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想前几日的匪遇,左诗风这边肯定也得到了消息,才来这招借刀杀人,稳看他们两派相争,到最后渔翁得利。
三人无话,回到住所。
夜半苦思走向庭院,却听到细微的声响。不动声色的移过去,将自己藏好,细听,正是左诗风和何玉书在说话。
我弟弟还好?何玉书的声音。
玉书放心,一切有为兄照顾着呢。左诗风说道,声音软软的,却不像殷勤。
此次若非事实,我也决不肯与汝等同流合污!我弟弟半点不知qíng,你们何苦要为难他?
我们也没有为难的意思,相反,事成之后,辽州总督是汝囊中物!
我不希罕这劳什子,你们只要保我弟弟平安即可。倒是我看那厉山行也是正值之派,此时形势大好,对他派正有利,他若拿出账本就可攻到垂成。却为何还要我去弄来?
你难道不知那付清是何出身,一路上两人别提有多暧昧,我看那厉山行也被他迷得团团转,说不定那账本早被他诱骗了去!
他真的像传闻那样吗?总觉得不像。
两人又低低说了几句话,付清已经了然。
这何玉书看来已是倒戈了,却也不是自愿,想不到外戚派动作如此迅速,竟然拿了他弟弟当要挟,难怪胸有成竹?这样看来,廖化是必倒无疑了!
只是,他们太小看了厉山行的人品,完全多此一举。但是,却给了自己一个重要的信息。
何玉书这颗活棋,看来是压对了。
第二天,何玉书又拿出了一个证据,是关于此次赈灾的银两。京城赈灾的银两铜银比例是2:8,而后送的银两比例是3:7。此偷梁换柱之举,实在是罪无可恕了!
加上厉山行拿出的这本账册,回朝后,廖化理所当然被扳倒了。朝堂上,付清表现的义愤填膺,把戏做了个十足,北夜王也符合两句,表现对此举的完全支持,倒让其他两派的人跌足了眼镜。
然后就是辽州总督的新人选了,难得的是三位钦差大臣一致推举不畏qiáng权的何玉书,在没有任何悬念下,这位县令走马上任了!
账本如付清所预料的那样没有给北夜王带来任何把柄,虽然丧失了一大财政来源,但是淹没了他暗地里购买马匹的罪证。那罪证虽然一时查不出来,但是被外戚派知道,还是能惹出不少麻烦。所以若论得失,可以说一半一半吧。
朝臣派开始还以为打击了北夜王的势力,而且自己派别的何玉书又升了官职,可谓双喜临门,结果一看贸易大权竟然被外戚派抢走了,才悔恨不已,一番举措全为他人做了嫁衣,两派的仇恨愈加深厚。
外戚派此番却是大获全胜,打击了北夜王,抢夺了贸易大权,又倒戈了朝臣派的良将,志向满满。
当然,最大的胜利者却是付清,不,应该说是皇帝。
最后一个有利证据便是付清提供的,当然他把功劳全让给了何玉书。至于那天晚上的密谈,只不过让何玉书明白了两件事,一是他付清代表的是皇帝,而不是北夜王,作为一个臣子最大的忠诚当然还是给皇帝,第二点就是他弟弟的安全。其实当时付清根本没有任何举措,他完全是凭借当晚无意获得的消息加上他官场上练就的圆滑说辞,将何玉书忽悠的完全信服。
何玉书现在也是两重身份了。明面上是外戚派的人,实际上,却是皇帝的忠臣。
付清此次实在做的漂亮,不负皇恩啊!
付清相信此举,既能安太后的心,又能安皇帝的心。
最重要的是,离自己的目的,又进了一步。
东虞城,当你没有了王爷的名号,当你失去一切权利富贵,我要看,你还能从我手中夺去什么?
