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耸动着鼻尖,浓郁的血腥味哪怕裹了面罩也清晰分明,他隐隐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事情可能并非他想的那样。
于秋缓缓睁开了眼,长睫犹如蝴蝶振翅欲飞,衬的琥珀色眸子璀璨如星。
他刚要抬头,一根藤蔓却突然蒙住了他的眼。
“别看。”
“脏。”罗恒道。
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变成肉块的丧尸。
从第一次看到丧尸也好,人蝇也罢,罗恒从来没有感受到丁点害怕。
事实上,罗恒的回忆犹如一根根沉重锁链,将他牢牢禁锢在抛不了的过往里,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深渊;对于他来说,这些东西根本无以畏惧。
可他本能的不想让于秋看到这些,就像他不想暴露自己难堪的过去一样。
于秋动了动手指,才发现自己浑身软的像根面条,抬下手指都万分吃力。
双膝更是酸软无比,支撑了没几秒噗通软倒在地;眼看额头就要跟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粗壮充满力量的藤蔓灵活的拦在他的腰前。
于秋抬起酸软的手,抱住那根滑溜溜的藤蔓,勉强调整了一下姿势,才没有造成狗吃shi的局面。
他到底还是看到了满地的血腥狼藉,漫天的血色刺激着他的眼球,于秋嘴唇苍白的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你....”
罗恒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不要你的命,我没有骗你。”
“不骗你。”
罗恒没有躯体,寄生在于秋身上靠着他而活。罗恒其实强调了很多次,所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的就是他们俩的现状。
罗恒虽然是个失败品,但曾经无数的药剂摄入体内以后早就不可逆的从根本的改变了他。
从某一方面里来说,罗恒之所以是失败品,就是因为从生长计划初次发现的植物DNA重新培植的种子入体后死亡率超高,那个人为了提高存活率,什么药什么毒都敢用,导致他的体内发生异变。
阴差阳错里诞生了一种霸道横行的特殊力量,这股力量实在强大,以他当时千疮百孔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除了让罗恒生不如死,只剩下无尽负担。
承受不住负荷的他因此成了一个连人形都难以维持的不人不鬼的怪物。
罗恒有多渴望成为一个正常人,就有多想杀了那个摧毁他一辈子的人。
绝望和渴望两者之间如此矛盾复杂,却是他的人生。
后来,于秋出现了,死了一回的罗恒发现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重生,又为什么会是于秋,但从未有过的充沛反而让罗恒可以驾驭那股力量了。
罗恒不知道这股力量的极限是哪里,他只能感觉到以于秋现在饥饿过度虚弱的样子恐怕难以负荷。
因为丧尸的数量太过庞大,若要全部斩杀,所需要的能量和营养汲取虽不会致死,但于秋一定会虚弱一段时间。
这本是下下策,可那样的情况下罗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后知后觉的精疲力竭感排山倒海而来,昏昏沉沉的半瞌着眼皮打不开,耳边的话语犹如山风忽近忽远;于秋摇了摇头,半撑起来想说些什么,便忽觉一阵摇摇晃晃天旋地转。
这一场战斗对于于秋来说,显然是影响不小,罗恒如今跟他共生一体,于秋感觉到的罗恒同样不好受,超负荷的汲取让于秋晕了过去,罗恒晕不了,便只能生生承受。
天色越来越暗,于秋需要多久恢复罗恒也不好说,一旦人蝇来临,他们俩能不能活着真的难说。
罗恒险险接住倒下的于秋,犹豫了一会尝试起了什么。
血雾之中,粗壮的藤蔓漫天飞舞,不过片刻便分裂出无数细小的蔓枝;蔓枝细如毛发,如有生命般丝丝缕缕的在空中耘织,慢慢汇聚成骨骼脉络,蔓叶填充内里,尚有人形的骨架里内脏一应俱全,一层一层肌肉凝结,最终覆盖的是皮肤,属于人得皮肤。
血色地狱里,就那么凭空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头寸发浓黑,浑身赤裸,将近190的身高极具压迫感,楼道顶端里看似遥远的节能灯于他来说随手可摘。
他似是有些恍惚,一双剑眉不自觉的微蹙,标准的凤目中镶嵌的两颗墨绿色眸子犹如两汪看不见底的幽幽深谭,看似拒人千里,细看其实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茫然。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高挺的鼻梁,触手的柔软终于让他恍然回神。
罗恒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体会这样的感觉了。
光裸的双脚踩在地上触感坚硬微凉,罗恒说不清惆怅还是觉得恍如隔世,呆愣了良久才怔怔的看向臂弯里的于秋。
他又发了一会呆,然后忽地抿了抿嘴。
他是第一次见到于秋的样子,平心而论,于秋的模样是极好的;罗恒看着看着却莫名的觉得眼熟,那种似曾相识感让他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偏偏又记不起来。
冷风裹挟着腥臭而来,满目的血色刺目又晃眼。
罗恒没时间多想,抱着于秋,面不改色的穿过过道,徒脚经过满地血污,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串串的血色脚印。
罗恒走的很快,身高腿长比例极好,大长腿一跨就是普通人的两步。
下了楼梯以后,他望着瓢泼雨色,低头掩了掩于秋的雨衣,正准备离去,余光却意外的扫到楼梯扶手下的一枚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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