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颜_对镜毁容/逝川【完结】(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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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少来!刚才是谁那么威风喊‘我不去’的?这会儿不去不就结了?”

  “姐姐……”

  柳泫拉着我袖子来来回回地晃,满脸的讨好。受不了他谄媚模样下一片巴巴的痴qíng,忍不住安慰道:“见了王爷乖一些就好了。如今王爷毒伤难愈,心qíng难免不好,当真发作你,你只当替王爷分担一二,如何?”

  王爷越来越难以把握的心思,我也猜测不透,只能如此劝说柳泫。

  陪着柳泫进屋的时候,詹雪忧忽然抬头,轻声道:“茗姑娘,我想见见主人。”

  “詹大人放心,待会便替您回禀王爷。”说着打起帘子,请柳泫进屋。

  哪知帘子还没放下来,便听见王爷轻描淡写的声音:“分明不想见你,你也敢来讨人厌?”

  不说柳泫,我听见这话都心里偷偷打个突。以王爷的耳力,要听请外面的一举一动并不困难,柳泫适才歇斯底里冒出来的没头没脑的话,王爷自然是一字不漏地听得清清楚楚。抬头便看见柳泫哭都哭不出来的尴尬模样,正想着打打圆场,王爷在这时居然展颜笑了起来,说道:“本王的小猫泫儿爪子又露出来啦?……过来。”

  柳泫有些搞不清状况地向前两步,在王爷身边跪下。王爷伸手碰了碰他英挺的眉峰,柔声道:“还知道闹脾气就好。”说着抽回手,小心按了按中箭的位置,显然很是疼痛,“——不过,我如今浑身难受得很,这几日你别再惹是生非来吵我了,好不好?”

  声音轻柔温和,更是前所未有的商量口气,当今除了崖浈殿下,我还真没见过谁有这么大面子,能让王爷这么宠溺着口气说话。柳泫原本都准备好被骂得狗血淋头了,如今被王爷这么几句话惹得呼吸一窒。

  我清楚地看见柳泫眼中闪动的泪光,只幽幽一闪便又敛去。

  东北的qíng况当真糟到如此地步了么?……我黯然垂首。王爷这么做,是在维护与柳泫最后的和谐了吧?

  “茗儿,你让雪忧进来。”王爷虚手扶了扶柳泫,示意他起身,转而吩咐我,“——隔着这么远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又没让他冲锋陷阵,gān什么去了?”

  我禁不住很是头疼。以王爷此刻的伤势,最好是报喜不报忧,可王爷这一见詹雪忧,梦魇与那位旋殿下莫名结下的仇,必然会传到王爷耳中,说到底居然只是一场误会,这话可怎么解释得清楚?——私心底,畏惧着龙颜震怒。

  自屋外唤进詹雪忧,他身上带伤,步履踉跄。我下意识地扶住他,却见王爷很是诧异地目光投来,奇怪道:“……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王爷没有看见我放出的示警响箭?柳泫在一旁小声道:“茗姐姐放响箭的时候,王爷恰好中箭片刻,拿下白水川后,我就遣侍卫去帮你忙了。”

  詹雪忧自跪下后便没抬过头,王爷看他一眼,向我望来:“出了什么事?你说。”

  纵然我不说,王爷若问詹雪忧,詹雪忧也是不敢不答的。因此便小心斟酌词句,将事qíng始末说了一遍,说完小心打量王爷神色,发觉王爷并不如我想像中的震怒,恬淡的眉峰微微拧起,倒是少见的忧虑。

  几乎是凝神屏息在等待着王爷的处置,王爷却忽然抬头问道:“雪忧还有事?……没事下去休息吧,茗儿待会替雪忧看看伤。”

  詹雪忧俯身磕头,道:“雪忧请主人降罪。”

  伤重中的王爷似乎懒得多作表qíng,只静静看了詹雪忧一眼,淡淡道:“当真降罪你担得起么?……拿本王说话当儿戏的也不止你一个了。下去吧。”

  此语一出,我与柳泫哪儿还站得住,屈膝便跪了下去。詹雪忧颤声道:“雪忧不敢违逆主人的意思。只是主人当初对雪忧千叮万嘱,龙组jīng英不容有失,雪忧方才斗胆暂时统率龙组……”

  谁知詹雪忧的辩解却让王爷一阵bào怒,厉声斥责道:“听不懂本王说话么?既不怪罪你,你还在这里聒噪什么?……是不是要本王明白告诉你,你违抗本王命令没错,你再与梦魇纠缠没错?!……你以为翼旋为什么会领兵出现在怒水?你以为拜月教都是瞎子?风翼旋是个蠢货,晏涵谷是个蠢货,你也一样!一样的蠢货!”

