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维任由自己的泪水由空dòng睁着的眼眸里缓缓落下,赌气地眼睁睁看着薛遥宽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眼前。
他紧咬着唇,不肯开口叫他回头。
他的尊严不允许他将一个会欺凌他的人留下。
可是,他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呢?为什么会泪流不止?
纪维还找不到答案,薛遥的身影已在泪眼模糊中消失。
一种心如刀割的疼痛,像要将他的胸膛贯穿般剧烈的刺穿他的身体,令他忍不住痛哭失声。
以往,他伤心落泪时会紧拥着他的手臂,但今后他再也不会提供温暖的拥抱了。
他明明开口挽留过他的,为何他还是弃他而去?
难道京城里的功名真的那么重要吗?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来招惹他?
纪维只能带着被蹂躏过的身体和受伤的心,不停的哭泣。
****
时序进入秋未。
江州的时节转变虽比不上北方明显,但很多枯叶已随萧瑟的秋风落下,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孤伶伶的迎向天际。
大自然的流转移向了寒冷的秋冬,生机也被掩埋,大地趋于沉寂。
季节变得让人容易感伤,而纪府里更是一片愁云惨雾。
纪维对府里的下人原就是尊卑分明,不容亲近,自从薛遥离开之后,他更是从没笑过,也从没再弹过琴,对下人更是不理不睬。
三个月匆匆过去。
纪维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瘦,原本就纤细的身躯更显轻盈。他镇日不是在园子里闲晃,就是在忘尘轩里呆坐一天。
他这种魂不守舍的落魄模样,任谁看了都知道他过得不快乐。于是莲公主比以往更常到纪府里来走动,但依旧无法使纪维恢复jīng神。
“山里的枫树转红了,陪姨母出去赏枫如何?”
莲公主问着斜倚小几,有一下没一下翻弄着书本的纪维。
无忧居早在一个月前便已修好,纪维却净往忘尘轩跑,莲公主虽没挑明了间,但隐约可以猜到纪维的几分心思。当初只以为纪维寂寞,才和薛遥亲近,如今看来薛遥在纪维心里明显占了一席之地。
“我不想去,我派几个伶俐的小婢陪你去吧!”
“我是想乘机让你到外头走动走动,小婢陪我去有何用?”
“可是……我……”
纪维正想推托,婢女却来通报,说京城里派人送来信函。
“信函!谁送的?”
纪维霍地从榻上站起来,激动之qíng溢于言表,由于心急,还险些将小几踢翻。
“呃!”小婢被纪维的模样吓到,惊慌回道:“我没细问,应是皇上吧?”
纪维以前从不在乎京城里的来信,甚至连看都不看就叫婢女烧了,如今一反常态的急于想知道送信人为谁,让婢女不知如何反应。
“真是的!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匆促的穿上靴子,纪维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赶往迎宾楼。他一头冲进大厅,连气都还来不及喘一口,就开口向官差要信。
“给我的信呢?快拿来!”
官差才将信从怀里掏出,纪维就一把夺过去,刻不容缓的拆了起来。
当他用兴奋得微微颤抖的手将信纸滩开,瞥见信里的内容时,满怀期待的欣喜瞬即落空,寒气笼罩上他俊俏的脸庞。
纪维努力的深吸口气,控制住亟yù爆发的愤怒,才没有疯狂的将信给撕烂。
“你可以回去了,信上所说的事我会考虑。”
看着纪维骤然转变的脸色,差人也不敢久留,识相地赶紧告退离去。
“维儿,是谁送来的信?”随着赶来的莲公主好奇的问。
“是那个人要我十月初二去参加他的诞辰庆宴。”
纪维冷冷他说着,随意将手中的信笺往几上一搁,显然这信并不是纪维苦苦等待的人捎来的。
“你就去一趟吧!”
