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佳公子_褐酒【完结】(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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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小善做好了一桌宴席,四人环坐在桌旁,各怀心事。

  冯衔玉笑道:“小兄弟好手艺,只是怎么没有酒?”

  陶清客笑道:“北人好酒,南人好茶。我素来只饮茶不饮酒,家中便没有酒。”

  苏澄道:“好酒好茶不分什么南北,若天下大同,便是北人也爱饮茶,南人也会嗜酒。”

  冯衔玉道:“苏公子的抱负不浅,但问何为天下大同?”

  苏澄笑道:“国家安定统一,百姓安居乐业,是为大同。可惜现在天下大乱,诸侯纷争,自保尚且不能,何谈平天下的抱负!”

  陶清客道:“我看这天下,早晚是你们冯,纪两家的囊中之物。冯将军你雄才大略,任人唯贤,非池中之物,只是风头太劲,难免成众矢之的。阿澄你运筹帷幄,指点江山,是个不世的谋臣,可惜你家纪侯爷心胸狭窄,薄qíng寡义,你虽鞠躬尽瘁,肝脑涂地,只怕到头来辜负了你一片为国为民的赤诚。”

  冯衔玉道:“你既看的如此明白,为何不自己出来指点江山?”

  陶清客苦笑道:“既然已从权力圈中跳出来,何苦再跳进去!我陶家已经为此家破人亡,你们何必再苦苦相bī!”

  苏澄道:“明珠即使埋在泥里也早晚会发光。你一生出来,就注定了是颖慧帝的儿子,风口làng尖上的人。你若是个庸才倒罢了,偏偏又是个人才,你自己说,那个正常人会放过你?”

  陶小善突然说:“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他?先皇的宝藏行不行?”

  三个人一块儿抬眼看他,小善又说:“宝藏一人一半,你们拿了赶快滚蛋,以后各不相gān!”

  苏澄挑了眉道:“你做得了主?”

  小善不屑道:“他的既是我的,我自然说的算!”

  冯,苏二人诧异的看着陶清客,见他点点头,才不得不信了。

  冯衔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道:“你果真舍得?”

  陶清客笑道:“小善不是外人。二位对我都如此厚谊,我实在难以两全,不如就听了小善的安排吧。如今各路诸侯都对冯将军开城掠地颇为不满,纪侯爷在南方也是四面楚歌,京城里的皇帝,最近突然整肃朝廷,扩军备战,二位何不先处理这些正事要紧?”

  冯,苏二人听了,半晌不语,陶清客见他们神色多半是同意了,便笑道:“只盼这些财宝用到正处才好,二位何时取?”

  冯衔玉道:“不必了,有你守着,我很放心。”

  吃罢饭后,二人便起身告辞,苏澄突然说:“清客,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见,我视你为平生知己,乃是肺腑之言,我带了琴来,你我合奏一曲可好?”

  陶清客微笑点头,二人便在那月色之下,琴萧合鸣。

  早chūn清冷的月光照在发白的竹叶上,和苏澄的白衫,陶清客的长发相映成趣,一时间天底下找不到如此的美景,如此的天籁之音了。

  一曲奏罢,陶清客叹道:“唉,此一别当久已。我送阿澄你一句话吧:莫太痴。你聪明一世,自视甚高,对事对物又太执着,只怕遇人不淑,悔恨终身!”

  苏澄怔怔道:“难道我一腔热血竟做错了么?”

  陶清客又对冯衔玉道:“我也送将军一句话:莫太急。人道:抢打出头鸟。须得收敛锋芒,养jīng蓄锐,才可扎稳根基,厚积薄发。我言尽于此,二位听与不听,悉听尊便。”

  冯衔玉郑重抱拳道:“听君一言,如醍醐灌顶。日后若有缘,再来讨教!”

  看着苏,冯的人马渐渐远去,陶小善撇撇嘴道:“总算走了!还说什么再见,最好永远不见!”

  陶清客道:“唉,他们永远也不会死心的。只不过现在时局混乱,根基未稳。待三五年之后,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也就是说,我们可以过三五年清静日子啦!”陶小善说。

  陶清客笑道:“你倒真聪明。不过今天你替我解了围,我该谢谢你!”

  陶小善红了脸,道:“本来就是你的,有什么好谢的!”

  陶清客轻轻说:“唉,没想到,还给你的东西,你又拿来救我了。”

  陶小善没听清楚,只当他烦恼于冯苏二人的纠缠,便道:“你放心,我今后天天早起练功,两三年后,我也是武林高手啦,到时候有我保护你,什么苏啊,冯啊的,谁也不敢欺负你!”

