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物触碰，睁开眼来，看到湘正在用手帮我揩眼泪，我扑进他怀里，哭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帮你生小娃娃……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对不起……呜呜……”
湘叹了一口气，我听见他轻声呓语，不知道是说给我听，还是自言自语：“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我顿时不哭了，抬头道：“我知道的，你的未婚妻是‘天下第一美人’花梦月！”
湘脸色一肃，随即推开我：“不错，我差不多已是有妻室之人……你的一番心意，恕我只能辜负……”
我又一把将他抱住：“不要紧，湘你娶她就是了，我不做你的夫人也行的，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天天和你煮饭就心满意足了，我不介意你娶谁做妻子的……湘求你别赶我走，别赶我走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傻话……“
“不是傻话，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我不会生小娃娃，就麻烦花梦月帮你生一个好了，我把夫人让给她做……我……我做什么都愿意！就算不煮饭也可以的，求你让我天天看着你！”
湘凝视着我，眼神很柔和，却坚决摇了摇头，道：“你年纪还小，偶尔qíng动不过是一时执迷，只要不见面，假以时日你就会忘记我的，我说过的话从不改口……我走了，你不想被我讨厌的话，就不要跟在后面了。”
湘的最后一句话像要了我的命一样，全身脱了力，伏在地上痛哭流涕，看着湘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25.
哭着哭着，我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心如死灰的我一开始绝望的想：反正湘也不要我了，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gān脆饿死算了！
可是当我的肚子又像打雷一样响了几声后，我才忽然qiáng烈的意识到：如果就这么饿死的话，不就等于向江湖宣布，我沐甚雨是饕餮派的了吗？我可是天山派的小弟子啊！
不行！为了不让自己成为那么羞耻的门派中人而落人口实，我宁愿像蝼蚁一样悲惨的活着，别去想今后在没有湘的日子里那灰暗无望的人生，先填饱肚子再说吧！
我胡乱抹抹脸，好像又闻到饭香味了，三步两步就奔进原先那间屋子，果然！又是一大锅白米饭！
反正那块银子就算被我掰下了一大半，买两大锅米饭也绰绰有余了，于是我老实不客气的把脸埋进锅里，啊呜啊呜的吃。（狂汗！！！）
“原来如此，是个大肚皮的小姑娘！我还以为出了只猪妖呢！”
我直起身回头，同时继续用手抓饭往嘴里塞，但是看到那个说话的人以后，第一次张大了嘴巴，在吃饭的时候让饭粒从嘴里掉了出来，“妖……妖怪！”
我喊“妖怪”是有理由的，对面那个人明明是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头发却像雪一样的白，大概是个雪妖吧！手里拿着一根拐杖，正笔直对准了我。
妖怪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小毛丫头，婆婆还没打你这个大肚妖，竟然敢骂起婆婆来！偷吃我老人家的饭，还这么大模大样的！”
“我……我没偷吃，我给钱了！”我怕妖怪不许我吃，又拼命往嘴里塞米饭。
妖怪打量着我，忽然“嘻嘻”笑了：“我明白了，你是小王的徒弟吧，看起来比你师父还能吃，饕餮派也算是后继有人啦，嘿嘿，不过可惜了你这长的水葱儿似的小狐狸jīng！”
“你搞错了，我是天山派的，我的师父叫柳如凡！韩汐泠是我大师兄！”
“不简单，连小柳都认识，韩汐泠是哪里蹦出来的人……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狐狸jīng小姑娘，我叫沐甚雨，是个堂堂男……”
“沐甚雨，见了长辈不行个礼吗？”
“我……我才不向妖怪行礼！”
