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深殿_爱熙【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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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我的君王缓缓并肩而行,长安城里有chūn风涤dàng,蒙蒙chuī面,身边的人明明近在咫尺却似远在天边。转过回廊,穿过金水桥,笔直的御街直向宫门之外而去。我立住身影,看向重炎。

  不知为何,他明明没有改变,我却觉得沧海桑田。

  \\\"陛下留步。前面就是宫门了。\\\"

  重炎迟疑片刻,小心的看我神色,\\\"朕想送你过去。\\\"

  我淡淡笑笑,向灯火通明的宫门而去。

  有一句话终于说出口,\\\"若我父兄他日有所触怒陛下,可否请陛下开恩留我沈家一条生路?\\\"

  重炎在身边缓缓走着,良久叹气,看向我,\\\"你终于肯讲这句话。\\\"

  我不语,往事悠悠,能讲出这句话,岂是容易?

  \\\"不管你信不信,朕答应你。\\\"

  我看着重炎萧瑟万分的讲出这句话来,努力让自己笑了一下。

  我那样无奈,他这样寂寞。却只能各自守着自己一片天空了。我们已是无法相互取暖,我可以千山万水回来,却无法说服自己留下。姑且,让我们在长安的青空之下,彼此想念吧。沈明玉不会忘记这深宫之中我的帝王如何为我做了满屋画像,如何陪我走过今夜寂寞的深殿,也请你,记得我。

  记得那华山上猎猎风声潺潺雨帘,刻在悬崖上的誓言。

  记得那一夜,哭泣过后,你如何俯下身来吻了我。

  若无法不离不弃,就让我们莫失莫忘。那些往事一点一滴都在我心里,片刻未曾远离,只是我今日才真的明白。

  我跪下谢过主上龙恩。抬头看来,重炎眼里已闪烁盈盈泪光,他qiáng笑着伸手扶我起来,那泪光闪烁,却不肯滴落。

  我转身大步离去。宫门的侍卫早已发觉皇上驾临,齐齐跪了一地。我自其中穿行而去,自此一别,后会无期。

  巍峨宫门在我面前沉重的推开,皇城之外,是长安chūn日寂寥深夜。

  一回首,那人站在灯火辉煌之处遥遥望来。他身前身后皆是重重的宫院,伏跪的众人,那凝立的身影却那样孤单无依。

  走了走了。我qiáng迫自己回过头来,向宫门外那沉黑长街而去。

  重炎,抱歉,我并非那么坚qiáng的人,不似你可以无论风雨飘摇,血海浮沉,都能坚守着自己的信念。我不行,我又要逃了,再也无法慰藉你的寂寞,与你相守在深深的斜阳殿。

  抱歉,抱歉。

  我喃喃自语,能说的也只有这两个字了。

  \\\"玉儿!\\\"一声凄厉呼声从宫门处传来,我惊然转身,却见如昼光地里,重炎竟分开众人拔腿飞奔而来。

  风声这样张狂,我立在长街尽头,竟似看不清那踉跄飞奔而来的身影。

  清晰再清晰的,是心里宛如碎却的痛楚。

  重炎。

  嘿嘿,今天心qíng特别好。去海边转了转,迎chūn花开了,海天深远,开心:)

  各位大人今天心qíng是不是一样好那???偶先写个番外换换心qíng。

  偶是不会这么轻易就结局的,嘿嘿……

  再次谢谢各位大人的支持……偶很有动力:)

  (十六)

  他已飞奔而来。

  “重炎,”我悚然惊叫起来,“快回去!不要过来!”

  漆黑长街上哪里是风声猎猎,分明是杀气冲天。我纵身向重炎身边全力飞奔去。悠悠御街竟似漫漫huáng泉路。我只悔自己茫然失神竟毫不察觉周围异状,我只盼还来得及在剑芒之前赶到他身边。

  重炎楞在原地,茫然的看着我飞身而来,在半空之中与数点银芒jiāo会缠绕。

  闪过空中数个黑衣人的阻击,我身影未顿的直扑向重炎身边,远远见宫门附近已乱成一团,一众侍卫呐喊着冲过来救驾。黑夜里杀气愈盛,我知最厉害的杀手还没有出手。

  我立在重炎身边,从腰际抽出软剑,仗剑四顾。

  风声似乎也停歇了,月亮隐藏在云层之后。侍卫尚远,敌人却近在眼前。我和重炎jiāo握的手渗出汗来,彼此都感到了对方的紧张。风声乍起,一片月华如练悄无声息的席卷而来,杀气yù裂肌肤。我举剑相迎,电光火石间已在空中彼此攻了十招。

  敏之敏之,想不到你我竟有生死相搏的一日。

  我轻落地上,与对面黑衣蒙面的刺客静静凝视。长街依旧沉黑无声,他虽隐藏了行迹,却改变不了那熟悉的剑气。能与我对搏十剑不分胜负,不是敏之还有谁?

