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引_行到水穷处【5部完结】(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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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风消尘自落

  玉龙吟没有留qíng,狠狠责了林泠四十杖,表面看来是打林泠的不孝,实际上是借打林泠之际给全泽的人看,风净尘是今非昔比了,便是副泽主无礼,也要受杖责,何况旁人?打完了,玉龙吟也心疼得要命,亲自给儿子上药,将爱子的外衣掀开,看着那汉白玉般的皮肤上一条条红痕,禁不得心中巨痛,眼中的红泪虽然淡了许多,但从他那雪白的面庞上划下来,却仍然叫风家兄弟心疼不己。林泠打了四十记倒没有什么,见到母亲伤心落泪却是心内后悔无已,便不住口的安慰母亲,向母亲承诺,从此之后,必要多读书,多约束自己的行为。

  君耿星向龙泽求婚,腾烈正式改名为玉冰儿,以龙泽泽主之兄和龙燕亲王的身份下嫁南拓。婚礼举办的规模与风凝出嫁相同,而且一切事儿都由玉龙吟亲自过问,以示对冰儿的爱护。叫风凝小家伙好不吃醋,酸溜溜了好些天

  风涵他们一直将冰儿送上了船,然后便返回了。回到了龙泽,一切尘埃落定,大家都把脖子伸得长长的,每天都往龙安宫的方向看,上护法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这风净尘这回受了大委屈,立了大功,上护法想怎么安排他呢?是破镜重圆么?

  风涵正坐在中泽宫看儿子批折子,宦侍禀报道:“忠勇王爷和慕仁王爷求见。”风涵笑着拉起儿子,和辰儿一起接出来。风涵拉住风攸的手道:“二哥,什么风把你二位都给chuī过来。”

  柳涔笑着嗔道:“没事便不能来坐坐了?”

  风涵大笑道:“四哥,你来坐坐是没有什么,只怕二哥和辰儿心里头流醋,不自在咱们两个好呢?”

  辰儿和柳涔同时啐他道:“你那么好么?人人都要缠着你?”

  风攸也笑,兄弟落坐,风攸道:“三弟,我约了凝儿和泠弟来,刚好大哥也回门,便请他一起过来。”

  风涵一笑,让米盖尔他们准备些酒食,不一会儿,风家的五兄弟和自家的爱人全到了,连同司马逸云一共十个人,围坐着说好一会子话,君耿星他们几个谈笑了一会儿,凌霜辰陪着他们出去走走,屋里头就只有风家五兄弟和司马逸云了。

  风涵道:“云哥,你是大哥,我当亲哥哥一样,也帮着想想这事儿如何办才好。”

  司马逸云弹了弹手边的酒道:“兄弟,这本来是风玉两家的事,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只有听的份,不过你今日既然这样问了,哥哥就不掖着了,有话直说了。”

  风凝已经滚到他怀里了,拍着大哥的胸口道:“老大,有话快说嘛!”

  司马逸云向来最疼爱他,拍着他的后背道:“兄弟,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是古话,大哥向来不以为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父母有错,子女当然可以指责。但是人非圣贤,谁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已经痛改前非,自然要给人一条生路走,也别总记着别人的不好是不是?别人已经是这样了,更何况是自己的父母呢?”

  玉冰儿道:“涵弟,本来这会儿没有我说话的份位,不过冰儿从小没有父母,只到三十五岁才有个娘亲,真的很是想有个爹啊!”

  风凝的拔脑袋道:“咦,这不是问题的关键,现在不是原谅的问题,是如何在中间牵线,让二位上尊都放下脸,牵牵手重新做朋友的问题。这手要如何牵?这才是咱们要想的。”

  风涵偏着头看了看弟弟,笑道:“你去牵!”

  风凝一缩脑袋道:“不成,这事做得好了,叫两位尊上高兴,做得不好,我,我的屁屁和小泠一样保不住。”

  司马逸云道:“要不咱们就抽签,抽到的便去牵线如何?”

