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栾川寻找隐居的神医友人,就是邀他重出江湖,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王叔和听后,一言不发,朝里屋走去。
他个xing极其沉静,外界盛传此人采撷各朝名医群论,有妙手回chūn之术。但因不满朝廷散沙局面,退隐山涧,不再行医治人。世间真正知晓他行踪之人,少之又少。
张翰深知王叔和xing格倔qiáng,一时间也不会同意出山,只好搔搔头,跟着走去。
里屋同样简易gān净,榻上卧着一个纤弱的身形,jīng致的脸颊上jiāo错着高贵与圣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带着清澈的纯真。
小史伸手捂住颈部,眉宇紧皱,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翰见状,大喊道:“他在咳嗽!他有知觉了!”
木窗突然被风chuī启,qiáng烈的阳光投she而入。小史下意识地以手遮挡,涩涩地睁开沉重的眼睑。他缓缓抬首,望向四周。简易的民风格局,心想准是被人救起。
王叔和在张翰的催促下,不紧不慢地走去把脉,冷冷扫了小史一眼。
小史见他眼神冰冷,刚想闪躲,手却已被执起。那人只用一指点住他的手腕,不待多时,就将他的手一抛,说道:“暂时没有大碍了。”
他态度极为冷淡。小史一脸不解,张翰上前道:“你可要多谢叔和了。他诊出你体内积有淤血,才会剧咳。你能醒来,说明病症已控制了五成了。”
小史认出张翰就是在栾川为若林和他作画的人,忽然想起贴身珍藏的画稿,连忙伸手去摸。他掉下山崖后,落进了小溪,画稿一定湿了。
反复寻找,仍然找不到。小史急得咬住下唇,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张翰看出了点眉目,痴笑道:“你们两人都是这么在意这幅画,要是弄丢了,我再给你们作一幅岂不简单!”
小史一愣,猛然停下了动作,身子战栗不已。
“张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眼眶顿时湿润。张翰所说的两人是指谁?他和若林吗?
再作一幅?还有机会再作一幅?
若林还活着……他还活着……
小史难以自控地跃下榻来,一把拉住张翰的衣袖,激动道:“若林……若林……没有死?”
他的脸色苍白无比,张翰望了王叔和一眼,接着道:“你还是要多谢叔和,四年前,他在谷底救了他。”
丹凤美目赫然转向王叔和,他依然冷冽沉默。
忆起若林最初受伤时,小史听闻神医王叔和拥有高超的济人之术,他曾四处寻找他未果。自己掉崖摔伤了腿,此刻却行动自如,一点痛楚也没有。
小史望了王叔和许久,突然道:“王大夫,千言万语无从言谢……”
王叔和不苟言笑,听到小史道谢,淡道:“莲王天生不凡,江山易动,尽在掌握。亲口言谢,我可承受不起。”
这话分明带了几分讽刺,小史并不在意,回道:“晋朝已亡,何来莲王之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王大夫就叫我小史吧!”
说完,他即刻又拽住张翰的手臂,使劲摇晃。
“若林……若林在哪儿?”
张翰被他晃得几乎摔倒,勉qiáng站稳才开口:“你已昏睡了三天,他每晚都会来陪你,这会儿应在后院……”
他的话还没说完,小史已经夺门而出。
若林还活着!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是自己命中的信仰。
奔至后院门外,风,为他开启木扉,遍地的水仙怒放盛开,像是一朵朵飘浮人间的白云。
小史的视线早已模糊不堪,迷蒙中,一个修长的身影坐在花旁的板凳上,及腰青丝,安静怡人,世间万物没有一样可超越他分毫。
泪,无声息地滚下绝代风华的脸庞……
小史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哪怕是一刹那,也不愿远离那美丽的身影。
像是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眼神,眼前之人缓缓转身……
小史的呼吸几乎停滞,对方一丝一毫的细微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
薄薄的嘴唇、白净的脸庞、闭合的双眼仍展露着无尽的温柔。小史尖叫着飞奔过去。
是他的若林……
完好无损的若林……
倾国倾城,鬼斧神工也无法雕琢的圣洁美丽……
气喘吁吁地站到若林面前,小史一遍又一遍审视着这至爱的人儿是否安好。纤长十指捧着的正是那幅画,仅有他们两人的画。
俊美的脸庞轻轻抬起,闭合着双目。小史快要发疯,伸向若林的手,突然间又收了回来。他担心这一幕只是梦幻。一旦触碰,梦境就会不堪一击地破碎。
略带哽咽的嗓音,颤抖道:“我……我可以抱抱你吗?”