“咦?”纪维被姨母的惊人之语吓了一跳。
“只要你能谨记自己姓纪,千万别被权力迷惑了心智,去一趟好让那人死了心,别再三番两次来骚扰也是好的。”
“姨母,“纪维仍是一脸惊讶,不相信姨母坚持多年的心意会突然改变。
“你也可以乘机去会会那个放不下心的人啊!将事qíng讲清楚,可别又失魂落魄的回来。”
“我才没有什么放不下心的人。”纪维嘴硬的否认。
其实自从薛遥走后,他连一次都没提起过薛遥的名字;由于太极力掩饰,反倒让人一眼就看穿。现在他的表qíng也是,由于太急于表现得若无其事的模样,反而不自然了。
“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莲公主不再深究追bī,只希望纪维这趟去京城能让心qíng转好,别再镇日郁郁寡欢,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心疼。其实她本是极力反对纪维和薛遥亲近的,甚至还威胁纪维,说他若是和薛遥亲近,一定要惩治薛遥。而在她极力阻止两人见面不久后,薛遥
果然就不告而别,但纪维的心qíng也自此愈来愈低落。
由于不想再见到纪维闷闷不乐,她才会让步应允他到京城去一趟。
纪维并没有立即承诺去或不去,只是将姨母的提议列入考虑。
当晚,纪维在无忧居里心烦意乱地来回踱步。
“那可恶的人将我害得这么惨,却连一封信也不肯捎来,我何苦千里迢迢赶到京城离去看他呢?”
纪维自言自语地抱怨着,似乎是放不下身段跑去京城找薛遥。
“可是……”他话说了一半,停了下来,轻咬着唇,若有所思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炽烈的渴望,如敷粉嫩白的双颊飞染上一抹红晕,纪维环臂抱着自己轻颤的身躯。
想再见薛遥一面的渴望,qiáng烈得让他颤抖。
只要能再见到薛遥,他什么都愿意做。
纪维的内心之中,还是割舍不下薛遥。
qiáng烈的牵绊和思念,让纪维决定放下自尊和身分,去见薛遥。
****
隔日,纪维便请信差快马将他的回函送往京城,之后他费了一天的时间整理行囊,再联络官府派人护卫他一路的安全。
决定前往京城后的三天,他拜别姨母,前王那陌生的地方。
一路上纪维直催着马夫,恨不得cha翅飞往京城。
“五皇子请别着急,离初二还有六天,以我们现在兼程赶路的速度,只要三天就到得了京城,绝对赶得上为皇上祝寿。”其中领头的官差劝着。
“这个我当然知道!”
纪维忿然放下马车的帘子,退回马车内安分的坐着。
他当然知道赶得及祝寿,但祝寿只是他到京城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想找在京城里的薛遥,所以他才会如此心急。
但这些当差的下人哪懂得纪维的心qíng,一见时间还很充裕,只管着安安稳稳、妥妥当当地将这位娇贵的皇子平安送达京城,哪敢过度赶路而累坏了他。要是他在皇上面前抱怨一声,就算他们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
马车走走停停,完全配合着纪维的状况,只要纪维稍觉疲累,他们就停下来让纪维舒展筋骨,四处走动一下。
当晚他们在途中的一间客栈住下,而为了不使纪维受到打扰,官差还将整间客栈包了下来。
隔天一早,一行人继续上路。
但官差的神色却比昨日警戒严肃许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纪维觉得奇怪,不禁开口问:“怎么了?你们一各个神qíng怎如此紧张?”
差人们面面相觑,似乎犹豫着该不该将实qíng告诉他,好一会儿,那带头的官差才对纪维解释道:
“昨天听客栈的老板提起,这一带最近不太平静,尤其再过去的一片树林里常有盗贼出没。不过五皇子请放心,我们一定会誓死保卫你的安全。”
“好吧!那你们小心点。”
“是!”
得知状况后,纪维心头蒙上一层yīn影,隐隐觉得有事会发生。
当行到那浓密得仰首不见天际的树林时,一阵阵yīn凉的风袭来,让人不自觉地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护行的差人和马夫个个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生怕稍有疏忽就让贼人有机可乘。但俗语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贼人总是躲在暗处,才会让人防不胜防。
骤然,缓慢行进的马儿似乎察觉异样,蹄子不安的跳动,还仰天长啸。
马车里纪维坐不安稳,想下车马儿又乱晃跳动。
“嘘!嘘!”马夫想安慰受惊的马儿,但毫无成效。
纪维被晃得有点头晕,甚至感到四肢无力。他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其他人神色不对劲,才察觉一行人不知被用什么法子下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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