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他做什么,让老弟这样恨了三十多年?"
王妃冷笑起来,竟和尹若有三分相似,道:"你若瞧见,恐怕会自我了断,绝不会苟活于世,小弟正是忍人所不能忍,咬牙挺过来的。那样的屈rǔ不是你们这些征战沙场的男人能够忍受的。"
当年?那个当年已经不可再见。
不久,外面既传来众将士的齐声高呼!
尹若一身轻装上阵,兵符在手。
一群人马整装出发。尹若天生的王者气息,此刻如同耀眼的太阳,让人甘心为之奔走天涯、肝脑涂地!功成名将万骨枯,他们愿意将此人推上世界的顶峰!与山河同在,与日月同辉!
尹若一鞭子挥下,黑色的骏马立刻滑出数里,风生生的刮在脸上。
我的仇,我自己报。
我不会再退居幕后,我会站出来,堂堂正正的与你一较高下。
如果不能打败你,我甘心这三十年的仇恨煎熬。
如果能够一举攻下。
尹若抬头迎上冷风,对空高喊:"小疯子!我就给你一个完整全新尹若!"
一个没有仇恨的尹若。
所以,请你,等我。
第二十一回
冰冷的囚室里,杂乱的稻糙铺在地上,依稀听到老鼠啃啮的吱呀声。地上渗着yīn冷的臭水,抬头所及之处都是yīn冷的黑暗。
没有阳光,没有未来。像死一样的寂静。
世上最惨痛的不是付诸于ròu体的伤害,而是永无止境的黑暗。看不到太阳,没有希望,甚至闻不到人的气息,只有那些肮脏的鼠蚁吱吱的嘲笑你。静,不是的。这是一种bī人发疯的静默。
世上最可怕的刑罚不是一瞬间的疼痛,而是慢慢渗透到体内的痛苦,它不会太痛,只会让你受不了的尖叫,你不痛,却分分秒秒犹如几生几世。这种刑罚称之为熬刑。
熬刑在史上、酷刑中毫无名气,甚至不被列为十大酷刑之内。它不及凌迟、腰斩、剥皮、车裂来的残忍。相对人道。可惜那是一种看不到的痛苦。
暗无天日的囚室,从来没有想过这里会这样可怕。
唐寅天暗暗咬着牙,嘴唇上一片苍白,只有被自己忍不住咬下的血痕。他没有受到十分残忍的刑罚,却在这间囚室里不知呆了多少个日头。
身体被悬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已不能再伸直,悬在空半弯着,身体仅以两个拇指为支撑点,身体的重量拉伸着拇指。不能动,一动就如同拉锯般的疼痛。
但他的膝盖发麻的颤抖。全身麻痹到恨不得自我了结。他无力的觉得脑浆都搅在了一起。其实自己隐约知道这一来,便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他,尹若,朱皇月。他们三个人都不能解脱,注定在这爱恨qíng仇里轮回、消亡。
唐寅天难受的仰起头,惊愕的看见不知何时站在囚室外的人。
那是一个带着yīn沉表qíng的少年,不,也不是一个少年,只是他长相偏稚气,身材纤瘦,唐寅天从不认为一个处事未深的少年的脸上会有他这样疯狂而毁灭的yīn狠,就算自己曾今愤世嫉俗,也从这样疯狂的表qíng。
他就这样抱着琴,久久的凝视自己。
这人什么时候走进来的?自己一点都没dòng察到!
他久久的看着自己,仿佛在思考问题,时而冷笑,时而疯狂。
唐寅天微微恢复了些神智,他和这人有过一面之jiāo,在……在哪里?
好象是那次自己毫不犹豫的纵身跳崖的那次,两人擦肩而过……
朱雀灵是不甘心的。他要来看看这个让尹若改变的人是谁,在他的心里,尹若是不会去挂心任何一个人,所以他从不在意,不在意尹若的眼里没他,但是!一切都脱离他设计的轨道,朱皇月,他得不到尹若,因为他亲手毁了一切!他也得不到尹若,因为他在尹若心里连恨都没有!
他们三个人纠葛半生,注定没有结果!但是,无论结局如何,都是他们三个人的事?与他何gān?他差了他们几十年?凭什么一出现,把一切搅乱?他,凭什么?!
"他,不会来救你。"朱雀灵突然开口,沉默的僵局被打破。
唐寅天楞了一下,才知道他在说尹若,"九……王爷,你来这里看我半天,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嘛!"
