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离揉揉陈绎心的头发,魂念耐心地安抚着他,但他知道陈绎心已然被激怒了。
陈绎心未应声,他继续单手抱着闻人离,他右手上的蓝焰已经幻变成了一把蓝剑,随同他们一同进到玉鼎宗的,还有楠轲统领的一千魔卫。
谁阻挡他杀周琰,他便杀谁。不得善终?便是天定如此,他也会逆转着天命,更何况一个一捏就死的筑基修士的诅咒罢了。
“师兄,我们都错了……”云真子的神色在这话之后,完全颓然了下来,陈绎心就是真神子,从十年前开始,他们就错了,现在是大错特错。
云崖子的面色如死灰,他自然不可能没听清云真子的话,可他却没对这话做任何回应,他紧随在魔卫之后,却怎么都不敢离陈绎心更近些。
不甘心却没脸,这就是他眼下的心态。
从宗门前往冰雪峰的路,陈绎心走过无数回,相比御剑飞行,他一直都更喜欢这种漫步闲庭的散步,一路走过,看山看水看花看人,自有乐趣。
可人的心qíng不同了,曾经觉得有趣的那些,此刻都不能再入眼了。
闻人离也没心qíng好好看这玉鼎宗,他靠在陈绎心的肩头,眼睛闭上,神识横扫玉鼎宗,“西北方向。”
陈绎心闻言没有任何迟疑,一团蓝焰直接砸出,其他人都没看见,就看陈绎心砸出了一团灰和一截破布。
“什么神讯,法旨……引láng入室而已。”
陈绎心讽刺起来是半点不留qíng面的,他觉得周琰为首的这些个东西出现在玉鼎宗,就是因为玉鼎宗老祖留下的什么法旨,以及天机门的种种预言。
他们自以为捂得严实,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早晚而已。
韩子川和云真子被陈绎心一讽刺都低了低头,显然现在看来,陈绎心的话一点儿没错,或许就是他们哪儿走漏的风声,才让针对“神子”的势力提前就埋伏在了玉鼎宗里了。
“用不用把少主jiāo我等……”彭荆的话未说话,就对上闻人离看过来的目光,他被冻了冻,脚步落后,不敢再提,而陈绎心直接当他没开过口。
他杀景芝华都要单手抱着将他带上,现在去杀周琰,自然也是如此,将闻人离jiāo给任何人,陈绎心不放心,闻人离一样不放心。
他们继续往冰雪峰走去,云崖子不知何时却是走到了韩子川的身侧,韩子川偏头过来看了云崖子一眼,没主动开口说些什么,可云崖子找上来了,就不会轻易放过他。
“是你捣的鬼!”
“道友,我或有误导的成分,可一切一直都是你自己选择的。”韩子川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如初,可他的内心绝不是这样的。
一百多年前他到北海去,就是要去试一试命,然后他真的遇到了陈绎心,陈绎心在他的算计里,已然将真心错付。
闭关百年再出,他以为他从此堪破了,可再见到人,他便知道,他又高估了自己。
可如今事qíng的走向从百年前开始全盘乱了,他迷失了自己的心,就再看不破天机了,未来如何,他与云崖子等人并无不同。
“是你将所谓神子的气息传递与我的,你说都是我的选择?”
如果不是韩子川告诉他这至关重要的线索,他也不会在那个时候动了歹念,他顶多就还是隐瞒了闻人离没死的事实,现在也不至于多一个假神子出来。
没有假神子误导他,发现陈绎心就是真神子,也不过是早晚的事qíng罢了。
可他信了天机门的神异,信了韩子川,让陈绎心寻到了景芝华的魂魄,让他认定了景芝华就是他借陈绎心寻来的神子,一步错,步步错,到了如今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自己是有错,可韩子川却是他一切错误的开端。若非忌惮天机门的特殊,他现在就想捏死韩子川泄愤。
韩子川抿了抿唇,偏头过来扫一眼云崖子,却不打算继续回应他任何的问题了。
可如果能重来一遍,他还会那般果决地要斩断本该属于他和陈绎心的缘吗?
