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的士兵都看见了那支乌金箭she中了玉凤鸣的后心,都听见天边的夕阳发出了一声悲哀的震动天地的呜咽。乌金神箭,she日神弓,普天下没有一种禽鸟可以抵挡,连百鸟之王凤凰都不能例外,当年的玉天然死于此箭下,只是能she杀凤凰的必是风、玉两家的血亲,玉国公大义灭亲,亲手she杀了玉凤鸣。
风净尘见那箭正中玉凤鸣的后心,不觉得呀了一声,国丈我可是要活的,你怎么连亲生儿子都可以she死。他正在心中埋怨,林相爷已经传令,那妖人已经被she中了,大家万箭齐发,把他she成刺猬。风净尘有心想要挡一挡,但是自己是帝君,怎么能为龙泽的妖魔说话。这一迟疑,顿时乱箭齐发,she向掣电背上的凤鸣。
可怜上百枝箭穿过凤鸣的身上,他用身子为弟弟挡住了所有的箭,他手中的凤魄剑迸发出了绝世的光华,把那傍晚的沧江都照亮了,凤鸣微笑地亲了亲剑,爱抚地道:“魄,魄,从今,永绝了。你在沧江里睡着,有一天,自有新的主人来疼爱你。”说完手一挥,凤魄闪着绝代剑光,跌落在沧江之中。
他们兄弟双双倒在地上,旁边那掣电对着沧江发出了一声震天撼地的长嘶,它挡在主人身前,所有的箭she在那雄骏的白马身上,那马屹立不倒,马首高昂,白色的马鬃飘满了鲜血,在夕阳下闪着层层金波,许久那马倒了下去,它睁大一双善良美丽的蓝宝石般大眼睛,看着浑身的浴血的主人,两滴大如明星的眼泪渗进了青糙之中,突然掣电又猛地抬头,向着龙泽的方向最后三声长嘶,它想告诉它远在龙泽的弟弟闪云 ,我的兄弟,我先去了,从此兄弟天涯相隔,忘记我,忘记咱们并辔沧江,跃马江湖的日子,你要好好过。在龙泽中的闪云,疯狂地跳出马厩,沿着沧江奔跑惨嘶,没有一个人能拉住它,它在沧江边狂奔良久,突然跳入沧江,把自己埋进水中,意图自尽。沧江水军知道这是泽主爱马,怎么会让它就这样死了,花了天大的气力把它捞上来,闪云一连七日不肯进食,马夫不得己,qiáng行灌食,那闪云便哭泣嘶叫不止,仿佛遭遇了世上最不幸事一般。
“弟弟,永别了,别把无用的哥哥再放在心上,从此你就是你,你不再是哥哥的一分子。哥哥也不再是你的影子。永别了,弟弟,保重,保重,保重!!!”
玉龙吟软软地瘫在地上,他的身体毫无预料地被猛烈地劈成了两半,这比他所承受的任何一种酷刑都要痛不yù生。在那一刹间,他的灵魂直入黑暗之地,他无助孤独地继续浓厚的黑暗中奔跑,黑暗好像是婴儿初出生时的母体的羊水,无边无际那长,那样的粘稠却又绵软,厚重但是温柔。玉龙吟在恐惧中对着黑幕惶惑地自言自语。
它似乎并不想吃掉我,但是它想把我融合进去,让我成为它的儿女甚至是它的一部分。就像婴儿是母亲的一部分那样,它想要勾引我,亲近我,让我永远带着它的印迹。它告诉我哥哥就在那里,只要你进来,哥哥就永远和你在一起。突然无边的浓厚里传来轻轻的哭泣声,一种好听但是却让人听后伤心断肠的声音,好像是一种告别,又好像是一种留恋,然而又更像是催促着我离开的哭声。那种哭声既是男的还是女的,既是老人还是孩子,有一刹那间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声音,每次当我所珍爱的东西永远地失去时,我的灵魂就会有这种忘乎自己的痛哭声。但我确信现在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但那声音和我源血一样的相似,却可以肯定那是我魂灵灰飞烟灭的绝望之声。
突然所有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压迫一起消失,眼前是一片片的美丽往事。
“哥哥,看风筝放上去了,我的比你的先上,你真笨。”三月chūn光无阻,无边的绿荫上,两个小人儿正在嬉戏,奔跑。
“哥哥,桂花南瓜糕可香了,我已经吃了六块了,只有两块给你,好哥哥,不生气,不生气。要不这两块,我也吃了,叫厨子再给你做?”凤鸣笑咪咪地看着小馋猫一样的弟弟,好象弟弟吃比自己吃更甜蜜。
“哥哥,我不想当泽主,我想出去玩,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不要看那些折子了,一块儿去玩。”
“弟弟,别皮了,这样不行,爷爷把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身上,不能让爷爷伤心。乖,听哥哥话,把这些折子都拿去看了,看不懂,可以让长老们教。”
“弟弟,这些给爹娘的东西,你看看,满意不,添些么?”
