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辰鹰又恼又痛,一边拉住风凝的手,一边从风涵怀搂他过来道:“人已经去了,你伤心也无用了,别把这事放在心上,还有我呢?”风凝又一口血呛出来,他一双雪白的小手紧紧扣住了鹰脖子,原来红嫩的指尖全失了血。风凝一边摇头,一边伤心的晶泪儿滴滴而下。
“不,不一样,这不一样。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还有什么面目见娘亲,还有什么心肝活在世上。是我,是我害死了小泠。”言罢,风凝突然直坐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小泠,亲亲哥哥对不住你。”鲜血长喷,便倒在鹰的怀里晕厥过去。
众人开始以为小少主与那林泠不过是寻常偷qíng的逢场作戏而已,谁料小主却对他深qíng如斯,众皆愕然。晴轩正在防治chūn天的疾病,不在殿中。静宜慌乱的上来切脉,风凝因为伤心过度,导致虚弱的肺部再次呛血,且伴随着心跳不齐,应当静养,不宜再受刺激。玉龙吟有心责怪,但见忤逆儿已经是面白气弱,实在舍不得出一言责怪他,只顿足长叹道:“孽障,孽障啊,你,你如何做出这等事来!”
金辰鹰将风凝抱回了涵凝轩,见他躺在chuáng上,闭目流泪,这等悲悲切切的样子,委实叫人心碎,但一想起此等qíng状全是为了林泠,这醋海兴波,便想狠心就走。风凝已经全醒了,他一手拉住了鹰的下摆,只是不住地垂泪。鹰见他如此,不忍心伤他,只得温言安慰。但是风凝却只管自己掉下一粒粒的大珍珠来,再不言语了。金辰鹰心下着恼道:“我以前负过你,所以你今日负我,我虽然气恼却不责怪你。你这般为林泠伤心上,为夫的看在眼里,心中怎生想。你好好静静,为夫去前殿,还有要事商量。”
风凝呜咽了一声,将手伸开,金辰鹰替他盖好了被子,亲了亲他惨白的额头,便管自去了。他一走,风凝翻身坐起,厉声道:“晴轩,召集我所有的龙神侍卫,咱们快速去南拓。为了不让娘亲追上,咱们从北夏密道出去,直往当年魔神大战时留下的地道折向南拓。本少主要亲手砍下林流璇的头,剖出他的心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晴轩低声道:“主子,如果林少爷已经不幸,咱们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了。”
风凝坚持的坐起来道:“那你赶回来见我做什么?我相信小泠他不会死,他一定不会死,他只是碰到了困难,等着我去帮他。所以我要马上起程,你来安排,不能让娘亲知道。”
一刻钟以后,晴轩护着化妆后的小少主离开了龙泽。
那厢玉龙吟在大殿细细的盘问童展。这童展也不隐瞒,一五十五全都照实说了。那密报上的东西全都属实,而且两人的亲密只怕还在这密报所有内容之上。林泠于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jīng,二人诗画唱和极是相得。如果见面常常是遣散随从,两人同处一室,室内时时还的异样的声音传出来。林泠从上次比武回去后,大家已经对他十分不满,长老和分坛坛主们心中更是不愤。林泠登位以后,以严厉的纪律约束下属,下属们对他相当害怕。林流璇趁机做文章,以林泠迷恋龙泽小少主,最终将葬送仙俨教为由,将林泠bī至断火崖,林泠不愿意jiāo出仙俨教的银剑神鞭,跳崖自尽了。
那童展说到这里,却又想起了什么,着急道:“呀,我忘记话儿要对凝少主说了。我家教主命我告诉小少主,这是他们林家的事,小凝少主万万不可cha手其间,只当从此世上已经没有了林泠这人。”童展却不知道,只因他这话迟说了一个时辰,就酿成了大祸了。
玉龙吟再传风凝时,风凝已经失踪了。连连派人在通往南拓的密道上堵截,却扑了一个空。等到北夏地道回报的时候再拦已经来不及了,风凝这个小孽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进入了南拓。玉龙吟实在被这个没有分寸的忤逆儿气死,可心里却又偏放不下他,只得带着六位殿主和六位长老以及风净尘一起潜行入南拓,事到如今,这个劣儿找不到,只能静观其变了。
没有七天,风凝东窗事发。据林流璇的卫士说,风凝带着侍卫经过他与林泠常常相会的密道进入了仙俨教总坛,出现在教主密室中。他与林流璇发生了激烈冲突,结果风凝的手下刺死了林流璇。风凝逃不快,被逮住了,他的手下不知去向。而风凝却坚持说他没有杀林流璇,当他进入密室时,林流璇已经死了。然而林流璇胸口的天龙短剑确实是龙泽之物。但风凝说这短剑当初是他赠送给林流璇的信物,仙俨教的人大怒,难道咱们教主自己把自己给杀了么?自然就对风凝动手动脚了。