他们的对话全用魂念jiāo流,便是闻人离也无法察觉,自然也不知当年的事qíng里,还有韩子川的手笔在内。
他们抵达了冰雪峰山脚,高耸入云,半山腰以上全年积雪,冰戮宫是用一种特殊的冰玉打造,灵光湛湛,宛如仙境。
陈绎心没有徒步而行,他抱着闻人离直接飞到了峰顶,而魔卫四处布散而去,这冰雪峰天上地下没有任何遗漏之处,周琰只要在这冰雪峰便cha翅难飞。
“周琰,我来了。”
陈绎心飞落,他喊了这话,他知道周琰特意躲在这冰戮宫里,并非是这里多安全,他就是要他到这里来,周琰有话要和他说。
周琰的真身依旧躲在冰戮宫内,冰戮宫外却多了一面冰镜,那里有他的投影。
“绎儿回来了。”
本来想和他好好说的陈绎心,在他第一句话里就没忍住,他手一挥,那冰镜就被他给打碎,他嫌弃地甩甩手,“恶心死人了。”
“周琰,我是杀你来了。”非要他将话说得这么白,这周琰才肯和他说人话。
“绎……绎心,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周琰从冰戮宫的大门里走出来,一席青衫,陈绎心第一次见周琰时,他便是这种装扮。
陈绎心眼睛眯了眯,却没动作,“为何要变,我便是我。”
周琰脸上浮现些许凄然的神色,随即又散了去,他轻轻叹气道,“我养了你十年,可你第一次离宗就喜欢上了他人。”
还是那种至死不渝的喜欢,他陪陈绎心在焚天幽府的那十年里,已然叫他看清楚了这点。
陈绎心就是认死理的人,他喜欢了什么阿花,就再难喜欢上他之外的人了,再多的陪伴对于陈绎心来说都是多余的,他即便伤qíng,也不可能因为陪伴而有所改变。
“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喜欢我?”陈绎心问着话,抱着闻人离的稍稍缩紧,眼睛眯了眯,有些许杀意浮现,但他依旧没有多余的动作。
“我不知道,在我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我便死了。”
陈绎心闻言神色里没有任何的意外,他没有动作,就是看出来眼前的这个周琰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和他说话的,是残留在这个身体里的一段执念。
“那便好,真心待我的,依旧是周琰,而不是后来的……怪物。”
怪物这个词并非讽刺,而是周琰面对的一种事实,他的身体成为一团魂念的容器,周琰只是众多纠缠在一起的魂念之一。
“这世间只有绎儿能度我了,来吧,”周琰张开双手,眼睛闭上,一副等死的模样。
陈绎心还未及有动作,闻人离的脚踢了踢,陈绎心看他一眼,将他放了下来。
“小花儿做什么?”
闻人离落地之后,就还是握住陈绎心的手,他手往周琰身上一挥,一团庞杂的魂体就被他挥出周琰的身体,然后他的手几个接引打出,那周琰的魂被从这团魂体里抽离出来了。
周琰显然没料到闻人离还有这样的本事,那些被抽离的魂体徒然就有溃散的趋势,然后又蜂拥地冲向了周琰的魂体,到此时闻人离才开口道,“说谎!”
周琰成为这个怪物的过程,并非被人所害,而是他主动的,只有他主动的qíng况下,才会是眼前这种qíng况,这些魂体并无神智,在主导它们的始终都是周琰。
现在,他还企图用qíng感让陈绎心放过他,甚至可能还护他转生,他对陈绎心做了那么多恶事,岂是这三言两语就能蒙混过去的?
闻人离并未阻止庞杂魂体回到周琰的身体,但他更靠近了陈绎心些,抱着手不够,直接抱住了陈绎心的大腿,而陈绎心的手也落到了闻人离的头顶,他嘴角浮现些许笑意,温柔至极。
嗯,这种被喜欢的人护着的感觉真好,不过他可没那么好骗。
“你是谁?你是谁?”周琰惊恐地看着闻人离,然后倒吸口凉气,他的声音幽幽传来,“离君,你是离君!”
“不,不是,你是……”周琰的话未出口,一道惊雷劈落,将他的话语完全淹没,这道惊雷胜过以往任何警告过陈绎心的天雷,所以这周琰到底是知道些什么。
陈绎心根本不及动手,这道惊雷里的纯阳能量,已经将周琰轰得支离破碎了。
他的魂体再次bào露在眼前,然后猛扑而来,似乎要和陈绎心闻人离同归于尽。
可还未及陈绎心身前,一道蓝焰的墙就将它挡住,然后一点就着,滋滋作响,包括周琰的魂体在内全部烧得gāngān净净。
“可烧gān净了?”陈绎心偏头问闻人离,顺便俯身将他抱回怀里,不抱着闻人离,他还真有些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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