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同袍_寒衣/寒拾/弘玛迦/沾衣【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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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停著台软轿,相关人等都躲得远远,生怕看到什麽不该看的东西。宋筝掀起轿帘,抱著敛衣坐进去。

  虽然纳了几名妃子,不过宋筝对於後宫之事并不热衷,大多数晚上,他只是待在他的寝宫──龙曦宫内。轿子停在龙曦宫外,太监们迅速退下,连宫女都不能留。

  龙曦宫既是皇帝寝宿之处,雍容华贵自不待言,一张龙chuáng自是极大极宽,上好的绣龙绸缎被面,躺上去极为舒适。

  把依然睡得迷迷糊糊的人放到chuáng上,剥蛋壳一样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盖上新被。宋筝见敛衣眉心依然在打结,伸手去揉了揉,把褶皱揉开。

  门叩响,宋筝忙过去,是小郭子送来温水。宋筝亲手接过,也不管他诧异眼光,端著铜盆走到龙chuáng之前。拿起软帕,小心地清理起敛衣身上láng籍。

  虽是夏日,敛衣身体被折腾得狠了,现下已不能受凉。宋筝也就极为小心,动作轻快,擦著他身上。虽然也起绮思也会嫉妒得咬牙,总算没有因此耽误手下动作。他做得粗bào,敛衣身後甚至出了血,幸好这寝宫内药物一应俱全,宋筝大概是第一次给人上药,还有些笨拙,但是依然轻柔。

  一切完毕,他脱下外衫,钻进被子里,抱著敛衣入睡──他当然并没有多少睡意,只是睁著眼看著敛衣,心下不停盘算。

  敛衣醒来已是近晚,他侧过头,见到宋筝微闭著眼躺在他身边,心中不知是什麽滋味。明明还有不安有愧疚有自责,还是忍不住动了动,想离得更近些,甚至去吻他长长睫毛。

  “敛衣你醒了?”他这一动让宋筝马上清醒过来,便道,“朕居然睡著了,真是……你躺著不要动,朕去传膳。”

  他这一出去倒颇用了点时间,回来之後,敛衣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开口问道:“皇上……”

  他本想问是不是朝中有什麽事qíng,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宋筝连忙阻止他:“别急著说话,有什麽想说的,等你嗓子好了再说也不迟。”

  说完,他倒轻轻一笑:“其实朕倒希望你一直不说话……敛衣,朕早上那麽对你,你对朕的恨意更深了吧?”

  敛衣瞪大眼,连忙摇头。宋筝笑容带上些苦涩:“你不用否认,朕知道朕的所作所为,都只会让你更恨朕。但敛衣,就算你喜欢鹏云,就算你想离开朝堂,朕……也不能放开你。”

  “你还记得那一次朕潜入你房间麽?那日之後,朕做过无数次梦,梦到鹏云没有守在门外,而你我做到最後……”说到鹏云二字,宋筝神色多少黯了些,“敛衣,朕……我……”

  他的话声被叩门声音打断,宋筝忙道:“你一直没吃东西吧?朕去取晚膳。”起身过去。

  敛衣只觉,恍若梦中。

  为敛衣穿衣吃饭,宋筝这皇帝哪里伺候过人,手忙脚乱不在话下。不过被他服侍的人自然不会嫌弃他的笨拙──对敛衣而言,能得宋筝在身边已是极幸,何况听他言中之意,竟是对自己有意……

  虽然心中还有顾虑:身为一国之君,若真爱上男子,传将出去,恐会引起大乱。不过虽有顾虑,却抵不过冲上来的喜悦,抵不过想和这人厮守的心。

  只是想到厮守,没来由地心中一痛,脑中竟浮起另一人的模样。

  在那人怀里时,想的只是皇上,拿那些地图时,想的半是皇上半是百姓。但如今待在宋筝身边,竟然想起那人──他醒来之後,发现自己和他那些密件一起消失,他是不是会很生气?还是依然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那样对自己,到底是真心,还是出於拉拢的目的?

  “来,这是御膳房熬的当归红枣汤,据说补血。”宋筝喂敛衣吃了一堆东西还不够,端来汤水让他喝。敛衣当下尴尬──又不是女人,他这是做什麽……

  只是不好推拒,拿过来喝,宋筝笑眯眯看著他喝下,笑得真像是幸福样子。敛衣用过饭喝过水,嗓子好了很多,咳了下把碗放到一边:“皇上……”

  “别说话,把汤喝完。”宋筝拿起碗,应是要喂他喝下去。敛衣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显出几分推拒来。

  宋筝却以为他是不愿与自己亲近,脸色微变,最後仍是和颜悦色:“敛衣,朕也知朕对你做的事很过分,但朕是真的嫉妒极了,你……”

