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袍_寒衣/寒拾/弘玛迦/沾衣【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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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和宋筝的态度有关,一直以来,宋筝对敛衣都不算特别亲近。虽然表面君臣关系极洽,敛衣却知,宋筝和他的关系,也只是表面上的融洽罢了。

  像这样直接挑明的言语,是从未有过的。敛衣心下一阵激动,几乎便想表白心迹,却qiáng行压了下去。摆出的依然是平素冷静的表qíng:“皇上言重了,臣一直侍读於皇上,岂会有怨怼之心?”

  宋筝只是看著他,眼中神光微闪,唇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来。过了半晌,他方才向後微靠:“丞相若不放心,朕写一道手谕也就罢了……这也没什麽,若换做是朕,朕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微臣怎敢不信皇上?”敛衣低声道,“皇上不必写手谕,臣去做便是了。”

  他希望他怎麽做,他照做便是。就算真是别有目的,他也认了。就是这条命,这一生清名,若是他要的,又有什麽关系。

  由此,丞相投於唐王的传言,在朝中不胫而走,甚至百姓之间也多有耳闻。朝中诸臣盘算不提,民间议论,倒颇为不一。毕竟罗丞相在民间极有威信,府尹和大理寺都不敢办的事,找丞相准没错。故此京城一带百姓,领敛衣之qíng实在良多。何况敛衣为相以来,所为莫不为百姓考虑,京城百姓消息灵通,敛衣上的一些关乎民生折子内容都不是秘密,传出去却让百姓感激不尽。

  即使如此,在百姓心中,丞相还是皇上的丞相。天子知遇重用在前,罗相却偏向他人。这一点,在朝政上,礼法上,怎样都是不通的。因此罗丞相在百姓心中威信,也渐渐削弱了很多──自然,也有些百姓受他大恩,又不知道什麽叫做“节气”的,倒只是觉得丞相是好人,他做的一定是好事。不过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

  敛衣在朝中,愈发尴尬起来。

  不过最让他困扰的,倒不是这些事qíng。世人毁誉早在意料之中,朝中各势力争斗早已有之,也不会因此变化到哪里去。

  他困扰的,是和唐鹏云的关系。

  敛衣痴恋宋筝,便把宋筝之外的男男女女,都视作无物。所以在感qíng上,实是并不怎麽灵敏。至於身体上的亲密,他倒也不是全然不知,只是qiáng自抑制自己往那方面想,以免一发不可收拾。

  唐鹏云的动作虽然并不很急,而是循序渐进,但依然是不停侵近。从起初略过友人界限的接触,到後来便揽肩抱腰动手动脚。敛衣一觉得别扭,唐鹏云便拿出“你已经答应了”的帽子来压他。

  “就算我答应了,可是也不是要做这种事qíng啊……”唐王府里,敛衣一边躲著唐鹏云的骚扰,一边道。躲是躲著,他又不想激怒唐鹏云,以致无法完成任务。因此他的躲避倒有几分像是yù迎还拒。

  “难道你就没想过对那人做这种事qíng?”唐鹏云武艺胜过敛衣,不过房中毕竟不是动武场所,唐鹏云渐渐失去耐心,脱口问道。

  敛衣怔住,不再逃窜,而是立在原地。唐鹏云趁此机会一拉他,半个旋身,将他拖到房内椅中,抱著他坐下。

  平心而论,没有非分之想这句话,是骗人的。虽说感qíng已经全部bào露在唐鹏云面前,他再说什麽也无所谓,但听他这麽说,毕竟还是难堪。

  那样的感qíng,万死不辞的忠心,此刻在他口中,倒像全是绮念一般。敛衣咬住唇,知道只凭这一件事,自己在他面前就总是抬不起头来。

  唐鹏云抱著敛衣,见他神色变幻,眸色也不由闪了下。不过他已经习惯遮掩,很快把眼中那一点黯然收起,笑著把手横过敛衣胸前,在他肩头抚动。

  敛衣起了一身jī皮疙瘩,他坐下比唐鹏云还高著一点,却被他用这种对女人的态度对待,看唐鹏云笑容,竟是没有半分尊重的嘲弄。若是依著敛衣平素xing子,便是死了也不会受这rǔ的。

  但是现在,却只能咬牙忍著。唐鹏云嗤笑一声,手伸进敛衣襟口,口中道:“敛衣,你现在紧张成这般,到chuáng上的话,恐怕会太扫兴。”

  敛衣瞪大眼,转过头看他。两人距离不盈寸,呼吸都能彼此相闻。唐鹏云趁著他靠近,头向前探了一点,在他唇边偷了个吻,随即轻佻笑道:“你不会以为我说想要你,就只是要把你供在房里,没事看看说说话就好了吧?我要的不是仆从也不是聊天的朋友,是……你对那人那种要法。”

  敛衣几乎无法承受,他向来以礼自持,同行或异xing都很少太接近,何况是身体上的碰触。而且唐鹏云此刻,又岂是“碰触”可以形容的。

  柔软而温热,贴住他的是另一人的身体,在他身上缓缓移动抚摸的,也是另一人的手掌。敛衣只觉反胃,面上还要保持平静。

  虚与委蛇,是他自己下的决定。再难受,也得忍著。

  可是……chuáng上?难道要做那种事qíng?