"他亲口说的,要如何对付你,悉听尊便。他是不会为了你放弃复仇大计的。"朱雀灵说谎了,他决心要摧毁他们之间的信任,他不会让这两个人有任何幸福的机会。他要撕碎他们的信任,甚至--互相残杀。
唐寅天动了动身体,麻木的感觉由脚底升起,这双脚好象不是自己的了。可他觉得恣意的畅快!他想笑!放声大笑。
铁链被扯的铮铮响,唐寅天嘴角扯起了弧度,那样嘲讽,"你,以为我指望他来救我?"
"难道你不是想用苦ròu计?哼,像你这样卑劣的想法,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告诉你,你休想!你以为你是什么?!尹若转个身就会把你忘记!"朱雀灵激动的把住木桩。
唐寅天却摇着头,道:"不,我不要他来救我,我本来就不打算活着出去。你信不信,比起你们,我更希望自己死在你们手里。"
"什么?!"朱雀灵退后一步,见鬼似的看着眼前苍白无力的男人,他,在说什么?!他要死!他要死在我们手里?!
忽然一个疯狂而恐怖的想法让朱雀灵油然而生。i
不!不会的,他不过二十岁,怎……怎么会有这样恐怖的想法?
伴随着唐寅天的笑声,朱雀灵踉跄的奔出监狱。
"你这个疯子!!!!!!!!"
回声久久回dàng在囚室里,久久不散。
唐寅天最后说着:"九王爷,你信不信,最后他不会缅怀任何人,但他会永远记得我,记得这个死在你们手里的人……这样,我余愿足矣。"
拿毛笔的手忽然一抖,墨滴在雪白的宣纸上一晕晕的散开。
尹若有些发呆的看着那张纸,心里竟然是一阵恐慌。
外面一阵嘈杂。
尹若在洛阳驻扎,洛阳沦陷,这个时候会有什么乱子?
他高喊:"什么事?这么吵闹!"
守在外面的小兵立刻进屋,一把跪下,回禀:"大人,好象是战俘不降。"
"不降?这个时候还有人逞什么英雄?算了,传令下去,不要再添杀戮。"说完,尹若自己都觉得诧异,尹若啊尹若,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悲天悯人了?
是,也不是。不想多添杀孽。好象多杀一个人,唐寅天就会离自己再远一分。
小兵领命而去。不久又折返,这回是几乎撞门而入,高喊着大人!大人!
"又是什么事?再有不降的,通通充为战俘。"
"不,不是的!是京城!京城那里快鞭而来的人马!"
"哦?"尹若放下笔,道:"有多少人?"
"就一人!带了东西前来,说是皇上的送来贺大人攻陷洛阳!"
朱皇月,想要做什么?!是不是有病!送这样的礼物!
尹若冷笑一下:"那就把人请进来。"
我很好奇,你究竟要做什么。
很快,人被带了上来,那人一身军服,风尘仆仆,显然是八百里加急赶来。扑通一下被人推倒在地,跪下。
随后,几个人把他马背上的箱子抬了进来。
地上的人桀骜的看着尹若,粗声道:"逆贼!勿要得意!你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尹若最见不得这种愚忠的人,动动嘴皮道:"掌嘴。"
身后人立刻呼是,把人左右架起,抡起手臂啪啪的打下去。很快那人的嘴唇肿起,红通通,好象腊肠。
尹若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说:"你们是没饱饭么?"
几个士兵被尹若不带温度的声音吓的发抖,立刻左右开弓,将那人煽的面目全非。
叭叭的响声分外刺耳。地上的人哪里有先前嚣张的气焰,只能趴在地上,恹恹的出气,喊不出一声来。
尹若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把目光对上那个檀木箱子,足有一米长。
尹若坐下喝茶,挥挥手命人打开。
几个人围上去,七手八脚把箱子弄开。
众人一阵抽气,瞬间僵如硬石。
尹若放下茶,眉间开始发冷,他要镇定,不能慌乱,但……他分明闻到了……那股血腥味……
尹若深深吸一口气。
全屋的人都不敢发声。
"你们,全都退下!"
许久,尹若站了起来,命令道。
大家纷纷退下,只留下副将,寸步不离守在尹若的身后。
尹若走近一分,血腥味就更胜。
尹若,残忍如你,怎么?如今也有害怕的时候么?你怕什么呢?怕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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