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又做了什么……”
“那就是准备做什么喽?”边帮他把玉佩系好,边淡淡接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实在不想这么做,” 他闷闷不乐地靠过来,张大两手抱住我,“可要让族人们彻底死心,这是我想得到的最行之有效的方法了。”
我小小地叹了口气,轻轻拍拍他的背:“所以,我也只能配合了,是不是?”
他迟疑地搜索我的眼瞳:“……不生气吗?”
“不生气。”你都这么说了,我哪还气得起来?
“呵呵,所以说初雪最好了!”他这才放心地笑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带点淘气的神qíng,“放心,族人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不论出现什么样的状况,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我好笑地摇头:“你真当他们是豺láng虎豹啊?”
“不,”他很认真地反驳,“他们比豺láng虎豹更可怕。”
等一切妥帖已经日上三竿,皇甫炽拉着我出了伫雪院,不紧不慢一路往正厅而去。
宅子里张灯结彩,仆人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来来往往的,个个脸上带笑,一派热闹喜气的景象。
等入了厅,本是或坐或站的众人一见皇甫炽,刹那间人cháo汹涌,一窝蜂地往我们这边挤来。
“皇甫公子,好久不见了!”
“确是好久不见,岳世伯看来还是这么jīng神,果真是老当益壮啊!”
“哈哈哈,好说好说!”看起来颇为豪慡的老伯小力地拍了拍皇甫炽瘦弱的肩膀,“倒是你近来身子可有好些啊?”
“托福托福,这些日子大夫可没少给我开药,已经好了许多。”
“对了,这位是——”对方看向我问,眼里藏不住的好奇和……别扭。
“我来引见,他是我的好朋友初雪,”皇甫炽笑眯眯地回望我,“初雪,叫岳世伯。”
我从善如流:“岳世伯好。”不过,以我的年纪如此称呼一个人类,似乎有些怪异吧。
“……好,好!”对方笑得尴尬,没一会儿便借口退开了。
“皇甫公子,千惑代表江南冉家前来道喜,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清隽的男子站到面前,优雅地微笑。
“冉公子你客气了!江南冉家名满天下,身为少主的你能来这一趟可是给足了我皇甫家面子!”
“哪里,皇甫公子才真是客气……”
客人很多,皇甫炽从容应对。我跟在他身后,注意到众人好奇的视线,经常停留在他牵着我的手上,耳中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是各种各样的猜测。
“……那人,莫不是皇甫炽的男宠吧?”
“真的假的?”
“你瞧仔细了,他们戴的玉佩可是一对的呢!普通人会拿成对的玉佩跟朋友分着戴吗?理所当然该是送给qíng人的吧!”
“……真没想到皇甫家的少主居然也有这等嗜好。”
“钟府必是知道了这事,才改将女儿嫁给皇甫焳的吧?”
“可我听说是皇甫炽坚持要推掉这门婚事,钟府才退而求其次地将女儿嫁给皇甫焳呢!”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下任族长,前途无量,何况比起那痨病鬼似的少主,皇甫焳的条件可要好上太多了……”
听他们那些话,好似嫁给皇甫炽有多少不值。他虽然是多病了些,爱撒娇耍赖了些,但也不失温柔坚毅啊。我微微颦眉,看了皇甫炽一眼。他沉稳地笑着,不为所动。
我浅浅弯起嘴角……不在意吗?那我也不必在意了。
“……那人到底是谁呢?”
“没听过哪家有这样的小倌儿啊,何况皇甫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来的……看那样子,皇甫炽似乎是很中意他呢!”
“不过,真的是位……非比寻常的美人哪……只是站着就让人目不转睛了……”
“确实是相当少见的美貌,笑起来的模样……该怎么形容呢……好像会发光一样……”
“……绝对不是什么小倌吧?光是这么想就像是污了他似的!尤其那种高贵又淡泊的容资,莫说是皇亲国戚,倒更像是天上的仙人呢!”