  一想到会和这人做那种事,敛衣就觉得背脊发凉,像是有条毒蛇从身上滑过的感觉。

  毒蛇的牙从敛衣脖颈啃到耳侧,把敛衣头歪过来,一下下舔他唇角。敛衣身体都僵直了,一动不动,眼四下看著,不敢落在眼前人身上。

  是jiāo易,是权宜之计……为了皇上,就算真做那种事qíng又有什麽关系?

  眼神漂浮之间,却看到一边架子上厚厚放著一叠纸,和绢。其时造纸尚兴起不久,纸质脆而huáng,因此还有很多地方都还在用绢。唐鹏云贵为王爷,纸和绢的差价对他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却为什麽……

  凝神看去,敛衣见那纸上著墨似是弯弯曲曲,并非汉字,而是图形,并且看起来像是地图。他心中一凛,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些纸上,连身後人的动作都忘记了。

  唐鹏云见他如此,终於掩不住一丝怒意,手一动撕开他衣襟,露出大半个胸膛。唐鹏云矮他一点,正对著他肩头,於是微低下头,狠狠咬下去。

  敛衣觉得肩上一疼,没有防备“啊”地叫了半声。剩下声音却被他狠狠咬住唇,不肯再泄露出来。

  和被上下其手比起来,他其实倒是更欢迎这种折磨的方式。

  想来唐鹏云那些话和动作,也不过是为了吓他。

  人总是习惯自欺欺人地开解自己,敛衣也不例外。

  五

  chūn尽入夏,蝉鸣叫著炎热。

  正是大比之年,省试开始,丞相也就格外忙碌起来。只是往年科举,主考总是罗相,今年皇上却以“丞相忙於政事”为由,改为翰林学士方志中主持。

  这理由本勉qiáng,换上的人更是可笑──方志中之子方易学今年也参加科考,按照回避的惯例,方志中连阅卷都不该参与,何况主持。不过皇上有言,举贤不避亲,反正殿试的卷子,也是要皇帝亲自批过的。

  话虽这麽说,方家恩宠,也算一时无两。若是那方易学争气,来个状元及第,这一门就是荣耀到极点了。朝中局势,越发复杂。

  荣王和唐鹏云,此刻若即若离,观望者也拿不准他们的真正关系。而齐家虽然渐渐失势,余威犹在,尤其此时又有可能再出位皇後,自然尊贵起来。而皇上刚收回定北军的兵权,虽说似乎失了丞相之助,不过相权亦是君授,实则并没什麽大损失。

  目前焦点,却在後宫。齐妃秀妃同时有孕,谁都知道生下皇子者,多半就是将来皇後,甚至未来太後──太子立长,若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先出生的很可能就是太子。

  敛衣知道宋筝更想立秀妃为後,不过生男生女这种事,却不是人力可为,即使是天子也无能为力。而任妃未能有孕,在这场战争中已失了资格。

  为防後宫生乱,敛衣建议有身孕的两位妃子分别静养,离其他妃子寝宫远一些。

  对於孕妇来说,最难熬的大概就是夏季,宋筝每下朝便匆匆回宫,想必是陪伴他的妃子去了。

  敛衣心痛早惯,倒也不会为这种事再做买醉之举。只是宋筝这一忙碌,自然就不会时时召见他。敛衣逃开唐鹏云的法子,又少了一个。

  唐鹏云的索求越来越露骨,敛衣想尽方法躲避,仍然不免被他逮到。唐鹏云的骚扰时常是不分时间地点的,有时甚至会被外人看到。尽管极力避免,“罗相和唐王关系非常”这传言依然很快扩散开来。很多人本来想不通罗相为什麽要投靠他人,现在也开始懂了──美人窝,英雄冢。虽然那美人是男子,而敛衣也谈不上英雄。但道理相同。

  这传言才是最厉害的,敛衣父亲虽不在,毕竟还有其他长辈。丞相府一时人来人往,热闹之极。“家门不幸”“祖宗蒙羞”之类的言辞不知听了多少遍,敛衣不与长辈争辩,但也实在有些受不了不断被训斥,於是尽量每日泡在宫中,处理政务。

  必须快寻个法子打探到消息拿到分兵图,再迟一些,怕是要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了。敛衣这麽想著,心中下了决定:实在不行,此身又何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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