心存疑惑和担忧,却也只能奉命行事。
凝轩心想著今天还真是热闹,要麽一连几天连个鬼影都见不到,要麽一眨眼竟有的没的什麽人都往眼前送。
等最後一个奴才一脸警惕的从身边走过,耶律溱一脸冷笑,不屑的打量了宫内各处边边角角:“还真是金屋藏娇,华朝的皇上还挺会享受,选了这麽一处好地方,站在外面这麽半天还真看不出里面竟然别有dòng天。”
可当耶律溱扫过凝轩身边大片大片的芙蓉花还後,本就没什麽暖意的眼眸猛的一震,愈发yīn霾冰冷。
“我敬你是个英雄,当初待你也算客气礼遇,而今你却出言不逊,我不认为我和你有什麽可说的,身後出门左拐,不送。”蓦然的半侧过身径自坐下,对於耶律溱的一言一行完全视若无睹,不温不火不卑不亢,好似根本听不出其中的讽刺和嘲弄。
耳畔劲风呼啸而过,凝轩侧身一样,堪堪避过,馀威侧过鼻梁脸颊,扬起鬓边青丝飞扬,一拳又至,扬手曲臂格挡,手肘jīng准的顶在手腕内侧的麻经上,来势一顿,卸去了几分力道。
上盘见招拆招,下盘也没闲著,耶律溱半躬下身,马步稳扎,双脚飞快的jiāo替连踢集中攻击著凝轩的双腿和关节处,失了先机的凝轩步步为营,防御著,格挡著,闪躲著,伺机寻找著一个空隙,刹那间两人就已过了数十招。
却岂料侧身微撤闪躲的瞬间却扯到了将养了好些天也不见痊愈的伤口,针扎似的尖锐疼痛如过电般从尾椎直冲入大脑,顿时激起一身冷汗,身体一僵攻防间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也跟著一窒,耶律溱眸中yīn霾更甚,眉头又深锁了几分,却也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个扫堂腿直击脚踝击的凝轩一个踉跄,倾身探臂,小擒拿手迅猛流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面而来,了然大势已去的凝轩只有束手就擒,双手反剪,被牢牢扣在耶律溱手中。
“耶律将军不会是想就这麽以我为人质逃出皇宫甚至逃出华朝吧?”凝轩似笑非笑,完全没有身处劣势的自知之明,挑眉,一脸兴致盎然的打量著耶律溱虽然得胜却不见丝毫喜悦或者放松的侧脸,“那耶律将军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没有理会凝轩的冷嘲热讽,耶律溱一手反剪著凝轩的双手,一手一把扣住其中一只手腕,手指摸向脉门,闭目凝神。凝轩纳闷的看著耶律溱的举动,有些闹不清楚他这是在演哪出,只是看著耶律溱愈发yīn沈冰冷的两旁,那紧皱的眉峰仿佛恨不得能挤死苍蝇,让凝轩不禁错以为自己已然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许久,耶律溱缓缓睁开双眼,凝眸深处仿佛浓郁的化不开的墨汁,双手毫无预兆的一松,瞬间反倒让瞬间重获自由的凝轩莫名其妙,而耶律溱则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疾不徐的坐在另一边的玉凳上,紧抿的唇瓣意义不明的吐出四个字:“果然如此。”
虽然还是不明所以,可几次jiāo手知道耶律溱并无恶意凝轩也就放松了警惕,无论他故布疑阵的目的为何,他愿意说自己就听著,他不愿意说那最多不过是在这耗著。
心下已有主意的凝轩又恢复了镇定淡漠的模样,也悠然的侧身坐在玉桌的另一边,继续喝著那杯还没来得及喝完的茶。
“凝将军,哦不,现在应该叫贤杰纡了,还真是恭喜了──”
(11鲜币)第六十五章 惊世骇俗的消息
第六十五章 惊世骇俗的消息
凝轩连眉梢也没动,依旧自顾自的品茶,心想著看你能闹出什麽风波来,却不料自认为胜券在握波澜不惊的心绪被耶律溱接下来的话搅得一团糟,甚至是天翻地覆天崩地裂,一时间连手上的茶盏都摔了个稀烂。
“有、孕、在、身。”仿佛怕冲击力不够,仿佛怕说得太快凝轩听不清楚,唇角一扬,眼底却全无笑意,一字一顿的砸出四个字,语气轻的宛若鸿毛,而内容却足以撼天动地。
