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还有同谋?现在说,还能免去皮ròu之苦,否则……老太爷jiāo代过了,对待偷窃的人不必留qíng。”
“没有。”微泫只说了两个字。
“那麽玉如意究竟在哪?”
微泫看著迎凤息,好一会,突然笑了出来:“在一个你们不知道的地方。”
“你是要自讨苦吃了!”迎凤息冷声道,“来人,把他带到‘那里‘去。”
“是!”那两个大汉齐声应了,挟著微泫就往外走。
“那里”是什麽地方根本不用考究,秦楼里尚且还有拷打的房间,微泫不指望将军府里没有。
年年,年年。你会回来救我麽?
李四接到消息便直奔回府,偏偏捉著好几个人来问,都问不出地牢在哪。见自己院里的小厮脸色苍白,越发感到这地牢的可怕,来不及细想,便又往芷商的住处奔去。
芷商正在房间里品茶,仿佛府里发生的事都与他无关。
李四连门都来不及敲便冲了进去,一进去便跪倒在芷商跟前:“爷爷,求你放了微泫。”
芷商看著茶杯中沈浮的茶叶,半晌才缓缓地道:“门也不敲,像什麽样子,清炎,你现在已经是芷家名正言顺的小少爷了,以前那些不懂规矩的事,不能再做。”
李四耐著xing子应:“爷爷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但是事出紧急。爷爷,求求你,请你放过微泫吧。”
“他偷了皇上赏赐的万两huáng金和玉如意,玉如意在哪他到现在都不肯说,你知道麽?还有,在他房间里,还找到了三千两白银。”
李四只是一怔,开口却还是那句话:“求爷爷放了他。”
芷商似乎有点意外,放下手中的茶,看向李四。“看来你是心里明白了。”
李四垂首不语。
芷商哼笑一声:“富贵人家豢养娈童的不在少数,只是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玩物。既然是玩物,那麽,该丢弃的时候,用不著可惜。皇上很看好你,就算舍不得给你一个公主,将来指婚一个名门千金也是必然的事,与其那时候才来收拾,倒不如现在就断个gān净了吧。”
“孙儿喜欢的是男子。”李四的话直接得让芷商几乎跳起来。
“说什麽混话,那些下贱之人,兴致来时玩玩也就罢了,还谈什麽感qíng。两个男人,像什麽样!”
李四猛地抬头看著他,眼中却是让芷商也退让的qiáng势。“爷爷似乎忘了,孙儿自小也是跟著他们一样被培养长大的,从小到大,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男子之间的qíng事,孙儿认为,只要是真心,是男是女又有何分别?更何况,爷爷不也说过,芷家不缺我一人传宗接代,那为什麽又不许孙儿自己选择心上人呢?”
芷商怔怔地听著他一番话,半晌才笑了出来:“我以为,你喜欢的只是那个叫yù袅的。”
“爷爷既然为难微泫,难道就不打算对付yù袅吗?”李四语气尖锐。“他们是孙儿带来的,孙儿自然要保他们周全,若是爷爷实在不喜欢,孙儿也愿意跟他们一同离开。芷家这麽些年来,缺少一个小少爷也没有任何影响,相信将来也是。”
“你的意思是,为了他们你宁愿不认我这个爷爷吗?”芷商的语气有点吓人了。
“孙儿愿侍奉爷爷终老,只是爷爷容不下孙儿的人。”
芷商半晌没再说话,好久,才终於慢慢笑了起来:“好,好,很好……”
“爷爷?”李四错愕地抬头看著他。
芷商已经别过头去:“既然你非要他们,爷爷还能说什麽呢?让外面的人带你去吧。告诉凤儿,够了。”
李四大喜:“谢谢爷爷!”说著,连忙爬起来,往外跑去。
芷商看著他的背影,心里似乎有什麽被触动了。连当事人也认为没有爱qíng存在,只不过,芷清炎真的不爱微泫麽?
