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渊这个人怎么都好,就是过于舐犊,他不能让南宫与镜设圈套杀人,所以就和他约定,南宫渊亲自下场比武,结果全败了,所以南宫与镜就疯了。”
“南宫渊就与镜,宿尘,残三个儿子,宿尘不到六岁就夭折了,残是那之后出生的,所以才命名为残,有些劫后余生的意味。南宫渊全部的希望在与镜身上,他只希望残可以顺利长大,所以让他进入父亲门下研习药理,金针,其实也有不想他过早涉足江湖的意思,结果却是这样,残做掌门的时候不过十五岁。那个时候的他刚从苏州回不周山探亲,结果就遇到了你和南宫家的一战。”
“作为南宫家的儿子,他也只能挑起这个重担了。”
澜沧听完后突然感觉心中有种很深厚的悲哀,到了南宫渊这样的岁数,两个儿子都离他而去,一生成就尽数毁在澜沧的手中,如今南宫世家数百年的基业压在尚年少的幼子身上,前程未卜。
生命至此有些无法挽回的遗憾,不知道他现在是否万念俱灰。
澜沧记忆中的南宫渊是个很稳重的老者,花白的头发,一双锐利内敛却慈爱的眼睛。如今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
“……南宫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肯定很恨我……”
“那到未必。他这个人看得开,而且明白事理,他知道不是你的过错,不过心中对你终究带了几分的怨怼,却是无可避免。”
“这个我知道。”
澜沧答了这句话后突然感觉无话可说。
这个时候茗战从外面进来,看见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很沉默,于是笑着说,“少央,今天的气色不错,昨夜可睡安稳了?”
少央抬头笑着说,“这是我的话,怎么被你这个家伙学去了。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今天的天气不错,澜沧,出去外面走动走动,看看满山的茶花,也许心qíng会好一些。中午的时候做些清淡的,多吃一些,从晚上开始,给你的药都可以减半了。”
“可是少央,他昨天还咳……”茗战拉住少央,却不敢明说。
“无妨。我方才号脉,脉象平稳,想是内部的残血,咳出来比在身体内好。”少央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门,门外的清风chuī得他的衣衫飘飞,衬着他的身影有着苏州仕子的儒雅。
澜沧看了看对面之人,笑着说,“如果不入江湖,其实去读书考官也不错。”
茗战笑着揽过澜沧的肩,然后用额头抵着澜沧的额,冰凉的,很亲昵。他说,“你不合适的,你自己都说,xing子如野糙一般,怎么可能?”
“茗战……”
“嗯,怎么?”
“突然想起南宫世家,刚才少央说,南宫与镜死了,我感觉欠了他们很多。很想做些什么来补偿一下,以后如果想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又不违背武林道义的事qíng我都会去做。我是说,如果南宫残张口要什么,给他就是了。”
茗战想想了这才说,“……现在南宫残就在斜琅山,他要得是文少央去看看他父亲的病。可是现在却不能让他们走……”
“不是。少央说了,南宫世家也是杏林中人,南宫渊不可能病到要请文少央的地步。到这里来想必另有所求。”
“真cao心呢,好了,我答应就是了。现在该用早膳了,这次可是湖州的软米熬得粥,很香甜呢……”
外面远山中,早晨的露水从花瓣上滴到地下,啪的一声,好像是一个人的轻叹……
***
谁也没有想到,南宫残要的东西,竟然是茗战给不起的。
南宫残听见慕容茗战说出试探的话,然后装做不经意之间说出南宫家的医术也很有名气的时候,他看着慕容茗战,面无表qíng的抿着嘴唇,似乎没有回答的意思。慕容茗战看见冷场了,有些无奈,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明说,因为文少央告诉他,南宫残是一个明面上的人。
茗战抱拳说,“南宫公子,明人面前不说假话。鄙教与南宫家的恩怨,还是此次令兄病逝都和家兄有些关联,如果残公子不嫌弃,以后只要有用的着茗战的地方只要明说就可。”
“是吗?”南宫残笑了,笑得很是意味深长。“茗战教主消息灵通。真的这么想打法我赶紧走人吗?”