“说的也是!瞧那一身纯净如冬雪般的气质……莫怪皇甫炽会对他如此着迷,虽然明知是个男子,也还是让人不由得想亲近啊……”
……他们……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握着我的手紧了紧,我转过头去:“……你在不高兴什么?”
皇甫炽依旧沉稳微笑着,可我知道这看起来和适才不分轩轾的笑容在实质上还是有了几分不同。
“……别笑!”
“嗯?”
“不要笑!”
……我在笑吗?抬手摸上嘴角,好像确实是笑着的,不过:“不可以笑吗?”
“不可以!”他答得十分迅速果决。
“哦。”是什么忌讳吧?没听说喜宴上不可以笑的。不过,既然皇甫炽这么说了,那不笑就是了。
不多久,一声“吉时已到”,将这场婚礼拉开序幕。
高朋满坐,皇甫炽主婚,将据说原是他的未婚妻的女子嫁于了皇甫少玦。礼堂之上,他一派家主风范,大度雍容气定神闲,那气势甚至让身为主角的新郎也不由逊色了几分。
拜过天地,行过大礼,便是酒宴欢谈。皇甫炽抓住时机托病退场,众人倒也没有为难。谁人不知皇甫家的少主身子不济?谁人又敢让他抱病辛劳呢?所以,他走得十分顺利。
回了伫雪院,不比主屋那边的热闹非常,没有旁的人在,忽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我果是待不惯人多气杂的地方,还是这院里自在。
进了屋,才关好门,皇甫炽一改在外的从容泰然,脸一垮,整个人不由分说靠到我身上,倦倦地撒起娇来:“初雪,我好累哦!”
我安抚地拍拍他,揽着他在矮桌前坐下,将顺路从厨房里拿的药盅递给他。趁他喝药的空档重新烤好盆里的碳,让室温慢慢回升。
待他喝完药,习惯xing地塞了颗糖给他,调整好姿势让他靠在我怀里。
“呵,果然还是这样舒服。”他解了束发的带子,乌黑的发丝散在我襟间,阖着眼小声叹息。
我扯了披风过来盖在他身上,终于得空问他:“……皇甫炽?”
“嗯?”
“为什么这么做?那本该是你的妻子、你的婚礼吧?”
他睁开乌黑的眼仰头望我,笑了下,自嘲道:“我这样的身子,没剩多少时日,跟了我是糟蹋她……魄鹄那家伙告诉你的?””
我点点头:“你这些日子就是在忙这件事?”
“怎么说少玦也是准下任族长,总不能弱了我皇甫家的气势吧?”他笑嘻嘻地回道。
所以就拖着这一身病骨一天到晚忙碌不停?这人,骨子里果然是不折不扣的皇甫家少主,容不得家族的颜面有任何的污点。
“……初雪,怎么了?你都不笑呢!”一双细瘦的手爬上我的脸。
我低头对上他的眼:“不是你说不可以笑的吗?”之前还为了这事而不高兴。
“……不是不可以笑呀!”他一脸讶然。
“不是?”
“我的意思是,不要对别人笑!”他说得义正词严,偏又有些别扭地微微红了脸,看起来很是可爱。
“为什么?”原来不是什么忌讳啊。
“……那些人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脸色又忽然沉下来。
我点头。怎么提这个,他不是不在意吗?
“你不笑时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笑了还得了!那些家伙也不管合不合礼数,就眼巴巴只盯着你不放!要是我不抓牢你,还不被人抢了去!”他越说越不高兴起来,反身将我抱个满怀。
“皇甫炽?”轻点好不好?虽然地毯够厚,可撞在地上也还是会不舒服的。
“你明明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他们怎么可以想着抢走你!”他忿忿地嚷道。
……原来是为这个在生气。
“你想太多了。”我淡淡反驳,心中想着怎么才能让这个死命抱着我的人多长些ròu出来,不然老是一把骨头,磕得我生痛。
“才不是我多想呢!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如果不是顾忌皇甫家的权势,顾忌我这个少主,他们老早就过来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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