  陶清客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有道是: 明珠入世蒙尘土,热血丹青画江山。

  胸襟无量度苦世,妙手回chūn续前缘。

  孽缘偏生幸福家,痴心一片苦缠绵。

  身世飘零原不知,qíng根深种两相煎。

  第十六章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六年过去。

  这一日,陶清客正坐在镇上的酒楼—不醉不归居里,一边品着名茶,一边听大伙议论些杂事。只听一人道:“知道么,南方的平远侯纪昌玄称帝了,定都剑阳,国号为隆,自封为开明帝。”

  一人道:“早知道啦,这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啦。纪昌玄一扫江南,称帝只是早晚的事。不过他这个皇帝能当多久,就不好说了。北边的冯衔玉势力也越来越大了,听说他改武功为文治,国力日渐昌盛,屯兵居奇,也有意问鼎中原?”

  “唉。这京城里的皇帝都gān什么吃啦,坐等着人家打上门么?听说她又弄了一百个室女练什么神功,真是造孽噢!”

  “只可惜咱们的风太守不想做皇帝,汾州在他治下,州富民安。不过南边的大隆皇帝就要打过来了,只怕不多久,这里就要兵荒马乱了呦!”

  众人都摇头叹息,陶清客也皱了眉,想起不久前,苏澄和冯衔玉分别送信于他,一个邀他共坐天下,另一个要替他守住汾州,正想着心事间,二牛从外边进来,见到他便过来打招呼,“陶先生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小善兄弟呢?”

  “不知哪里淘气去了!”

  二人寒暄间,只听得一人道:“听说这冯衔玉当年衔玉而诞,有高人说乃是帝王之兆,真是奇事一桩啊。”

  “说到奇事,咱们这里就有啊。好多人都说就在这秀峰山的竹林里,有一个骑虎的仙童,还有人说是仙女,赤脚长发,腾云驾雾chuī箫而来,这也不是帝王之兆么?咱们这里也要出皇帝啦”

  众人哄笑,二牛也笑了,对陶清客道:“这群人净瞎胡说,就算有仙童,也是小善兄弟那样的。小善兄弟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上次王掌柜问他怎么去了脸上的疤,他就给了王掌柜一个方子,叫什么香肌雪玉膏。王掌柜的拿去给陈县令的小老婆献媚,没想到美人儿长了一脸疙瘩!气得县令叫人狠狠打断了他的腿。可怜王掌柜有苦说不出,现在还在家养伤,不敢出门呢!”

  陶清客皱了眉道:“哦?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怪不得最近他总坚持自己来送糙药。我回去问问他!”

  二牛忙笑了拉住道:“掌柜的也是活该!怪我多嘴,你可别为难小善兄弟!”

  陶清客叹了一口气,道:“他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说罢走出酒楼。

  陶清客怒气冲冲的回到竹寮,不见小善,只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他又怒气冲冲的冲到后山,看见已是成年大虎的小huáng懒洋洋的趴在dòng口晒太阳。

  陶清客拖开他,进了dòng便蹲在玺池边叫道:“小善!你出来!”

  半天不见响动,只有池水波光粼粼的静静闪动。一个暗影游鱼般接近了岸边,突然,嘭一声水花四溅,一个长发少年钻出水面,啵一下在陶清客脸上亲了一口,随即恶作剧般的哈哈大笑起来。

  眼前这少年美貌绝世,五官jīng致到挑不出一点毛病。乌黑闪亮的长发随意的披在晶莹到透明的皮肤上,金色的长命锁在雪白的胸膛上闪闪发光,此人正是陶小善。他满脸水珠,正含着笑促狭的盯着陶清客。陶清客禁不住一怔,随即怒容满面,“你快穿衣服,我有话跟你说!”

  陶小善回到竹寮,看见陶清客铁青着脸,坐在那儿一言不发,小善笑道:“呦,怎么不吃呢?你不是说朝汕楼的鸳鸯戏水好吃么,我特意做了给你吃的,快吃吧,凉了会变苦的。”

  陶清客道:“我问你,王掌柜的腿为什么叫人给打断了?!”

  陶小善一怔,随即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有什么大不了,教训教训他罢了,他老是占咱们的便宜,我看他不顺眼。”

  陶清客怒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药卖出去也是救人的,钱多钱少算得了什么!你是记恨他当年说你丑,找个茬害他,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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