玉龙吟闻讯,这头就嗡嗡乱响。依凝儿的xingqíng,他不爱好bào力,只怕见了林流璇也下不了手,所以不会是他杀的。但是谁杀了林流璇呢?敌人选在这一时机杀人,自然想要嫁祸给凝儿,又是谁想趁此机会打击龙泽呢?真是混乱的很。若龙泽要保住风凝的命,只怕要接受南拓和仙俨教极为苛刻的条件了。
这节骨眼上,风净凡哭哭啼啼的求玉龙吟为他们夫妻作主,他们只有这一个儿子,却惨遭了风凝的毒手,不来求泽主,还能求谁?玉龙吟当着许多下属的面,无路可退,只得答应她们,一定禀公办理,决不宽贷。
南拓一面畏惧龙泽的势力,另一面,这南拓帝君是风凝的学兄,自然也想护着风凝。南拓帝君听说此事便立即亲去仙俨教,将风凝带回到了南拓的天牢,使风凝少受了许多皮ròu之苦。玉龙吟被风凝气得死去活来,就更无好脸色给风净尘看,每天晚上气一上来,就狠狠地折磨风净尘。风净尘有心想为小儿子求qíng。可是仔细盘算,这风凝莽撞荒唐得紧。你已经是有夫之人,一双孩儿备位东宫,你不顾北渊、龙燕和龙泽的脸面与林泠暗通款曲已经是行止有亏了,如今竟然为了这小qíng郎杀到仙俨教来,你通过密道出现在教主室,你与前任教主到底是何gān系,足够让整个江湖想入非非了。想想金辰鹰这些天可怕的脸色,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龙珠虽然qiáng霸了些,但是这些事上却冷傲绝伦,自己决无戴绿帽子的危险。凝儿这个笑嘻嘻的小坏蛋,一张魅人的脸儿,倒处留qíng,迷倒了多少裙下之臣,只怕鹰有生之年,都要在醋海中打滚。
玉龙吟虽然气恨,但却最疼爱风凝,实在舍不下他。一到南拓便亲到南拓皇宫拜访。以他龙燕太上皇和龙泽泽主的身份本不必如此屈节,但为了儿子,什么都顾不得了。南拓君耿星听说泽主亲来,礼仪非常周到,亲自接到皇城外。君耿星一再向泽主致歉,因为他知道消息赶到仙俨教时已经是第三天,致使风凝学弟受到了仙俨教的刑求,身体有一定程度的损伤。玉龙吟一听心中更是焦急,小儿子身体本来就差,如今不知成了什么样子。君耿星见他们爱子心切,倒也知趣,便急忙安排他们前去探视。因为风凝是重犯,所以押在天牢死字号中,不便于提。只得屈就泽主。玉龙吟早就心忧如焚了,也不计较,便直奔天牢。
龙泽诸君见天牢内的环境倒不是很差,显见南拓帝君是一位仁爱的君主,心里便松了一口气。玉龙吟没有见到儿子,还是提了二十四分的心,不知道这顽劣儿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儿,一想起上次他几乎死在楚、宋二人的手上,这心就跳得更快了。
铁牢内,风凝身穿白色的囚衣,长发披散着,虽不零乱,却无力的下垂,浑无往日的亮柔光炫。因是重犯,虽然未带重枷,但手镣、脚枷却不可少。他垂首而坐,本来就单薄的身体就更显得渺小可怜了。大家见他如此无助的样子,心中俱是大痛。玉龙吟颤声道:“凝儿,你,你还好么?“
风凝一听到这熟悉的爱抚之声,全身抖然一震,猛地抬起头来,他的眼中有喜悦、悲伤、难过、愧悔万种复杂的qíng绪jiāo织在明灭不定的波光中,一时间无法言语。南拓帝君从来未见过一双眼睛中可以有如此复杂的波动,不禁心中怜意大起。暗自寻思道:“难怪林泠这一代枭雄都为他折腰,更别说我这心软之徒见了凝弟最是不舍。真是天之矫子,虽身处绝境,受过了酷刑,但那气度却是一分儿不改啊!”
风凝起身便直冲向铁栏,便为了防止劫狱而特制的嵌入墙中的脚镣却将他紧紧拦住了。他的双脚原来就受过了夹棍,被铁镣一拉,巨痛钻心,双膝一屈便跪倒了,一刹间脸上血色全去,几乎晕去了。晃了好一会儿头,才扶着牢chuáng,慢慢坐下来。他不想让母亲心疼难过,便勉qiáng笑道:“娘亲,孩儿大逆不孝,屡次使母亲担忧过甚。此事纯属孩儿私事,于龙泽无关,娘亲不必将逆儿放在心上,请南拓帝君禀公而断,若儿真是触犯了律法,儿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玉龙吟原来见那铁牢已经想起了那十年地狱生活的苦况,心内波澜起伏,痛苦之极。再见爱儿形容憔悴,手脚俱受梏制,已经是痛彻心肺。想那怀他之时,自己所受的种种折磨,在刑台上当众产子,何等屈rǔ,为求二儿活命,将那种种不堪之事尽皆冤承,为此而多受了许多酷刑。想不到这不孝儿,竟然还说出此等话来,真叫玉龙吟伤心绝望。玉龙吟紧紧抓住了铁栏,一滴滴痛泪便滴落下来。风凝见母亲如此伤qíng,只是顿首哀请母亲速速离去,不必为自己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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