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清倦笑了,微一抬手:“请,就怕里面没你想的好。”
见微泫跟著芷清倦走了进去,李四愣了愣,才连忙跟了上去,暗暗觉得哪里不舒服,却又像是一根细细的鱼骨,卡著喉咙又说不清卡在哪里。
刚进去,便有公公领了命来带路,带著三人一路走去,李四是跟芷清倦进过宫的,微泫却是第一次,一路上饶有趣味地左右顾盼,芷清倦便笑著给他一一讲解。
走到半路,芷清倦突然“啊”了一声,停了下来,其他三人都奇怪地望著他,芷清倦笑了笑,指著不远处的另一条回廊道:“越王在那边,我们还是先过去打声招呼吧?”
李四点头应了,微泫却站著不动,芷清倦和李四回头看他,他才笑道:“我还是不要去的好。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著就好。”
芷清倦也不勉qiáng他,向李四示意了一下,两人便走了过去,那公公自然不敢留下,跟在後面也过去了。
微泫站在原地,百无聊赖地打量著周围,目光又停在远处回廊的几个人身上。
笑容生疏,举止谨慎,哪里有亲家的模样?看著看著,微泫不禁微微地笑了出来。
正看得入神,身後传来很轻的声响,微泫目光一凛,脚步一错,一个身影便从他身旁擦身摔过,跌在廊外的糙丛中。
“哎哟……”一声低低的呻吟传来,一个小太监从糙丛中钻出头来,低声埋怨,“不出声也会闪啊,你背後长眼睛的麽……啊!”
话说到一半,突然又低叫一声,一伸手抓住微泫的裤脚硬把他拉了过去:“挡著挡著,拜托了拜托了……”
微泫一扬手直接地点了他的xué道,那小太监张著嘴连声音都没了。
才站直了身子,便有两个宫女模样的少女气喘吁吁地跑过,跑到拐弯处又转回来,似乎这时候才看到微泫,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走到微泫跟前,行了个礼:“这位公子,请问有看到一个小太监经过吗?”
微泫微笑地摇头:“小太监没见到,那边倒是有一位公公。”他指了指远处回廊的几个人。
那两宫女又对望了一眼,另一个也走了上来,谨慎地问:“请问公子是……”
“来参加聚贤宴的。”微泫依旧笑容不改。
“啊,奴婢该死,请公子恕罪。”两人连忙跪了下来。
微泫一怔:“没事没事,你们还要找人吧?”
“是,奴婢先告退了。”见微泫没有责怪之意,两个宫女才匆匆地行过礼,又跑开了。
等两人走远了,微泫才挑起脚尖踢了踢糙丛:“出来吧,都走了。”
半晌,糙丛才动了起来,那个小太监láng狈地爬起来,扔掉粘在手上的一根糙,又吐了吐嘴,似乎是粘到了糙屑,拍拍衣服,才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把捉住微泫的手,拼命地摇。
微泫低头看他,才发现那小太监十三四岁的模样,还没到自己肩膀高,长得清秀,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居然让他一闪神想起了小时候抱著自己笑的yù袅。怔了怔,又被那小太监摇得厉害,微泫才发现他正指著自己的嘴,气鼓鼓地瞪著自己。
看他那模样,微泫顿时失笑,抬手给他解开了xué道。
“可恶!”小太监脱口而出的第一句就是骂。
微泫摸摸鼻子,一挑眉:“那两位宫女姐姐还没走多远,你等著,我去把她们叫回来。”
见微泫抬脚要走,吓得那小太监连忙捉住他,堆上一脸谄媚的笑容:“啊,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奴才吧!奴才错了,奴才错了,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怎麽错了?我觉得你做得挺对啊。”微泫眯起眼来,笑得像只狐狸。
那小太监明明已经恨得咬牙,却还是赔笑道:“没有没有,是奴才的错了。奴才非但没有感激公子相救之恩,还骂了公子,实在是恩将仇报的天下第一大混蛋,请公子多多原谅啊!公子您是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跟奴才计较吧?”
