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状况也不过几天，几天之後便又销声匿迹了，像是什麽都没发生过一般。李四暗暗松了口气，却隐约感觉到了一丝不安。夙容不像是随便几句拒绝便会放弃的人，否则那天当面的拒绝便该让他放弃了，也用不著等到这时候。
只是事qíng确实就像已经结束了一般，再无人上门为难，也没人再提起。
如此过了月余，入了秋，芷商却突然把李四叫了去。
李四走到门口，才发现房间里除了芷商，还有yù袅。
心中顿时生出一阵不安，听到芷商gān咳了一声，李四也只能硬著头皮走进去，掩上了门，与yù袅并排站著。
芷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连，久久不发一言。
李四忍不住了：“爷爷？”
“你别不耐烦。”芷商沈声道，“我本想只跟yù袅一人谈，可你把他们两个护得跟什麽似的，我找他的事，终归会传到你那去，那gān脆就把你也叫过来，挑明了说吧。”
李四看了yù袅一眼，见他只是垂眉站在那儿，并不看自己，不知是已经知道了芷商要说什麽，还是不愿搭理自己。咬了咬牙，李四回过头去：“爷爷如果是要提太子殿下的事，那就不必了。清炎绝对不会把yù袅给他。”
yù袅似乎微微一僵，抬起头来看李四，脸上有一丝失神。
芷商低低地哼笑一声：“你想护他，当初就该允了太子的要求。你当那几天来人的事，我不知道麽？你以为後来为什麽又突然没了声息？”见李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芷商叹了口气，“那是太子不敢要了。”
李四猛地抬头，不懂芷商为什麽这样说。
“太子闹那几天，也太急噪了，皇上哪里会听不到风声。”芷商的目光落到yù袅身上，眼中深沈，看起来有点怕人，“我一直不喜欢你，若不是有人护著你，今日你不可能站在这里。”
“yù袅明白。”yù袅低低地应了一声，无比温顺，就像刚才听到的不过是长辈的教导。
芷商并没多说什麽，下一句便让李四差点跳了起来：“皇上想要你。”yù袅依旧垂眼听著，芷商便直接说下去，“你愿意也好不愿也罢，终究是要到宫里去的，差别也不过是荣华富贵还是多搭上几条人命而已。你懂麽？”
“懂。”
“了了！”李四叫了一声，转头向芷商，“爷爷，不行！绝对不可以！”
芷商哼了一声：“清炎，你还不懂麽？这天下都是皇上的，何况一个人？太子那时问你要，你不给，太子也不过是再闹了几天，惊动了皇上，连太子也不敢要这个人了。”他悠悠道，“没有人会跟主子抢东西。他的东西依旧是他，你的东西，说到底也一样是他的。那天你们进宫，微泫要的是自由吧？真是可笑，自由也不过是皇上恩赐，若皇上今天说了，他要的人是微泫，哪怕他再自由，也一样得去。”
“凭什麽？即使他是皇帝，也不能随便qiáng迫人，凭什麽要了了进宫？”
芷商看著yù袅，笑了笑：“年少时的风流帐，留下了遗憾，现在看到长得极像的人，难免会想要。”话只说到了点子上，没有再多一分。
“不行，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李四只是摇头，yù袅看著他，却什麽话都没有说，只是浅浅地笑了。
芷商看著李四不说话，过了一会又看向yù袅，微微眯著眼，像是此刻才第一次认真看清这人。“宫里明天会来人接yù袅走，是要心甘qíng愿地走，还是硬要拼得头破血流才罢休，你们自个去说吧。”
“爷爷……”李四还要再说，却感觉到一旁的yù袅拉了拉他的袖子，不禁一愣，转头去看，见yù袅站了起来，礼貌地行过礼，退出了房间，便连忙追了上去，芷商也并没出声留。
走出一段，yù袅慢下了脚步，李四追近他身旁，与他并排走著，一边侧过头去看，yù袅的脸上却什麽都没有。
“了了？”小声唤了一句，也并没有反应。
又走出一段，才听到yù袅开口：“陪我回去吧。”
“啊？好……”李四一时摸不清他的心思，只是应了。
两人一路穿过半个将军府回yù袅的住处，路上谁都没开口说一句话，路上遇上经过的下人，微一驻足，几乎贴到一起去，似是分外的亲密，李四心里却反而越觉得疏离。
到了yù袅住的院子，yù袅进了屋子，李四却下意识地在门口停了下来。
yù袅微微错愕地回过头来，看著李四却不说话。
“了了……我……我不会让你进宫去的。”憋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出口时却觉得要说的并不是这一句。