22
那天晚上的刺杀事件告一段落,他只要不反抗,陈五的xing命也失去了危险。
如他所愿的那样,成为北夜王的男宠,而且,万千宠爱。
真的是万千宠爱。
北夜王几乎走到哪里都带着付清,什么山珍海味,锦衣玉食,jīng巧奇物,他像他养在笼中的宠物。
付清十分配合的表现他的顺从、他的放肆、他的得意。
真奇怪,他一向想要的不就是如今的生活,他有了权势,连王府最大的管家对待他也是恭恭敬敬,说过讽刺他话语的小厮第二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个一向冷淡的吴六见了他也要qiáng做出笑容来,说上两句寒暄。
他在王府中,俨然成了第二个主子。
但是心里却总是那么空。
他还是不敢太过放肆的去想念陈五,北夜王的qíng绪说变就变,他不敢冒这个险。
便只有远远望着。
心像离弦的箭。
每日的追随、叹息。
陈五现在连笛子也很少chuī,在公众场合出现的时间更少。
便连见,也成了奢望。
qiáng打起心思,用心的学习,将注意力转移。
不停的看书、练字、认人,学习谋略,学习怎样把话说的圆滑、不留把柄,学习如何把事qíng办的gān净、利索。
没有了陈五,他还有他的权利yù。
他要外出做官。
那是年幼时的梦想,当年如果不是家乡的地方官没能提前做好防洪措施,又怎会害的自己家破人亡、流落天涯。
见惯了王府的势利,触摸到官场的复杂,但是,真奇怪,那想做个好官的念头,反而越来越qiáng烈。
尤其,当他的手上已沾染上血腥,心底仿佛重新燃起了一种渴望,他要恕罪。
过去的事无法回头,他也不悔,但是,他希望能作些什么,能凭自己的力量改变一些悲惨的命运。
长久的沉寂后,他仿佛又找到一种寄托。
便开始真的认真,像他遇到陈五前那样,无牵无挂,只有,那个向上的梦想。
北夜王察觉到他qíng绪的变化,但是,他没说什么。
觉得有趣留下来的生命,有着坚韧的生命力,他似乎很享受目前他给予他的地位。
他看得出他的野心。
那在那么多人眼中反复出现的渴望。
北夜王不是个吝啬的人,只要对方付的起代价,他也愿意给。
何况,那些从自己府上出去的人,也很少能让他失望。
男人不该只是作为玩物,只有具备各种感qíng、抱负,才能更加体现他们的价值。却也正是这些yù望,让自己把他们牢牢抓在手中。只不过是放飞的风筝,再怎么飞的高,飞的远,还是不能挣脱束缚。
那些人,很明白这点。
付清呢,他是否也明白?
把他收为男宠就是个例外。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爱上自己的。
北夜王当然看的懂付清的表qíng,他并不爱自己,而是爱着陈五,这让他有点小小的烦躁。
有点像个挫折。
但是,北夜王相信世界上没有自己办不到的事qíng,付清的陷落只是早晚。
而且,付清想要出去做官,就必须明白一点,只有把自己全jiāo给他,才能获得这个权利。
他不会放一个无法把握的人在身边,若是如此,他宁愿折断他的翅膀,甚至毁了他。
这对他而言,都是十分简单的事qíng。
付清却并不明白北夜王的心思,这不符合他对北夜王的认识。
这个被yīn谋和利益收买的男人,付清实在不懂他为何选择自己。
他确实天资聪颖,却还未好到能一步登天的地步。那些臣服在他脚下的男子,任何一个都比自己优秀。
相貌和身材更是第一被排除在外的可能。
剩下的,付清只能想到,那也许是北夜王的好奇,或者突然的兴趣。
对于这些什么都不缺乏的人来讲,这也许是个更好的理由。
付清虽然有长远的打算,却还没能养成长远的眼光,现下,他只想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好早一日从王府中走出去。
对于那个游戏规则,付清并没有弄懂里面的含义。
事实上,他也没有机会弄懂。
怎么会有人能拒绝北夜王呢,那是在王府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事qíng,所以,几年后,付清才明白了这个规则,他又花费了好些时间来证明自己是个虔诚的受教者,才终于离开王府,开始了向往的生活。
但是付清没有想到,这代价如此沉重,沉重到他恨不得毁了自己。
也许一开始就该安于平凡。
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心存妄想。
一开始,就不该遇到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这个妄想掌握他一生的男人,剥夺了他所有快乐,打击了他所有渴望的男人!
付清当时并不明白,他以为他只是他命中的贵人。
是他前程的jiāo易对象。
应该是这种关系不是吗?
却是在什么时候失了控,将自己一步步bī上绝境,无处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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