  我们彼此凝视,目光中瞬间jiāo会着各自的坚持。我不肯闪避,他也决心不会退让。侍卫们渐渐bī近,火光呐喊一起涌了过来。敏之目色一寒,再不迟疑,长剑划起一片原弧,正是当年汉水河畔一剑挑落我面具且伤我肩膀的那一招,长河秋寒。

  我只得迎上去,退不得,重炎在我身后不过半步。

  果然还是差他一着。敏之的剑光穿过我的剑影来到眼前的时候,我不禁叹息,闭目等待再一次的失败。却有人用力拉开我,我踉跄退后,惊见重炎已挡在我身前,肩上鲜血淋漓,寒光凛冽的长剑已没入三分。

  我惊骇yù绝的按上那犹自汩汩冒血的伤口,温热的血液瞬时染满我双手。“重炎,重炎……”,我只念得这两个字,便颤颤说不下去。只拼命想按住那泉涌的血。

  重炎脸色苍白如纸,似也被自己这幅qíng景震惊,呆呆看着我。

  却听耳边一声轻叹。敏之竟抽剑转身而去,起落之间,街上暗处便有数声惨呼响起。他却在黑暗中消失了痕迹。

  一众侍卫终于奔到面前。刀剑明晃,严阵以待的将我和重炎围在中心。

  火把劈啪做响,周围呼喝不绝。我眼里却只见这苍白少年浑身血迹淋淋,依旧静默无声的看着我。

  这傻瓜,他不知道刺客是来杀他的吗。若那人不是敏之,他此刻焉有命在?

  重炎忽然拂上我的脸,手指慢慢擦拭着,满眼怜惜痛切,“怎么哭了。别哭了。朕死不了。”

  什么时候?我哪里有哭。我茫然的伸手摸上自己的脸。但觉满面湿润的,不知是我的泪,还是他的血。

  “别走了好不好?你看,这么多人都要杀朕。你都不管。”重炎满是期待的看着我,跟我打着商量。

  我听着茫然的点头,心想着应该先让他止血才是,流了这么多血啊。等会要好好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跟朕回宫,跟朕回宫。”重炎欣喜的拉我的手,却牵动了受伤的右臂,痛的闷哼一声。

  我扶他上了侍卫们抬来的软轿,转身要下去却又被他拉住手。“别走啊。”

  “不走。你乖,坐好。”我任他拉着,跟在软轿边,随他慢慢回转。

  方才的亭台楼榭,复又再行得一遍,看在眼底却是另一番意味。有人牢牢抓住我的手,一路不肯放开,生怕稍不用力便会消失不见似的。我反手握那冰凉手指,让彼此安心。

  细细替他包裹好伤口。他只痛的讲不出话来,一味呜呜咽咽。

  我气恼,早知这般没用,何必冲到我面前去挡这一剑?功夫烂成那样,也好意思学人家武林高手的?

  重炎呜咽了半天没人理,无趣的看看自己肩上层层包裹的纱布,又得意的笑起来,“朕这一辈子,只有这一剑挨得值得。”

  我放好药膏纱布,坐回他chuáng边,“想不到这一年来宫里已经斗的这样惨烈。”

  重炎躺在chuáng上仔细端详我道,“咱们先别说这些了。你好不容易回来了。”

  “可是,”我迟疑半晌,“这件事qíng,恐怕和我家脱不了gān系。”

  “沈相已经称病退朝两个月,”重炎淡淡说道,“人人都看得出来。九王爷和沈相已经达成某种协议。否则以我九王叔是调不动御林军神机营的。”

  我怅然不知说何是好,原来父亲已准备的如此周全。我不肯杀重炎,他竟换了敏之。不知爹还有多少杀机重重的布置等在前面。他终于主动出击。而眼前这人却刚刚答应我,无论沈家做出何事,他放我全家一条生路。

  我心下歉然,看着重炎不知说什么好,握了他手轻轻叹息。

  重炎只微微笑,语气悠然神往,“朕记得玉儿进宫的时候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朕在上书房,远远看见你下了轿子。朕便想,就是这么美丽的人要陪朕在宫里待一辈子吗?”

  我淡淡笑起来,去年暮chūn迷乱我眼的满墙宫柳复又绿了。中间虽有波折,这人却又还是在眼前了。

  重炎看着我不语,半晌眼圈忽然红了一下,恨恨的和身就扑上来,张口在我肩上咬了下去,一边含含混混的说着,“真没良心。说走就走了。”

  他渐渐松了口,却贴在我身上不肯下去。我怕碰痛他的伤口,只好苦笑任他这样抱着。当初那么无qíng的说我是棋子的那个人,好象是他吧。为什么弄的好象是我在欺负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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