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残_汝蔫【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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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伯叫江容不要劳神,可是,怎么能不劳神呢?江容苦笑着,要是不劳神,不在那万卷书中迷失自己,又怎么能忘记了离游呢!忘记那三年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忘记那天他离去的时,自己的心中是剩下一片空dàngdàng的感觉,心竟然是空虚的可怕

  江容知道离游怨恨着他,以前在一起的时候,离游总是似真似假的埋怨过

  “你到底是喜欢这书多一些呢还是喜欢我多一些呢!我怎么总觉得这书才是你的全部似的!”说着轻轻的扯扯自己的耳垂,要是自己没声响,就非得扯到自己痛了才罢休。见自己痛了,有舍不得的揉着

  嘴里嘟囔着 “谁让你不理我呢!”离游,有时候真是叫人哭笑不得呢

  这书重要,你也重要啊!你要我怎么样才能在你和书中找到平衡呢?祖业如山重,我江容的肩,纵然是担不动,也只能担了!你呢,你是我深爱的人啊,你难道不知道么!紧咬着下唇,江容的脸色有些发白

  ,你不知道,我也不怨你,毕竟,本就是我将藏书看重了些!你本该是翱翔在天际的鹰,本不该为了我而停留的!你那làng迹天涯的愿望,不该毁在我的手里,不该陪我埋葬在这藏书楼里

  我宁愿,孤身望断天涯路,孤杯饮尽相思酒,孤心浸透别后泪,孤qíng缠绕满目忧,孤身守在这藏书楼,孤独一生亦无悔!只要你能象鹰一样的翱翔在天际,只要你能实现你的梦想我也就值得了!一声珍重,从此百年任你天涯游

  顽皮的风掀起卧在案上人儿的青丝,如烟雾般飘扬在半空中,如玉的面庞上,还滴落着晶莹的泪珠。风无语,默默的守侯着孤单的人儿,连叮当做响的珠帘也悄悄的停了下来,静静的注视着案上沉睡着的人儿

  远去的风呵,可曾带去沉睡人儿的心思,去至天涯,去至海角,将这如山般沉重,如烟般飘渺的心思,传递给远方的人!纵然他收不到,纵然他不知道…

  19

  天气已然是热了起来,云雾川里那方池塘上荷叶间,已经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花苞颤巍巍的摇曳在碧绿的荷叶间,粉粉的,带着晶莹的露珠,dàng漾开一片初夏的风qíng

  江容这些天因为林伯督促着,哪里也不让去。只能安静的呆在寻chūn小筑里,每日里隔着窗子向外望。看着那荷叶飘飘摇摇的dàng在水面上,看着荷叶间冒出了粉红色的花苞,间或有风chuī来,带着池塘的荷香水气,这时候心qíng也会好一些,暂时忘记那许多的烦忧。

  那宁王府的小王爷早已经是好了,却赖在府里不肯走。林伯没法子,和江容说了,江容淡淡的说了句

  “随着他吧!”叫林伯也不好再多说,只能让那小王爷每日里呆在府里

  这日照旧是起晚了,呆楞楞的躺在chuáng上,直到外边遗墨端了铜盆进来才回过了神。 “遗墨……遗墨??

  外边遗墨听见忙应了 “奴才在呢,少爷可起身了?”

  轻声应着,一会儿就见遗墨撩起了chuáng边的水墨画白绫帐子,用银勾将帐子勾起。自外边几架上拿了嫩青色衣衫,服侍着江容穿上,一边打着衣带,一边嘴里还说着

  “少爷,今天早膳用什么呢?告诉了奴才,奴才去厨房告诉一声,叫他们做去!?

  江容看着遗墨系着自己的衣带,一抬眼,看见池塘边站了个白色的身影。 “随便做些吧!清淡些的,告诉他们别加荤的!?

  遗墨服侍着江容洗了脸,梳了头,才端着铜盆走了出去。江容整了整衣衫,抬脚跨出门,朝着池塘走去

  阳光在水面上,水面上波光粼粼,金光闪闪,映衬着碧绿的荷叶粉色的花苞,美得如同一幅淡雅的水墨画

  池塘边的白色身影依旧是静静的站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

  江容缓步走到池塘边,站在了那人的身边,看着波光粼粼中自己的倒影,一摇一dàng的,水波卷起阵阵波澜,拍打着岸边的青石板,激起小小的水花,伴随着碎金沉玉般清脆的水声

  “小王爷好雅兴,大清早在这赏荷!” 不动声响的站在一边,江容的话说出口就带着淡淡的讽刺

  宁誉闻言猛然一惊,抬头见一身嫩青色衣衫的江容站在了自己身边,忙儒雅的笑道 “江少爷不也是好雅兴,不如与君一起赏荷如何??