“弟弟,中泽在拼杀,不要太狠了,咱们总要和江湖群伦们一块儿处的。”
“弟弟,别怪我,我们需要钱,我只能用这种法子,除了那儿,哪里能这样快的来钱呢?”
“弟弟,打不是法子,那七州的土地要牺牲多少士兵的生命呢?”
“弟弟,麒哥哥会爱上你的,只要你用心。”
“弟弟,你是爹娘的小儿子,他们终究是疼爱你的。”
“弟弟,攸儿好可爱,你再生下一对双胞胎来就更好了。”
“弟弟,记住,我要小的。”
……
光飞风掠,那是凤舞苑,碧梧亭里,龙涵湖边,那一阵阵的山风,chuī得那白衣此起彼伏,对着那一幅长卷挥毫自如,留下心中最美好的山水的不是哥哥么?抚着冠凤琴,让那大珠小珠从琴弦上直滚下来的,不是哥哥么?
琴声箫音,在天边,在山际,在耳侧一阵阵的围绕,突然,一阵猛烈的狂风刮过,所有的声音一起消失了。在风中听得琴弦断裂,玉箫折却之声,从此山高水长,知音已经绝,这人世间,再也没有一个知心知底的人了。
玉龙吟睁开眼,只见司马越真举剑想要自刎。玉龙吟苦笑道:“越,把剑放下,你是懦夫么?这天下最难的不是死,而是明明想死,却偏还要活下去。本泽主命令你,除非是鸿雁杀你,否则,不准自寻死。男儿大丈夫,一点挫折都受不起么?”
司马越看了看两位泽主,把剑横扔进了沧江之中,我要活下去,不管怎样,都不能在中泽主之前死去。
风净尘一点都不高兴,龙泽这次出动了三十五人,死了十六个,逃了六个,活捉了十三人,朝廷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可是这一战付出的代价真是难以想象,三十五个人,令鸿雁的朝廷和武林损失如此巨大。为了阻击玉凤鸣,这四千多个武林高手死了近一半,各大门派元气大丧。这还不是最沮丧的,最可恨的是,玉凤鸣居然死了,自己本来想抓住他们兄弟俩来消磨的,想不到玉国公竟然把他she死了。
晚上面对着玉凤鸣的尸体,虽然被百箭穿身,可是脸上却一点都没有走形,他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含着令人费解的笑容。在那一刹间,风净尘觉得不能呼吸,觉得自己的胸膛被一股无形的重力紧紧地压着,压得自己无法思考,他仓惶地退了出来,低声道:“把尸体jiāo给青山玉家处理,玉国公想怎样,就怎样?”
二十八 莫听声声催去歌
风净尘回到皇宫,侍卫禀报,刚才行刑手来说了,那个人妖有话跟陛下说,他说想跟陛下谈条件。风净尘冷冷道:“告诉他,朕已经胜券在握,没有什么条件可谈的,他想让我放过那十三个助纣为nüè的东西,想都别想。”
侍卫出去了,一会儿却又回来了,侍卫道:“陛下,那人妖说了,他可以告诉陛下天下江山总揽图在哪里,还可以告诉陛下龙泽在外仅余两处宝藏。条件是放那十三个人一条生路,将他们流放的北边的荒凉之地,陛下想要加在那十三个人身上的十三种酷刑由人妖来承担,因为这十三个人这些年只不过奉命行事而已,所有的过错都是人妖的。那人妖说,如果陛下不答应,一定要杀那十三个人,那么陛下的所有理想也就完不成了,统一天下,只是一个遥远的梦而已。”
风净尘气恼的把手一挥,他已经领教过那人妖的骨头,全都碎了,嘴还是不张,要叫他把东西如实招出来看来是不可能的。但要实现先征苦栎,再收南拓、秋呈和昊轩的愿望,进而成为天下共主的远大蓝图,非要江山总揽图不可。如今江山总揽图可以得到,可是却要放过那十三个恶魔,心有不甘。想到自己事到如今还不得不接受人妖的条件,就恨得牙骨生疼。
好,你不是说愿意承受那十三种酷刑么,朕就在你的下属面前施刑,让他们看看,这也算是对这十三个恶魔的惩处。他咬着牙对侍卫道:“朕答应,但是他要敢骗朕,朕不饶那十三个狗杂碎。”
但是人妖却反提了条件,要风净尘当从宣布特赦那十三个人,只对他们处以流放,如果不这样,他就宁愿让那十三个人死,也不说。风净尘气得死去活来,却不得不中彀。这人妖愣是利用他称霸天下的野心,又玩了他一把。心里在想着怎样恶毒的处置人妖,不知不觉又往玉凤鸣停尸的地方走,再去恶毒他几句,明儿就jiāo给青山玉家了,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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