见他那张清秀的脸闪过一连串夸张的表qíng,微泫忍不住笑了出来:“是是是,我大人有大量,当然不会跟一个小奴才计较了。”
“哇,你好漂亮!”那小太监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只是一个凑前,大叫了一声。
微泫怔了怔,脸上一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来,再笑一个看看嘛!”小太监根本已经忘了自己的处境,绕著微泫直转圈。
微泫苦笑地看著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要gān什麽就gān什麽去吧,一个女孩子胡闹已经不对了,对著一个陌生男子还这麽放肆,实在有失体统啊。”
“什麽嘛,又是个教训人的……”小太监嘟起嘴喃喃地抱怨著,突然一双桃花眼瞪得大大地看著微泫,失声叫了起来:“你说什麽?”
微泫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却没说话。
小太监连退三步,突然把心一横:“胡说什麽,虽然我是太监,可你也别说我是女人啊!我才不是什麽女孩子呢!你别看我人小就以为我好欺负的,我跟你说啊……”
微泫看得直摇头,苦笑道:“好了好了,刚才是我不对,您也大人有大量饶过我吧,要gān什麽去就快去吧,早去早回,别让人担心就好了。”
小太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看著微泫没说话。
微泫笑了笑,耸了耸肩,恶作剧地补上一句:“好吗?成阳公主殿下。”
第26章
似乎有风chuī过,犹带著夏糙的微香,那小太监的脸上有点僵硬了,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望著微泫,说不出话来。
脸上的表qíng却已经承认了。
微泫也看著她,就像猫看著耗子一样,半晌才悠悠开口道:“若男人跟女人我都分不清,那就是白活了,公主不必太惊讶。聚贤宴快要开始,公主有什麽要紧事的,还是及早去办吧?不然一会找公主的人想必更多。”
成阳公主狐疑地看著微泫,好一会才问出来:“你真的是来参加聚贤宴的吗?”
“是,芷家。”微泫说得很含糊。他自然知道成阳公主的意思,会来参宴的,哪个不想当驸马爷的,若换作了别人,这样偶遇上公主,自然巴结还来不及了。
“芷将军家的啊……”成阳公主念了半晌,像是终於想起自己的事了,低叫了一声,向微泫笑了笑,转身就跑。“不许跟人家说见过我!”
微泫望著那飞奔而去的身影,不禁摇头,这就是皇上最宠的公主?十足的一个野小孩。
“南甸日益嚣张,这几年时常扰乱云南边境,尤其是今年开chūn,几次有起兵之势,他们人马虽然不多,但十分jīng锐,一日不除,终是我朝大患,你们倒是说说看,如何处理,才是最好呢?”
酒过三巡,皇帝借著几分酒意开口,宴上众人顿时都是一怔,各自换上了一丝紧张,酒宴早就开始,可考验,显然是这一句才拉开了序幕。
在座的虽然都是权贵家中的少年英杰,但很多都尚未参与政事,皇帝一上来问的就是边疆之事,众人平时虽有留心,一时间却谁都不敢作声。
“众卿都是青年才俊,今日不过是宴聚闲谈,有什麽看法想法,但说无妨。”知道这些人有顾及,皇帝笑了起来,道。
芷清倦三人离皇帝不算太远,约莫四五个人的间隔,这时大家都一概沈默,芷清倦沈吟了一下,站了起来,一恭身:“请允许清倦斗胆一言。”
皇帝大笑:“还是芷家小儿抢了先,说吧。”
“南甸与藤越相接,一旦战争真的发生,首先遭殃的必定是腾越百姓,云南离京城极远,百姓受了苦,对朝廷自然有怨言,若是联合起来,对我方是百害而无一利。南甸历代归属我朝,现在要反,不外乎是多年积累了不满,清倦以为,与其武压,不如安抚,只要安抚了他们的不满,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们满足,自然就会归顺了。”
皇帝连连点头:“说得好,南甸与京城一南一北,一西一东,若他们策动云南百姓叛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qíng。”
“多方退让,失了朝廷威信,其他属地有了先例,为了达到不地,岂不是都以叛变为要挟?”一个声音响起,众人都是一怔,看了过去,说话的人不卑不亢,仿佛真的只是以事论事,但一脸思考的严肃配上额上的伤疤,更让人感觉到qiáng烈的存在感。
说话的是李四。
皇帝先是不说话,目光停在李四身上,好一会,才笑道:“还是芷家的人,回去告诉芷商,你们家的孙子有出息!芷清……炎,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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