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世佳公子_褐酒【完结】(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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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小善皱着眉说道:“老头儿你说教完了没有,她空虚寂寞,与我何gān?你要是不想吃我做的菜,现在赶我走还来得及!”

  陶清客看他撅个嘴,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叹了一口气道:“我哪会赶你走?你走了又能上哪儿去?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见陶小善去翻那个绸布包里的小本子,陶清客说:“小善,我是不是也该教你些武功防身啊。”

  陶小善头也不回的说:“好啊,省得你以后欺负我!”陶清客刚要反驳,陶小善忽然皱了眉道:“怎么看不懂?”

  陶清客笑道:“小善你不识字吧!”

  陶小善红了脸,怒道:“有什么了不起,学学不就会了么!”

  陶清客见他小人儿脸皮薄,就笑道:“有我这个老师教你不好么?”

  陶小善想了一想又说:“我还要学chuī箫!”

  陶清客奇道:“噢?你还有这个雅兴?”

  陶小善咬牙切齿的说:“姓苏的会什么,我也要会什么!”

  天气渐渐转入深冬,陶清客每日除了教陶小善习武读书chuī箫之外,甚少出门。陶小善却充分展现了孩子的顽皮和好奇,整天除了学习,治病和研究厨艺之外,还到处闲逛。这一天正是寒风呼啸,大雪纷飞,陶清客裹了裘衣,靠着火盆看书,不知不觉打起瞌睡来。只听见陶小善蹑手蹑脚走进来,站在他面前半天不动,陶清客装着不醒,想看看他要gān什么。

  小善往他脸上chuī气,见他不理,索xing爬到他腿上,像个小动物似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陶清客被他蹭的发痒,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好啦好啦,我醒了还不成么?”说着把他抱好,放在腿上,仔细端量,陶小善经过几个月的休养,伤口不但完全愈合,还长出了柔嫩的新皮,本来面目也渐渐看的清楚了,这孩子五官极标志,尤其一双星目炯炯有神,加上调养得当,脸颊丰满,面色红润,虽然仍有疤痕,却仍然叫人看了不想移开眼。

  陶清客笑道:“我们家小善长大了会是个美男子呢!”

  陶小善第一次听别人夸自己长得美,一时没办法接受,撅着嘴说:“这么多疤,能好看到哪儿去?”

  陶清客揉着他已经长满细细的额发的小脑袋笑道:“这个好办,我这儿有个宫廷秘方,叫香肌白玉膏,调了给你天天抹一点,疤就好了。”

  陶小善虽说:“谁要老太婆抹的东西!”神色却很高兴,陶清客心里笑他到底是个小孩子,又道:“小善你最近气色好很多,人也长胖了,再过几天,我都抱不动了!”

  陶小善指着怀里道:“因为还有它呢,当然就重了。”

  陶清客这才发现陶小善的裘衣里还有一双眼睛正好奇的盯着他看,仔细看清了那团毛乎乎的物事后,他几乎惊跳起来,“老虎!你从哪弄来的?”

  “捡的呗!”

  “这是随便捡得的么?母虎不见了小虎,便会跟踪气味而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母老虎被猎户打死了,我亲眼看见的,现在外边那么冷,我不捡它,它就冻死了!”陶小善爱怜的摸着小老虎的脑袋,又说:“你不是爱捡东西么,多它一个也不算什么。”

  陶清客闻言一怔,心里想到:原来他和老虎是同病相怜。轻轻斥责道:“胡说,怎么把自己当东西!”看那小虎眼神一片天真,十分可爱,又想到难得小善展现孩子的善良一面,便叹了一口气说:“罢了,你就留下它吧,不过你要看好他,别让它咬烂了我的书!”

  陶小善不屑的说:“老头子你怎么这么小气!我家小huáng才不会呢。”

  “噢,名字都有了?”

  “对呀,它叫陶小huáng!”小善把小huáng举起来,小老虎扑腾扑腾蹬起腿来。

  陶清客苦笑道:“叫小huáng就行了,陶就不必了吧!”

  第十一章

  转眼间就快要过年了。

  这一天,陶清客做好了一颗药丸,便走出竹寮晒太阳,一抬眼,就看见陶小善聚jīng会神地看着小huáng耍弄一只鸽子,那鸽子显然受了伤,飞不起来了。陶清客马上冲去虎口夺鸽,小老虎不依不饶,扑上来像小猫似的嗷嗷叫起来,小善道:“不知哪里来的鸽子,停这儿不走了!”

