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客道:“我答应你,可以了吧。”说着又上前一步。
“慢着!”苏澄又道“大侠你武功盖世,我们府里这几个无名小卒,怕远不是你的对手!”
陶清客闻言似乎有些愠怒,但终于忍住了不悦之言,道:“你们可以封住我的xué道。我决不还手。”
苏澄目光复杂的看着陶清客,缓缓让路,侍卫也收起了剑,上前去想点他的xué,苏澄忽然吼道:“你别碰他!”侍卫呆住,不知如何是好。
苏澄咬牙道:“清客你bī我做小人,我偏不让你如愿!你把他抱走吧,记住你的话,不要食言。”
陶清客微微一笑,走过去抱起陶小善,被人押着往后院去了。
被晾在一边半天的平远侯这才笑吟吟的对苏澄说:“他不是救了你么?怎么又跟仇人一样?”
苏澄脸色一黯,道:“我也想和他做知己,可惜——唉,此人绝顶聪明,武功又好,侯爷不要当他是个傀儡摆设,收为己用才好,若有他助,这大事可成。”
纪昌玄捻须笑道:“我原以为世间的清俊人物,阿澄你已是顶尖了,现在见这陶清客,比你也毫不逊色,你放心,我自会好好待他的。”
此时陶小善正躺在后院客房的chuáng上,陶清客坐在他身边,那孩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怎么,睡不着么,不会又发烧了吧。”他摸摸他的头。
“他们说我是姓冯的派来的jian细。”
陶清客摇头苦笑,“怎么可能,难道冯衔玉未卜先知,料定我一定会收留你?”
“若我真是jian细,你还救我么?”
“救的,不过我不会留你在身边很久。”
小善半天才道:“你信我么?”
陶清客笑道:“为何不信?我还想带你回去天天煮饭给我吃呢!”
陶小善不说话,大眼睛却闭上了,一会儿,又说:“你武功那么厉害,怎么不赶快逃呢?gān吗还管我死活?
陶清客伸手抚摸他的额头,道:“我要真丢下你跑了,我就不叫陶清客了。怎么,他们打你了?”言语中微有怒意。
“没有,那个老头儿见我长得丑,理都不爱理我。”
“呵呵,是么,你倒是因祸得福啊。”
陶小善眼睛翻了翻,似乎在表示不满。
“什么人?”陶清客突然厉声说。
门吱嘎一响,走进来一个黑衣人,仔细一看,竟是莲月!此时他毫无脂粉装饰,脸上也无妩媚之态,完全是一个清秀的少年。
莲月上前一辑,道:“莲月见过陶公子。”
陶清客先前便觉得这少年可怜,现在见他十分恭敬,口气便软了下来,“你找我有事么?”
“莲月来带公子出城。”
陶清客看看他,淡淡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jian细,我原以为——”
“原以为我是个受害者是么?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公子你还真太高估我了。
“我六岁就被卖到侯爷府为奴,本就是个下贱的娈童,现在又卖主求荣,很不要脸是么?。”莲月轻轻说道,言语中有无限的凄苦,他低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陶清客知他听到了与苏澄在李府厅堂的对话,心里刺痛,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走吧。”
“公子你明知道是自投罗网还要去么?”莲月抬了眼诧异道。
陶清客抱起陶小善,笑道:“我不跟你走,你不就没命了么,走吧。
二人刚出房门,便看见两队弓箭手正满张着弓,指着他们,苏澄在当中,摇着扇子,冷冷道:“果然是你这个贱人!”
陶清客二话不说,拉了莲月便纵身飞上屋檐,苏澄便叫放箭。二人渐去渐远,苏澄大急,叫道:“快追!”
第七章
二人直冲向城门,守门的卫兵向他们涌来,后面的追兵也渐渐多起来,陶清客对疲于应付的莲月说道:“我们怎么出城?”