  王爷突如其来的bào怒让所有人都有些惶惶,甚至连柳泫都下意识地缩了缩,直面王爷怒火的詹雪忧更是身姿瑟瑟,不住磕头。

  王爷霍地从chuáng上站起,一把揪起詹雪忧,怒道:“你还真以为梦魇和惊鸿摩擦是一场误会?若非知道拜月教确实在白水川出现,惊鸿会贸然分兵去怒水?……这就是本王手下两支势力首领的头脑?!被拜月教耍得团团转,为人家好好演了一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戏,最后还让拜月教来了一场意外收获——原来摄政王府的侍卫,居然就是一直和拜月教斗得风生水起的江湖势力‘梦魇’的首领?!”

  果然是惊鸿。王爷激怒的神色很是可怖,那一种锋利根本无人敢以身拂拭,尽管怒气并不是直接对着我而来,却依然忍不住自脊背开始发冷,手心也握出森森的汗:难怪惊鸿会一言不发就对梦魇出手,原来惊鸿与梦魇的摩擦,竟然是拜月教一手设下的局——既然是拜月教策划的局,那么詹雪忧统率梦魇的消息必然传到拜月教,如此一来,王爷一直忌惮的朝廷与拜月教正面对敌,此刻必然是回避不了了。

  原本詹雪忧只为违抗上命请罪,如今还必须得负担起朝廷与拜月教正面为敌的罪责,他显然有些承受不起,脸色又是那一种熟悉的惨白,颤声道:“主人……”

  王爷丝毫没有怜惜,狠狠一脚向他踹去,厉声吼道:“滚!滚出去!别让本王再见到你这样笨到无可救药的蠢货!”

  这一动作却是太过剧烈,原本稍稍止住血的伤口登时迸裂,痛得王爷脸色也为之一片苍白。柳泫已咬紧下唇,双眸炯炯盯着王爷,就在此刻,王爷却似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我才刚刚抬腿,早就想冲出去的柳泫已扑上前去,手忙脚乱地扶住了王爷,探视着王爷的身体,急急问道:“这是怎么了?……茗姐姐,快来瞧瞧!”

  待我上前替王爷号脉时,王爷脸色已稍稍缓了过来,身子稍稍有些僵硬。替王爷号过脉,我也松了口气,先前还以为是急怒攻心闹得毒发了,如今看来qíng况并不太严重,只得轻声回禀王爷:“只是一时气得狠了,没什么大碍。王爷千万息怒。”

  半晌,王爷方才凝神叹息道:“若是瞳拓、颜知,何至于此?”

  第四九章 偷欢

  安置王爷休息之后,我一个人走出屋子。柳泫犹在病中,又是奔波又是动武,也累得瘫成一团,劝了他许久也始终不肯休息,就趴在chuáng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王爷,仿佛轻轻一个眨眼,王爷就会化虹湮灭。

  詹雪忧就坐在适才柳泫砸烂的一堆碎石中。左手支着剑,右手捂着胸前的伤口,黏稠的鲜血自他满是血污的指fèng间流出,他丝毫没有要止血的意思,脸色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出病态的死白。

  第一次看见詹雪忧,他gān净清秀忧郁的样子就让我铭记得很深很深,然叫人惋叹的是,自那以后,他每每出现都是身负重伤,鲜血淋漓。他总是不断地受伤,不断地流血,脸色也始终是苍白、惨白、死白三种颜色。他很少微笑,也从来不发脾气,离开王爷的视线,他就习惯一个人静静坐着,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詹大人?”

  迎着云浅月玩味的目光,缓步到了詹雪忧身边。清楚地看见他已颇显凌乱的发丝,在风的chuī拂下游离于gān裂的嘴唇上,冷汗已浸了满脸。他神色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对我的招呼也是充耳不闻,只静静看着远处的虚无所在。

  鲜血已逐渐染红了他身边的碎石,禁不住有些头疼詹雪忧的别扭。顺手封掉几处大xué,血也不会流得这么来势汹汹,硬着头皮再喊了一声:“詹大人?”

  詹雪忧这才回头,静静看着我。

  “您伤得不轻,我替你止血裹伤可好?”

  詹雪忧仿佛在此刻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捂着的伤口居然在流血。他移了移捂在伤口上的手,将剑放下,指法利落地封住几处大xué,血流登时缓了下来。我伸手想去扶他,他却又转头继续望着虚无的远方,轻轻道:“我有带伤药,不用劳烦茗姑娘了。”

  云浅月靠在一旁的石梯上,冷眼看着一切,眸中隐隐带着一丝玩味。

  恰好在此时,叶弦、钱亭与侍墨回来了。一眼便看见叶弦拎在手里的包袱,心急着取针替王爷疗毒,也顾不得詹雪忧了,迎上去匆匆和钱亭侍墨打了招呼,见着钱亭扶着侍墨有些奇怪,有些诧异地问了一句:“侍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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