说是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平静,一脸若无其事的俯身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想要捕捉痕迹的掩饰,却忘记了这些琐事哪里还敢劳烦今时今日的他。
“不知是我耳朵有问题听错了,还是耶律将军眼神有问题看错了,”不疾不徐,举手投足间不用刻意,已然让人无法移开目光,“我是个男人,‘有孕在身’这四个字我实在受之有愧。”
而耶律溱则不以为忤,甚至凝轩的反应好似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一般,从善如流应对自如:“若是对於其他人来说的确是铁树开花难如登天,可对於你来说,却是天经地义血脉的延续。”
“传说中自古流传著这样一种血脉,珍贵,稀少,他们是神灵的化身,受神灵的庇佑和百姓的用户,他们个个貌美,个个能力不凡,他们拥有无论在何等恶劣环境下传承和繁衍後代的能力,只要是族中人,无论男女,即便外表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却拥有著孕育生命的本能。”
“他们被称作长羽族,只是在这历史的长河中起起伏伏颠沛流离而被世人淡忘,但却无法抹杀他们真实存在过的事实,”侧目,微笑,淡然,温暖,却足以让凝轩瞬间手脚冰凉如堕冰窖,“而你,就是这长羽族中的一员。”
什麽是事实,什麽是笑话,凝轩被耶律溱如此认真专注的神qíng看著,明知这言辞的荒谬,却连大声驳斥他可笑的力气都没有,就仿佛你身处一个全是神经病的世界,你明明知道自己是正常的,明明知道其他人才是有病的,却寡不敌众,在世人眼中反倒是自己才是那个可悲的、发疯的。
“开什麽玩笑!”明明应该义正言辞,明明应该理所当然,可说出口的话却是那麽的虚弱没有底气,仿佛垂死挣扎般。自己是怎麽来的,自己最清楚不过,自己到底是什麽,有什麽特殊,难道自己还不清楚?
“你是不是最近莫名下腹隐隐作痛?是不是食不下咽没有胃口?是不是还常有恶心想吐的感觉?”
一连几个问题问的凝轩哑口无言,曾经以为只是那夜受了伤所以有所不适,以为是出於心理愿意而作呕,以为只是为了不愿给自己凭添负担而随便吃些清淡的食物,以为只是夜里蹬被受凉而肚子不适,以为……
太多的以为哪一个不是正常害喜的症状?只是凝轩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或者说任凭哪个正常男人在身上同时发生这些的时候也不会怀疑自己是怀孕了!多麽可笑的字眼,多麽滑稽的词汇,而这一切竟都是发生在一个男人身上,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
“既然所谓的长羽族已经在历史中逐渐消亡,你是从何得知?不过一小部分人口耳相传的故事,我又凭什麽相信?”即便心里卷起了惊涛骇làng,脸上却面不改色,连低头百无聊赖般把玩著手指的动作都是那麽流畅,神qíng自若。
“我是从何得知与你无关,至於随你信不信,更是与我无关。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我要此行的目的也已经达到,告辞。”乾脆俐落的起身,仿佛正如他所说,他此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当著自己的面说一个惊世骇俗的故事,只是听故事的人信不信故事的内容,以及听故事的人有什麽反应,好似全然与他无关。
耶律溱转身yù走,却在临走时留下一句话:“你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那麽无论你再怎麽没有胃口也得进食,且越营养越好,男子不必女子,即便是长羽族的後裔也不可大意。当然,这一切都取决於你信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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