莲月摸出一个竹筒,噗的放出一个信号,只听城门外喊杀声渐起,不多一会,便有几个黑衣人越上城头,守门的士兵急回头涌去,但为时已晚,已有两个黑衣人将城门开了一条fèng。
陶清客忙抓了莲月,飞身过去,他心急之下,使出的竟是绝世轻功,似一道清风,又快如闪电,莲月只觉得被一阵大力扔了出去,顿时一阵虚脱。陶清客已然跃出城外。
此时城门又被士兵占领,城墙上飞来一阵疾风bào雨般的箭矢,陶清客忙取玉箫,松开了莲月,莲月软软跌在地上。
忽然后面传来一阵箭雨风声,城墙上的弓箭手纷纷倒地,城外小树林涌出一队人马,为首那人骑着全身漆黑,毛皮在夜色中闪闪发亮的高头大马,身披银盔,佩着宝剑,正是冯衔玉。
城头箭雨渐止,陶清客放下小善,忙去看莲月,只见他背上一支箭穿胸而过,鲜红的血流过他白皙的手指,滴在他身下的土地上。
忽然城门大开,也出来一队人马,纪昌玄全身披挂,策马而出,远远的呼道:“贱人莫走!”
莲月听了,忽然奋力地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向他走去,纪昌玄跳下马,就着冲劲一剑刺去,莲月不躲,正刺中心口,鲜血汩汩而出。
纪昌玄尤不解恨,骂道:“贱人!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出卖我!!”
莲月怔怔的看他,道:“你不是说,我跳起舞来就像莲花池里跳动的月影么,你不是说,我的舞只能跳给你一个人看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送给别人。”
纪昌玄已是气红了眼,满脸狰狞,全无平时的温和之色,骂道:“不过是个婊子,我玩够了爱送谁就送谁!”
莲月哇的吐了一口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绝望的笑声,转向陶清客道:“原来瞧得起我的,就只你而已!”突然双眼一翻,已是香消玉殒。
纪昌玄拔出剑,气尤未消,又朝着尸体狠狠劈去。
“够了!”陶清客大喝一声,赤手抓住他的剑,用力一捏,利刃立时断作几节,纪侯爷不免惊得连连后退。“人都死了,gān吗还要侮rǔ他的尸体?”陶清客横眉怒道,掌间已有血迹。
苏澄冷冷的声音响起:“他该死,竟然让你背叛对我的誓言,陶清客你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么?”
陶清客厉声道:“阿澄你住口,你利用我引他现身,害他惨死,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谈誓言约定?”
苏澄见他动气,便闷闷的不再开口。
冯衔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千机算尽,终有一失。看来我今天还是抓不到你了。也罢,我既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陶清客,我放你走,等我解决完这里,我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追得你无处可逃,你可记住了?”
陶清客不答,俯身对陶小善说:“小善,你可能走路?”
小善点点头,他便抱了莲月尸身,转身离去。
苏澄忽然高声呼道:“陶清客,记得你欠我的!”
天已经微亮了,陶清客的长衫在冷冽的晨风中轻轻摆动,两队人马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风中传来他临别的话语,“我不会逃,你们尽管来吧。”
林中,一座新坟,一个左手缠了绷带的年轻人正在chuī箫,他chuī得极缓,呜呜咽咽如泣如诉,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衬得他晶莹的皮肤分外透明。末了叹道:“人之悲哀莫过于一片痴qíng被当作粪土,可悲啊可悲。”
他向坐在旁边愣愣的听他chuī箫的孩子说:“小善你说对么?”
陶小善面无表qíng,道:“与我什么相gān,我们认识他不过一晚,他还害过你,gān吗替他伤心,死了就死了呗。”
陶清客摇摇头又叹道:“唉,可怜他身世飘零,死后也要寂寞,我们以后年年来看他好不好?”便牵过孩子的小手,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山路上。
一阵微风chuī过,带走一缕香魂。
数日后,他们已经到了汾州境内,陶小善忽然发起高烧来,陶清客急得连连说:“怎的就等不得这几天,马上就到家了!”
陶小善烧得厉害了,就晕了过去,恍惚中只觉得口gān舌燥,便喃喃得叫水,不一会儿就有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一忽儿觉得燥热难当,一忽儿又觉得头痛yù裂,这样昏昏噩噩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觉得头脑轻松了很多,耳边竟有鸟鸣之声,便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正躺在一个颇宽敞的竹寮里,睡在一张很大的竹chuáng上,竹chuáng上厚厚的铺了好多层,睡上去软软的。屋子里的东西都是竹制的,颇有致趣,透着一股淡雅的清香。竹柜上,竹桌上胡乱堆满了书籍字画,目所能及之处,也全是纸张笔砚之类,表明主人是一个并不勤快的读书人。屋子里东西虽杂乱,却一尘不染,显出一股浓浓的温馨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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