  江容笑笑,也不答话,只是沿着池塘缓步走着,风chuī过,带着初夏的迷蒙水气,幽幽的掺合着浅淡的荷香和浓郁的佛手丁香的香味,不远处的佛手丁香团团锦簇,层层叠叠的紫色和白色jiāo相辉映着,间或有两三片的花瓣从树上掉下,飘飘悠悠的在风中打着圈的掉落在cháo湿的泥地上。点缀着暗黑的泥地,凭空抹上了一抹艳色

  宁誉见江容不回答,倒也不怎么尴尬,依旧是好心qíng的跟在了江容的身边,一边赏着荷,一边还唧唧喳喳的和江容说个不停

  “江少爷,你看,那边有朵荷花的花苞开得可大呢!?

  “江容,你看,那边好象有条鲤鱼在跳出水面哎,好象在在跳龙门哦,你说会不会有什么喜事呢??

  “容,那里的丁香花开得好多哦,真香,这是什么丁香啊。紫色和白色的花耶,赶明儿,送我两株,我拿回府去栽着,也叫府里人开开眼!?

  “容儿,记得以前我来的时候,这里不是池塘啊,好象也是种丁香花的呢?对了我记得你和我说过,那叫垂丝丁香……”话还没有说完,宁誉就被江容狠狠的瞪了一眼

  “小王爷看来是好很多了,也不该在寒舍继续耽搁了,省得让王爷王妃担心!?

  “这……”宁誉gān巴巴的笑着,什么也说不出来,咿咿呀呀了半天楞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江容斜看了宁誉一眼,蹲下身子,也不管身上的袍子垂到了地面,伸手朝着池塘里摘荷叶。

  宁誉傻傻的看着江容半天,才呐呐的张了口 “容,我……我……”又看了看正摘的不亦乐乎的江容 横下心,终于说出了口 “听说你最近得了本书??

  江容摘着荷叶的手停顿了下来,嘴角扯开一抹蔑笑,原来……怪不得堂堂宁王府的小王爷,愿意迂尊降贵,甚至不惜以千金之体在府门外挨冻

  蹲在荷边洗了洗手,起身整了整衣衫,也不顾手上湿漉漉的,会在衣衫上带上水印。直起身,懒洋洋的看着宁誉

  “小王爷说的是哪本书呢?我这悬阁的书甚多,我也不是本本都记得住的呢??

  宁誉见了江容的样子,心里就有了三分了解,也不点破。 “据说是本紫色封皮,上面是用上用泥金写着小楷的!?

  江容心里咯噔一下,眉头不觉也紧蹙了起来,暗暗思忖,不知道是怎样一本了不得的书,居然还惊动了王府!心里想着,脸上照旧是淡淡的笑着

  “不瞒小王爷,我江府悬阁虽说藏书甚多,可按小王爷这样说法的书,竟是没有呢!?

  “哦?”宁誉的眼眯了起来认真的看着眼前的江容 “莫不是贵府藏书甚多,山亭忘记了吧??

  江容懒懒的瞥了宁誉一眼,每当宁誉喊他的字的时候,就说明是他不耐烦的时候

  “小王爷说哪里话!山亭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瞒小王爷呀!”哼,什么东西,上次的病怕也是装的吧!我不点破,你倒好,顺着秆子就往上爬了

  “山亭突然想起来有些私事,就不陪小王爷在此赏荷了!难得小王爷好雅兴,山亭即刻命人去准备一桌酒席,小王爷可在那边亭子里边吃边赏!”江容说着,也不等宁誉回应,冷着一张脸就走了。正走着,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笑着对宁誉说着

  “险些忘了,方才有下人来说,宁王府下午会派人来接小王爷,这也是宁王爷担心小王爷之故!下午山亭有事,就不远送了!”说完,止不住一脸灿烂的笑着,哼!想从我江容手里拿出书去!想得倒是美!且不说着悬阁的书历来是不出阁的,纵然是送,也不能送给你宁王府,况且,那书…?

  那边荷塘边只见宁誉一人暗暗沉吟着,如今看来,是不能在现在拿到书了,自己这病,也是白挨了!如今之计只能先回府去和爹爹做商议?本来象江容这样的人没什么可顾虑的,只是因为江容的姐姐乃是当今皇后,若是硬拿,惊动了皇上,可不是好事qíng

  20

  通向苏州的古道上,一辆陈旧的马车正缓缓的驰向前方,炎热的天气引得前方路上弥漫着阵阵huáng沙,不时的有快马从马车身边奔驰而过,掀起更加大的风沙。那匹马车前的老马似乎走不动一样,磨磨蹭蹭的拉着车厢向前方走去,马蹄不停的落在滚烫的地上,枯燥的声音在炎热的天气里又给人带来一阵烦躁的感觉

  车厢上的青灰色土布随着车身的颠簸不时的飘动着,隐约可以看见狭小的车厢里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略微有些肮脏的石榴红色土布薄被紧紧的裹在瘦小的身子上,乌黑的发丝也因为许久没有清洗而露出灰兮兮的色泽。过分小的苍白脸蛋上没有一丝的血色,无神的眼睛深深的凹陷在苍白的脸颊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睛周围落下深深的yīn影,gān瘪的唇不时抖动着。瘦小的身子毫无生气的躺在闷热的车厢里,更令人奇怪的是那么热的天气他居然还裹着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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