  林泠第一个叫好,心想,有六个人呢,运气不会衰的。签做好了,林泠抢着就抽了,结果没有。大家一个个抽过去,最后到了风涵兄弟,风涵动手抽了,拿出来一看,却将那签撕了,风凝笑道:“下张不用打开了。”说完便也将另一张撕了,兄弟俩携手而起道:“涵就是凝,凝就是涵,咱们兄弟一起去了。”

  玉龙吟每次到了内殿口却又转了回来,不知怎地就是没有勇气进去看他,原来是大胡子的时候说进便进了,眼下却只觉得脚上灌了千万斤的铅,无论如何都走不进去。有心想去跟他解释一番,那天我让蛇吞你,是为了保住你的命,可是到了殿口,倒像是被门神挡了一样,又退出来。我才不进去,就他对我做的那些事儿,让他被蛇吞一回,又算得上什么。睡在外殿,心里却想着,他伤得到底重不重,晴轩说没有xing命之忧,可是为何到今天都没有醒过来呢?一个翻身想起来看,却又想,活该,谁叫他当年这样恶毒,受点磨挫也没有什么。一个晚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了,第二天晚,索xing不睡了,只是一个人坐在龙安宫的‘清雨明风轩’,凭栏一个人喝闷酒。

  风家兄弟已经在下面了,金辰鹰道:“要我陪你们上么?”

  风涵清秀的笑笑道:“你自去,今天弟弟不来缠你,记得去找几个上好的歌jì乐上一乐。”

  金辰鹰呵呵的笑了两声,却发现风凝正拿眼睛杀他,笑声就嘎得一声刹住了道:“凝儿,你别听他胡说,羽哥,才不会呢,羽哥那个三贞九……”

  风凝哼了一声道:“司马逸云大哥他们都在卓云阁听唱曲呢,你不去,人家还当我小气呢?”

  金辰鹰既不好说去,又不好说不去,风涵打围道:“你,瞧瞧小宝贝他们有没有在凑热闹,要是在,就把他们带回来。”

  金辰鹰目送他们远去了,却不放心,便在一边远远的听着。

  风涵兄弟拉着手上来,到了母亲身边沉声敛气,不敢再说。玉龙吟回首见他们兄弟,便对侍从示意再摆两只杯子。

  二人请安坐下,玉龙吟微笑道:“你们兄弟猜猜,娘亲刚才在想什么。”

  风凝兄弟对视一眼,风凝笑道:“娘亲在想大胡子世叔。”

  玉龙吟哦了一声道:“是么?我为什么要想他?”

  风涵笑道:“娘亲在想,要是大胡子当有多好,便不必受那么多的拘紧了。”

  玉龙吟苦笑了一声道:“是啊,以前是大胡子的时候好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呢!”

  风涵畅快的笑道:“娘亲,您要是大胡子叔,此刻,您一定坐在这栏杆上,晃着两条脚,向下面走的人甩着臭鞋。左手拿着酒瓶,右手抓着小牛腿,吃得小腹胀起,两嘴全是油,然后张口恶声恶气的高唱‘家里那个妹妹啊,长得那个好啊;天上那个月亮啊,开得那个圆啊……”

  想起大胡子在宴会上弄得大家全没有吃得心qíng,风凝笑得倒在了母亲的怀里,玉龙吟也忍不住笑道:“涵儿,你也说得太过分了些,有那么难看么?”

  风凝接着道:“有,娘亲,哥说得还文绉绉了些,事实上还要恶心呢,您叫那些个达官贵人们全没有了吃的胃口了。”

  母子皆笑,笑完了却全沉思起来,风涵好一阵子才道:“娘亲,您现在却决不会再做出大胡子叔的样子,您说是为什么呢?”

  风凝抚了抚母亲紧皱起来却别有风韵的眉头道:“娘亲,‘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这大胡子叔是‘不成人’的,所以就可以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管别人恶不恶心,只要 自己开心就好。可是娘亲您却是龙泽最‘成人’的一个,您就不自在了。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关系着龙泽的声名、子孙的脸面、子民的教化,所以您就得处处谨言慎行,唯恐言有所失,行有所偏,日后的史笔如椽,就饶不了您了。”

  玉龙吟长长叹气道:“是啊,你们兄弟两个,是最知道娘亲的心的,也瞒不得你们,这世上有时聪明人最可爱,可聪明人也最可恨啊!你们兄弟偏偏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这一,有这样两个儿子,既是母亲的福,也使母亲少了许多的乐趣啊!”

  风涵垂首道:“儿子有乖张之处,母亲只管教训。”

  玉龙吟叹气道:“凝儿还好说,时时有不是的地方可以叫娘亲捏拿几下,你啊,从来就不乖张,真要乖张了,母亲反倒是舒服了。啊哈,涵儿终于犯错了。”

  风涵哧得一声笑了出来,母子相对视,只觉得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的亲近。玉龙吟抬起一双妙目,看了看天的半轮清月道:“涵儿,凝儿,我问你们,你们说实话,对你们师伯,你们两个如何看。”

  风凝沉下头道:“娘亲,您问我真话,凝儿也就真话回您,撇开师伯过去对您做的种种恶行不谈,如果师伯不是皇帝,师伯他是个好人。只不过心肠特别软些,容易叫别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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