妖怪的拐杖招呼过来了，我四处乱躲，可妖怪不愧是妖怪，拐杖也像长了眼睛一样，片刻之间敲了我好几下，不过不是很疼，我见躲不开，gān脆不躲了，又回到锅边，自顾自的抓饭吃。
妖怪却不打了，笑嘻嘻的看着我把一锅饭吃光，才开口：“沐甚雨，你听好了，婆婆我人称倾国玉女……唉，现在虽然老了谈不上玉女，不过绝对是个倾国婆婆，我可不是什么妖怪，我修炼的这种武功叫‘化玉回chūn’，是可以驻颜不老的！”
“原来你不是妖怪啊，那你怎么也煮这么一大锅饭，我看婆婆你才是饕餮派的！”
“小毛孩子还挺较真，第一锅饭是婆婆不小心放多了米，煮多了，结果等我有事回来一看，锅子居然像洗过一样gāngān净净，害的我老人家还以为自己老了记心不好呢！婆婆心想能吃这么多饭的家伙，十有八九是猪妖，于是又煮了一锅饭准备捉妖怪，谁知妖怪没抓到，倒是见着了故人的徒儿……”婆婆说完，有点伤感的擦擦眼睛。
我看着婆婆那一头雪白的头发，怀疑的问：“婆婆，你几百岁了？怎么会认识我师父……柳如凡师父？”
婆婆的拐杖又在我屁股上招呼了两下：“小东西，婆婆还不到七十岁……哪有人能活到几百岁的，那样的话真成妖怪了！”
“我不信！那你头发为什么比雪还白？”
婆婆眼里忽然掉下泪来，哽咽道：“八年多以前我还是乌云满鬓……因相思一夜白头，沐甚雨，你年纪还小，不懂qíng到深处转愁多，人言头上发，总向愁中白啊！”
我也被婆婆那句“你年纪还小”触动了愁肠，想到湘对我的绝qíng，悲不可抑，也稀哩哗啦流着泪道：“这么说我的头发马上也会变白的……呜呜……我家湘不要我了……”
婆婆嘴撇了撇：“不要你是对的，你头发乱糟糟里面还有树叶子，脸上全是灰还沾着饭粒，衣服破破烂烂，脏的像在烂泥里打过滚，还是个大肚婆，是个男人都不会要你的……我家湘是谁？”
“不是的，我家湘说他不嫌我脏，也不嫌我衣服破饭量大，他……他是因为有未婚妻了……”
“唉呀呀，沐甚雨，你毕竟还是个小孩子，男人嘛，想甩掉你的时候，总会有许多听起来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真对你有意思，别说未婚妻，就是有老婆又怎么样，照样可以休了娶你啊！肯定是嫌你太邋遢了丢他的脸，婆婆我走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肯定不会说错的，我家湘是谁？”
“他叫冯湘，是无涯山庄的庄主，武功天下第一，家里富甲天下！”
婆婆的眼睛睁的老大：“不……不可能……冯庄主他……他八年前已经死了……”
我无奈的摇摇手：“你已经是七十岁的婆婆了，为什么也像十八岁的蓼蓼一样，把我家湘当成他的老爹呢？现在无涯山庄的庄主已经是婆婆所说的那个人的儿子啦……难道他也是你的初恋qíng人？”
婆婆的脸红了——都七十岁的人了，怎么也像十八岁的蓼蓼一样爱害羞？对了，婆婆比湘的老爹大那么多，怎么一提起他来也是这么神魂颠倒？湘的老爹还真是老少通吃，幸亏已经死了，否则婆婆和蓼蓼打起架来就不太妙了。
婆婆低垂着眼帘道：“我前半生在江湖上qíng人甚众，仗着自己能驻颜不老，也一直没有成家的念头，在四十岁上，偶遇冯庄主，那时他还是个翩翩少年，当时惊鸿一瞥，惊为天人……可是我比他大了二十几岁，说什么也不敢对之有丝毫亵渎之意……唉……谁知冯庄主却娶了一个比他大了十岁，和美貌沾不上边的女子，哼！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我去qiáng抢民……男！”
“你抢不到的，我家湘他老爹武功肯定也很高……他真有那么好看吗？”
婆婆不说话了，捧着脸发痴，年纪都这么大了，真是个老不羞！
婆婆发了一会儿痴，又开始冒眼泪：“冯庄主结婚以后，我就心如死灰，择地隐居，再也不过问江湖之事，谁知八年前某天忽闻噩耗，倾国玉女自此一夜白头，变成倾国婆婆……”
“婆婆，冯庄主为什么会娶个比他大十岁的女子？我家湘将要娶的就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还以为无涯山庄的庄主们都喜欢娶美人呢！”
婆婆骂我：“小笨蛋，冯庄主就是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啊！”
我更奇怪了：“怎么会有这么多‘天下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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