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偏偏就实现了!
后来的事qíng经过,每个人都有亲身经历的感悟,但这个稍微细想便有漏dòng的地方,却瞒过了花错,瞒过了无命,瞒过了诸葛先生,瞒过了丁四海等等一票老江湖!
惟独十三凭借那野shòu般的直觉,从花无是那面目全非的尸体中感到了一点点不协调!
这一点不协调之处,成就了后来的更多变数,十三死也要明白--这个造就往后变数的‘不协调',到底是哪里不恰当!所以他问,然后等着段非答。
就像‘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决斗前的问题,两个男人都没有保留,段非面对十三的问话,显得异常错愕,浑身充盈的战机迅速下降,因为他实在不懂,为何在这里,在这时,会被这样问?!
[我只知道有风声说,段非会在凤鸣城与折枝堂的十三决一死战,所以我这个还在三峡淘làng捉鱼的段非,只好快马加鞭地赶去那里chuī沙子了。]
然后,十三突然发笑,笑得快流泪!
一个没有泪水的人,突然想哭得很,偏偏又哭不出来,那脸色自然是很难看!
然后段非也笑。
笑得也快流泪!
只是段非想哭的时候,偏偏喜欢喝酒。只可惜那时没有酒,一个想喝酒的酒鬼遇到没有酒,那脸色也同样难看得紧!
然后他们一同倒下。
直挺挺地,像用光了所有力气,像玩累的小孩一样,双双向后一倒,倒在土坡的糙地上,死气沉沉地望着遥远的苍穹,半天发不出声音。
那一瞬间,他们都明白了很多事。也许,就是因为他们都能在同一时间领悟,所以,他们觉得决斗本不应该有。
"我已经领教过折枝堂的十三的厉害了。"半晌过后,段非才一字一顿地说。
"我在凤鸣城也已经和段非打过一次了。"十三慢吞吞地接着道。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打?"
"是啊……我们为什么还要打?"
他们都没有吃得太撑,为什么要没事找事gān?!他们在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小气吧唧的男人,事实上他们俩同样有些视钱财如粪土的恶习--可他们却都不是那么喜欢被人设计、陷害、还要白给别人便宜!
他们都是聪明人。
只有聪明人发蠢的时候,才会显得特别苯!
当然,发蠢的聪明人一旦发现自己在犯傻的时候,也可能会突然变得更聪明!
--所以,那一瞬间,在那片寂静的山坡上,他们让彼此都或多或少地受到点伤害后,才恍然大悟,他们不是敌人……
他们已经明白,所以得把拳头和刀尖对向彼此共同的敌人--那个愚弄了自己、欺骗了自己、陷害了自己的敌人--
"带他走吧,我随后就到。"闲话已经不提,十三的脸上撤去那懒洋洋的笑,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看也不看无命,对段非冷冷道。
他们都受了伤。而花无是还正值颠峰状态,与其三个人都死在一块儿,不如换得某个人的存活。
--他想起那个老是叫他‘shòu儿'的女人。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在最后要骂他,把他赶走!
他突然就明白!
"不……我不走!"拼命摇着头,无命惊惶地尖叫:"我不走!"他留下来并不会得到好处,但他却不想走!仿佛此去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他脚下恨不得生根!
"我也不想走。"段非也摇头。他很大方,的而且确。但并不代表他的肚量跟他的酒量一样大!他也不想放过花无是,很多时候,报复的确不能创造什么,但更多时候,没有报复会让人无比痛苦遗憾!
刀是用来杀人的!
不杀不足以解恨!
不亲手杀更不解恨!
不亲眼看到仇人被杀更加不解恨!
"叫你带他走!快滚!"第一次,十三的声音以怒吼的方式传出来,那是一种石破天惊的震撼!至少对在场的两人是如此。瞪着段非,十三的眼里明明燃烧着火焰,看起来却是那么温柔的颜色,无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突然扯起十三送他的丝带,胡乱绕在脖子上,嘶哑地说着:"我恨你!知道吗?!我还是恨你!只要你让我留下,我就原谅你!"
不要叫他走!
他生怕这一走便再也看不到他!
但他却总是不看他,这一刻,他竟再也不看他!?