李四看到刑架上遍体鳞伤的微泫,几乎连站著的力气都没有了。
勉qiáng跟迎凤息说了几句,迎凤息拂袖而去,只留下两个下人守在一旁听吩咐。李四走到微泫身旁时,微泫只是微微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已经没有光芒了。
只是一瞬间,李四却仿佛看到了他笑了。
那一刻心脏仿佛痛得要裂开来。 g
手忙脚乱地解开微泫身上的绳子,被鞭子抽打後留下的伤口里渗出的血沿著自己的手指流下,在手腕处滴到地上,感觉微凉,李四的心也跟著一直凉下去。
少了绳子的束缚,微泫根本无力支撑,整个人便软软地倒在李四身上。
“薇薇!”李四低叫了一声,接住他的手也有点颤抖了。
“留心……yù袅、房间……”
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很低很轻,断断续续,带著焦躁,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口,然後在某一个音调上,嘎然而止。
李四惊恐地低头去看,微泫已经晕了过去了。脸上苍白得仿佛就是死人,只有低缓的呼吸表明著他还活著。
李四只觉喉头一阵发紧,一点一点地把微泫抱紧,宛如抱著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合上眼,等心头的刺痛过去,他才无力地吩咐旁边的人:“去请大夫。”
只是皮外伤,慢慢休养,就会好起来。只是如果自己来不及呢?再下去,会怎麽样?
为什麽到了这地步,他心里念的,还是要替自己保护yù袅呢?
“我宁愿你好……”
gān涩的声音在地牢里蓦然响起,又嘎然而止。
李四的眼中是一片惊愕,似乎连自己,也被那一瞬间的想法吓倒了。
第33章
年年站在一片云雾中,怎麽看都看不清,那一声尖叫让他心里尽是惊恐,站著连一步都不敢再踏出去。
突然手上一暖,一只手捉住了他的手,年年反she地一转身,却看不清身後是谁。
“年年,是我。”是薇薇的声音。
年年顿时松了口气,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拉著我的手别走丢了,我们去找了了。”薇薇说著,扬声叫了起来,“了了,你站著别动。”
“有……有东西在我身上动!”了了的声音很尖细,还带著颤动。
“要跑了。”薇薇低声说了一句,年年便感觉到自己被人拉著跑了起来。
完全看不到前方的奔跑让他胆怯,好几次踉跄,都被薇薇拉紧了,没摔下去。“薇薇,你知道这里?”
薇薇的声音在前面传来:“玛玛姐姐常常来我来这里玩,她喜欢那些石头。”话没说完,薇薇已经停了下来了,低低地叫了一声,“了了?”
“薇薇……”了了的声音听起来像要哭出来似的。
薇薇弯下身去,一会儿又站了起来,笑道:“别怕,只是树枝而已,你动,它才会动。来,手给我。”
了了茫然地举起手,向著模糊的影子伸去。
薇薇将了了和年年的手jiāo到一起去,又捉起年年另一只手,说:“都捉紧了,别松开,跟著我带的方向走。这里不只一个出口,只是通常都不好找而已。我们从那里出去了,就能逃过九方,再不怕他了。”
年年和了了都没有应他,只是默默地拉紧了手。
李四坐在chuáng边,怔怔地望著chuáng上的人。
苍白的容颜,没有血色的唇,合上的双眼下是眼睫落下的淡淡的虚影,没有任何表qíng,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手放在自己手心里,看上去甚至觉得纤细白皙,依旧缺少了一丝血色,冰冰凉凉的。
原来是看起来这麽脆弱单薄的人。
李四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混合在淡得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怜惜之中。这样的人却一直比谁都坚qiáng。
只要仔细去想,有很多事qíng,会想出些更深层的真相来。可是他不会矫qíng地去一件件地回忆,现在这样已经足够让他心中持续地疼痛。
李四的手轻轻摩擦著握在手里的手,然後轻颤著,慢慢抚上微泫的脸,到双眼,到额上的伤口。越发不确定盘绕在心头的是什麽。
他不敢去想。
窗外有一双眼睛,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指尖上,慢慢地黯淡了下去。
“小少爷,药已经煎好了,现在拿进来吗?”
门外传来丫头的询问,李四愣了愣,回过神来,应道:“拿进来吧。”
丫头把药端了进来,放在桌面上,说:“小少爷,大夫说了,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吃过药睡一个晚上,明天就能醒来,所以您也不必一直守著。”
“啊。”李四随口应了,站起来去取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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