听到上方传来的熟悉声音,若林的唇角迅速漾开,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他摸索到小史的手,轻轻摊开,在他掌心划写道:我好想你。
简单几字,已让小史难以自已,就算是梦境,他也乐意沉醉。
飞扑进仿佛随时会消失的若林怀里,含住那魂牵梦绕的唇瓣,即使下一刻粉身碎骨,也再所不惜。感觉到柔唇的jiāo合,若林顺势把他抱得更紧,狂乱地吸吮着。
四年的思念化作炽热的亲吻,缠绵于彼此的气息中。
“你的脸?”小史忽然停下,捧起若林的脸颊。
记忆中,他的容貌已被大火吞噬,为何此刻却没有任何伤痕?
若林轻笑,在他手心写道:四年前,我掉落山崖,幸被王大夫所救,他医术高明,对奇珍异糙了如指掌。鲜卑国有种圣糙,名为重生糙。提炼成露,不但有解毒功效,外敷还能使表层肌肤侵蚀脱落,重生新肤。
他划写得极慢,小史一字一字都体会到了。虽然早已不在意若林的相貌如何,但能觅回过去的容貌,更令人心慰不已。
“可是你的眼睛和声音……”
小史还想细问,若林的热唇又覆盖而来,掠走他肺部所有的空气,也掠走他疯狂的神智。
小史……我的小史醒来了……
三天之间,每夜都轻拥着他入眠。本以为此生再也无法相见的人,竟回到了身边,此刻还真真切切回应着自己的热吻。
虽然看不见,但若林仍是极为熟悉他的身体,纤长十指探入宽大的长衫,丝稠般的肌肤游走其中。细碎的亲吻一一落在额上。小史轻轻颤抖着,若不是寄于他人篱下,只怕他们早要狂爱一场。相拥着品尝过彼此的甘甜后,小史伏在若林怀里,享受着他特有的体香。
“你为何瞒着我?”小史捻起他的长发,轻轻抚弄。“为何一下子写这么多家书?既然被救了,怎么不回川居?我还以为你……”
一声哽咽中断了他的话语,小史紧紧地抱住若林,仿佛一松手,他就会即刻消失。
若林伸手轻触底下的薄唇,一笔一笔地划写着。小史跟着他手指的划动,一字一字地念出:“原——谅——我,我——爱——你!”
指尖突然感到一阵冰凉,若林皱眉,低首亲吻去小史的眼泪。小史实在难以掩泣,晶莹的泪珠不听使唤地滚落而下。
“没有人不爱你,若林。我还有陈伯、小鱼儿,始终都在思念你。川居已种了百株水仙,就是为等你回去。你没有连累过谁?”
遭受了如此劫难,为何你还是这样温柔?这样好的若林,谁忍心让你终生不见天日,无法发声?
晚膳的菜色极为清淡,王叔和向来食素,不碰荤腻。若林放下筷子,轻轻叩击桌面。王叔和听到后,立刻把手伸去。
“若林,你有什么要说吗?”
若林点点头,在他掌心缓缓划写。王叔和眉头一锁,问道:“他间接让你受了这么多苦,你真想让我救他?”
若林闻言,连忙在他的掌心上急急地划写,像是再说事qíng并非如他所想。
王叔和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高兴在听若林继续诉说,把手一抽,向小史说道:“你体内的淤血若不清除,总有一天会咳血而亡。重生糙可解百毒,不过它药效极烈,一触肌肤,即刻化为血水,随后才重新复原。服用的过程并非所有人都可熬过……”
小史没有留意自己的病qíng,站起来大声道:“重生糙既能重生,若林的脸也复原了,王大夫为何不试试让他服用,治好他的眼睛和喉咙?”
王叔和被他打断了话,有些不悦,继续道:“我早试过让他服用,但治好他的眼睛和喉咙,还需要一种温和的药引。”
张翰听了,也有些着急,问道:“什么药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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