  陶清客不满的说:“什么哪里的,它叫小花,到这个家比你还早三年,做与外界通信之用,你们怎地这样欺负它?”

  陶小善翻翻白眼,叫过小huáng自去了。陶清客这才取下鸽子腿上的字条,看过之后,脸色凝重起来。

  晚上吃过晚饭,陶清客叫过小善,表qíng严肃地对他说:“小善,我们要搬家了!”

  “噢?搬哪里去?住得好好的,gān吗要搬家?”

  陶清客说:“冯衔玉已经在一个星期前攻陷了虞州城,恐怕很快就会到这里来。我现在领你去一个地方。”

  小善便跟了他往玺池方向走去,进了山dòng,陶清客便在岩壁上摸索起来,找到了一个凹dòng形的机关。他掏出一个金色的长命锁来,按在机关上,只听得咔的一声,有什么东西cha进了锁眼,伴着锁的解开,周围一阵轻轻的闷响。

  陶小善奇道:“这个机关有意思,用锁开钥匙!不过门到底在哪里啊?”

  陶清客笑吟吟拨开岩壁上的藤蔓,露出一个一人多高的dòng口来,两个人便钻了进去,里面是一个石室,整齐的堆着许多装饰华丽的大小箱子,屋角处有四个一人多高的宫灯,里面放着jī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线,陶小善被这奇景迷住了,一时间站着没动,嘴巴张成O形,半天说道:“老头子,你这不是挺有钱的么?gān吗还卖糙药呢?”

  陶清客笑笑说:“这里的钱财再多,也不是我的。怎比得自力更生赚来的花的舒心?小善你看,这里的财宝古玩,富可敌国,你喜欢什么,随便挑个玩吧。”

  陶小善斜着眼睛看他,道:“我若是挑了,岂不是让你看扁了么?我虽然穷惯了,可也不贪财。你这个什么富可敌国我才不稀罕!”

  陶清客笑到:“珠宝是俗,古董却是好的,你看这个前朝的铜花瓷碗,纹络细腻,举世无双,再看这个——”

  陶小善道:“还不一样都是碗!”

  陶清客摇头苦笑,道:“这个我以后慢慢教你吧,你到这里来。”

  两人又往里走,原来里面又是一间石室,立着许多直到屋顶的木架,堆满了书籍卷宗,上面积了厚厚的尘土,陶清客道:“这里都是治国平天下的兵书文卷,还有一些武学秘籍,小善你若是好好读了这里的书,将来必是不世之才!”

  陶小善道:“有你教我不就够了么!读这么多书,哪有时间做菜了。”

  陶清客又摇头苦笑,道:“你怎么学我这样懒惰?父亲曾建议我看这些书,当时我也拒绝了,不然这里也不会有这么多灰尘了。”

  两人继续前行,里面还有个小小的石室,却只有一块青色的石碑和一把破烂的瑶琴,碑上刻着两行字:生亦何欢,死亦何苦。陶小善道:“咦,这碑怎么没有名字?”

  陶清客凝视碑文半晌,轻轻地说:“这里便是我的父亲,前朝颖惠帝陶兰程埋骨之地。”

  言罢轻抚瑶琴,又道:“这把琴叫知音,是我家祖传至宝,父亲生平最钟爱之物。父亲生前常说,但得生前欢,不要死后名。他一生来去潇洒,独独这把瑶琴舍不下,小善你说,父亲他是不是很痴?”

  陶小善盯着碑文道:“我倒觉得这两句话没什么道理。我从小吃尽了人间苦,也没觉得活着没意思,反倒拼了命想活下去。现在天天都快活得很,就更不想死了。你父亲是不是失了江山,心里不高兴,所以总想死啊。”

  陶清客道:“江山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卸去的重担,对于作普通人的隐居生活,我们已经习惯很久了,父亲也常对我说不生在皇家反而是好事呢。”

  “那他gān吗想不开,觉得活着没意思?”

  陶清客不语,半晌幽幽道:“小善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很多事你都不明白。人在失去挚爱之时,便会心灰意冷,度日如年。你长大了或许会明白父亲当年的心境。”

  陶小善见他悲伤不语,也就不说话,两个人默默站了一会,陶清客道:“我们明天就搬到这里来住吧。”陶小善点点头。

  于是次日起两人就把第一间石室收拾gān净,从竹寮搬运生活用品。几天后,要搬的东西都差不多了,陶清客便说:“这里没有地方做饭了,我们到山下去吃吧。”

  两个人便高高兴兴的下山,走到镇口,眼尖的小善手指着前方道:“咦,那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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