  说到早上,敛衣忽然想起进宫的主要目的:“皇上,你还没看过唐王的屯兵图吧?咳……”他话说得急了,难免咳了几声,宋筝忙替他捶背,敛衣半晌平静下来,继续道,“您先去看看那些图……不能贸然惹急了容王啊,皇上……”

  宋筝几不可闻地叹息了声:“朕知道,朕马上去看。”

  趁他起身离开的短暂时间,敛衣忙把那碗汤倒进剩下的饭中──这种甜甜的汤,他才不要喝。

  不过他对自己真的很好,好得像是在做梦。敛衣想著,忍不住微微傻笑了下。随即想到鹏云,身体颤了下,好像那人的体温还在熨烫。

  无论如何,他不该妄想造反。虽然宋筝有些心狠,总是个好皇帝,九天现在很安稳,最大的问题就是外戚和亲王。若唐鹏云拥兵自重甚至拥护容王造反,於天下百姓,也并非是福。

  只是这麽想的时候,敛衣便不肯再去考虑他自己的心态,也压下属於他自己的感觉。无论是对那人的愤怒还是歉疚,都被他掩饰在内心深处,像是不存在。

  宋筝很快回来,对他说他会派人去收拾残局,不会真的置百姓於不顾。敛衣放下心来,竟觉得又困了。

  奇怪,明明已经睡了大半个白天,怎麽还是这麽容易困?敛衣微微奇怪,不过宋筝抱著他爬上chuáng,宋筝身体很温暖,让敛衣觉得安心。

  睡了不知多久,敛衣在梦中忽觉不安,伸手去抱身边的人。不想触手所及竟是冰冷一片,他在梦中猛地一惊,额上冒出汗来,心跳得厉害,睁开了眼。

  身边竟然真的没有人,敛衣坐起身,摸著枕边,略有余温,像是刚离开不久。大概是起夜吧,敛衣想,可是心中不知怎地极为不安,完全无法再躺下去睡觉。

  他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起来。先去解决下生理需要,依然看不到宋筝,敛衣不安愈发qiáng烈,推开龙曦宫宫门,偷偷溜了出去。

  小郭子平时不离宋筝左右,但今天之事,他是亲眼看著敛衣进去,半天之後,皇上却让人把轿子抬到门外。他在宫中这许多年,早是jīng明无比,虽不敢当真猜测发生了什麽事,心下也有数。因此平日在龙曦宫侍候的太监宫女,现在都被他斥退,诺大宫殿,竟是空空dàngdàng一人皆无──若是有半个,也不会让敛衣这麽轻易地出来,

  敛衣不入内宫,这一带他都不熟悉,也不知该怎麽走。虽是夏夜,他身体却是正虚,风一chuī竟也有几分凉意。被粗bào对待的部位根本耐不住敛衣这麽动弹,传来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敛衣咬咬牙,想万一皇上回房看不到自己会不会担心,正想往回走,却依稀听到说话的声音。

  他心中一动,蹑手蹑脚走了过去,站在窗下仔细听去。他耳力本好,房内二人说话声音又不小,便听了个清清楚楚。

  “我才不要做什麽将军,你给我兵权有什麽意义?君无戏言,你既然答应了我,现在就别想反悔!”这声音十分耳熟,敛衣稍微愣了下,马上反应过来是唐鹏云。

  他怎麽会在内宫?君无戏言,他在跟皇上说话?

  疑惑马上得到了解答,宋筝的声音响了起来:“朕反悔了。你要什麽朕都可以给你,这天下你想要的话,尽管领兵来攻……但敛衣,朕绝对不会再放手!”

  “敛衣又不是你的,你凭什麽不放手?”唐鹏云反击回去,“而且你已经放过手了,现在再说不放,不觉得可笑吗?”

  “哼!当年要不是你用话挤兑朕,说什麽堂堂太子难道会喜欢一名小侍读,朕又怎会、怎会答应你的要求!”宋筝道,“你明知父皇对朕期望很高,明知朕不可能放下九天不顾,所以故意提出那样要求……什麽天下给朕敛衣给你,朕是昏了头才会答应你!”

  “说穿了你还是舍不得那把龙椅!你当年既然选择过,如今就别想反悔!这几年来我替你平定边关,甚至不能陪在敛衣身边看著他……现在你一句後悔就想把说过的话吃回去?想得美!”唐鹏云声音越发高了,“边关将士都听我号令,你这龙椅要真坐烦了,我一点不介意帮你解决麻烦!”

  “你要兴兵造反就随你,朕正好带著敛衣出海,再不回九天。”宋筝倒笑了,平静道,“做了这麽多年皇帝,连爱谁不爱谁都无法自己决定,每天对著他,却要听著其他人说什麽选妃封後……朕早就不想当这皇帝了,你要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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