而就在此时,花无是的身形突然一动,幽暗中衣袂翻飞,动作的残影一晃而过,像利箭一般冲向窗口,十三箭步上前,却被对方震破窗户的气làng弹开,花无是竟逃了出去!
"追!"无须言传,十三与段非双双要追上去,无命却大叫一声:"不要!"
"为什么?!"段非愕然,而十三则默默地停下,黝黑的眼瞳盯着无命,木无表qíng。
"他一定是赶去南山!"无命裹紧手足道,脸色苍冷地道:"之前他不在意乌鸦的生死,是因为他十拿九稳会重新入主折枝堂,但现在却发生变化,他不能再回去了,自然会舍不得原来跟随他的乌鸦!"
就像一个原本只有一碗白饭的食客面前,突然多了一份鱼翅,他自然会舍弃白饭去吃鱼翅。但若后来发现鱼翅是别人叫的,不是给他的,他就只好回头去咽自己的白饭!
"南山?嘿……那也是自找死路,对吗?"段非冷笑着,看向十三,突然上前拍拍后者的肩膀道:"别想了,南山那步棋也是你先布下的,最后赢的还是你!无命都在跟前了,你还磨蹭什么?!"
"你不理他,我可要先下手为qiáng了!"压低声音,段非出言恐吓。虽然他眼中的失意是那么明显,但却表现得异常轻松肆意。
他的话,让十三微微抬起头,凝视着无命那惴惴不安的眸子,他突然露出一抹涩涩的笑,走上前去。
"你不希望亲手杀了他吗?"
"不要问我这个问题好吗?他……其实是我的哥哥……"
其实是自己的哥哥啊!
怎么可能会毫无芥蒂地说出杀亲的话来?就像爹爹说的那样,世上只有自己的亲人才是自己人!
但……说着这样的话的爹爹,最终却不是死在叛变的神行太保手里,而是死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下!
他却依然相信爹爹这句话。
或者说,他宁愿相信。
勇敢一点,他牵起十三的手,那修长的骨节上满是淤血伤痕。爱怜地抚摸着,无命哑着声音:"带我回去好吗?即使我恨你,也带我走好吗?你欠我的,不是吗?……你不还给我,我会记恨的!你知道我会算帐的……我会记着,一辈子都记着……你欠我……你要还我的!"
他的手,放在十三的掌心,像一片莲瓣。他很想放得久一点,其实一直这么想。只是太多东西充斥了他们彼此的世界,为何就无法更单纯些呢?
他始终是算计着人的。
绞尽脑汁地想要困住他,绑住他,不让他一个人走!有些话当在心里就好,只望他能明白,望着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无命决心不再哭泣。
哪怕……
他下一秒会立刻甩下他的手,然后追击而去,他都不再流泪!
"知道了。"
知道了。
哑哑的声音,低沉地蔓延开来。没有挣开,反而更加紧握!执起无命的手,十三看向苍茫的夜色,只淡淡说了一句--"回去吧。"
回去。
他其实没有特别需要回去的地方。
折枝堂从一种权力yù望的象征,在他的心里,已经演变成了一种责任的代名词。
他回折枝堂,与无命回折枝堂,意义完全不同,但他选择了一起回去。
掠夺者和仇恨的债主一同回家,这似乎过分无稽,但那一刻,就如段非所说--无命已站在他的面前,他的选择已经不多--要么留下无命,要么,便是失去他……
当三人穿过郊外的破落民居,接近一水城城墙的时候,段非与十三齐齐停下脚步。因为他们同时看到了天空的一侧染上绯红的彤云,那耀眼的红光,实在不像节日里的庆典--
"怎么回事?!"段非沉声低叫,按住刀柄。北方的夏日依然天gān物燥,城内喧嚷拥挤的声音里纷纷纭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紧急!
"那是火吗?"无命惊疑不定,他看到城门外竟守着不下四十人的小队,城内喧嚷不已,城门却严fèng密闭,守城的官兵严阵以待,太不寻常!
空气中,突然酝酿起一丝末日的硝烟气息!
"这一水城的晚上是这般模样?"段非难得地还要幽上十三一默,只是目光扫到十三那冷峻的脸上后,尾音自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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