旁边的文少央都感觉两年不见,南宫残的城府深了很多。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并不明说,要让旁边的人揣摩,然后自动送到他面前,他忽然感觉,自己前日和澜沧说的南宫家长公子病逝是否也是其中的一步呢?
不禁有些惴惴。
“残,是我告诉茗战你们家里的事qíng,他不是想赶你走,是帮你。茗战的亲人病了,我不能和你下山,但是不能耽误你的事qíng。”少央在旁边打了圆场。
“……嗯,既然是这样嘛,那我也不饶圈子了。我想要的是……”故意拉着长音,然后停住了,他直直看着慕容茗战,冷清的眼睛中透she出一种锋利。“我要师傅做的雪参丸。那是疗伤圣药,我不能错过。”
“你……”茗战一时qíng急,却不知道要怎么反驳。
“茗战教主,这并不违反武林公义吧。”南宫残依然在笑。
“残,那个是父亲做出来给文家的恩人的,况且它现在还在备用,说明那个人能用的着。不许胡闹,就是茗战答应你,我也不能给你。”文少央拿出师兄的身份来摆谱和南宫残说话,有了几分训诫的味道。
南宫残一笑。
“我当然知道。我就是这么随便说一说,刚才茗战教主和我说话的样子很严肃,让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别在意,这次上山其实就是为了寻访故友,不料他依然云游四海未曾归来,所以就在茗战教主的地方做一些盘桓,等师兄得空了,我就和你下山。”
“仅此而已,仅此而已。哈哈。”
谁都知道,他说的不是玩笑。
堂堂大殿之上,仅他一人笑的开心。
***
茗战回去后把这话告诉了澜沧,安静地想了一会,然后说,“我们静观其变吧,这个南宫残,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澜沧一直沉吟着不说话,后来终于一叹,轻声说,“算了,给他拿去吧。不就是雪参丸嘛,我还不到那一步。”
“不行,如果有一天果真……果真出了什么问题……那……”茗战扣着澜沧的肩,说的语无伦次。
“茗战,生死由命,你我都不知道明天发生什么,也许明天山崩了,也许地塌了,那我们都跑不掉。而且我现在这样也不是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至于南宫家,我只是不想再造孽,以至终身遗憾。”澜沧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一股流水,很安静的平和了茗战的激动。“说到底,还是我的原因。如果不是当日南宫一战,终究不会如此结果。我只是不能再和他们有任何的纠葛,所以,茗战,他要这个,就送过去吧。”
“澜沧,你是不是还是认为这是以前的……”茗战看着澜沧,他还是那样浅浅的笑着,这让茗战无法反驳。“……好吧,好吧。但是澜沧你答应我,永远不要到非用雪参丸的地步,要不我就是掀翻了不周山,我都要把药拿回来。那个时候,我们和南宫世家的恩怨,就只能剩下仇恨了。”
“这是威胁我吗?”
“不,这是条件,是jiāo换的条件。不过我不会和南宫残说的。对了,少央曾经说南宫残是个单纯的少年,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
“当了两年的教主,连你都会如此成熟,何况是他。他在南宫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不把自己练就成钢筋铁骨,怎么能挡的了明枪暗箭?只是……”
“怎么?”茗战愣了一下,看见眼前的澜沧皱眉的样子,他有些不忍心。
“只是,我第一次在不周山看见那个孩子的时候,他才十五岁,单纯可爱。而最后一次看见他则是在……”澜沧突然不想说,有些咳嗽,后来稳了稳气,说,“离现在也快两年了……”
“什么快两年,是两年多。南宫送你到斜琅山底的时间距离现在是两年零六个月。澜沧,你怎么记的时间差这么多,多半年呢,是快三年了。”
澜沧听了笑着,“是我糊涂了。”
薄酒 正文 第九章 苍烟落照
章节字数:7077 更新时间:07-12-05 08:55
一场雨过后天空是极淡而空明的蓝色,午后的风chuī过来都是带着凉意的。这样的风催生了白色曼陀罗花的香味,带着一种清香飘进了西翥阁的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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