yù袅依旧望著他，半晌突然一伸手，李四没有准备地便被他拉了过去，连站都没站稳便被吻上了唇。
“唔……了……”喘息间李四急急地叫了一声，刚出口便又湮没在下一吻之中。
浓烈得叫人yù醉，窒息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开来，半晌yù袅放开了李四，低低地喘著气，并不说话，只是望著李四直笑。
李四还没从那突然的一吻中反应过来，只能呆呆地站著，好一会才察觉到yù袅眼中的异样。
仿佛是看著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微微地错开了一点。
一阵惊慌涌上心头，李四几乎是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微泫就站在院子之外，在他回头的时候，已经转过身去了。
“薇薇！”心里突然就痛了起来，李四反shexing地要追，一动，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被yù袅拉住了。
他焦急地回过头去，yù袅却只是勾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望著他。“年年……不要追。”
“我……”似乎有什麽恍然大悟，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李四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拼命压著想要甩开那只手的冲动。
yù袅一点一点地松开指头，最後一丝束缚将要消失，李四的样子就像随时会跑出去一样。
却终究没有踏出一步。
“你爱的不是我麽？”
只是那麽一句，叫李四完全地僵在了原地。僵硬地回过头，看到的是yù袅脸上gān净得似乎透明的微笑。
“年年，你不是说你爱我麽？你不是说你永远是我的年年麽？”
那时候的保证，现在已经无法回答一句“是”了。
“年年，我们做吧。”yù袅眼中是一丝暧昧的柔qíng，他转身走进房间里，没再看李四一眼。走到chuáng边，一件一件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李四站在门口，一步都无法动。
“年年，过来。”yù袅身上一丝不挂，靠在chuáng上。
李四下意识走前了两步。
yù袅微微皱了皱眉，声音里却是与表qíng相逆的温柔，甚至还带著一丝哀求：“不要磨蹭了，过来啊。年年……”
李四走到chuáng边，慢慢伸手抚上yù袅的肩。
你不是说你爱我麽？你不是说你永远是我的年年麽？
对啊……不是说过麽？为什麽心里却如此难受。
李四合上眼，一闪而过的却是刚才微泫转身离去的模样。
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了，李四的动作却停了下来，yù袅微微仰著头，久久，慢慢睁开了眼。
“抱歉……我做不到。”很低，却清晰的话语，说话的时候，李四的手上还有一丝残留的颤抖。
yù袅看著那个人就那样从自己身上离开，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慢著。”
李四停了下来，哑声道：“对不起。”
yù袅从chuáng上下来，随手拉过外衣随意披上，走到李四面前，呵呵地低笑了起来：“这样追过去，你以为你能追得到人麽？”
李四不懂地抬起头。
“你说你做不到，你说对不起。原因呢？”yù袅声音清冷，与往日完全不同，“你知道原因麽？”
“我……”
yù袅看著他，叹了口气：“你啊，真是个笨蛋。”见李四眼中那一丝迷茫，yù袅摇头一笑，“真不知道微泫怎麽肯为你等那麽多年，什麽都不说……”
“了了？”
“不懂吗？”yù袅的语气中甚至有一丝轻蔑，“对我，对微泫，你敢说感qíng是一样的吗？”
几乎是反shexing地，李四摇了摇头。
“我依赖你，害怕会找你，受伤会找你，开心会找你，委屈会找你，你便相应地安慰安抚，宠我疼我，跟你每天会在早上吃早饭，中午吃午饭，晚上吃晚饭一样，都是习惯。一年一年养成的习惯。你习惯保护比你们弱小的我，从我们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一直长大，这样的保护越来越多地扩散，因为我跟你一起掉下坑去，我被你压在下面，脚上落了顽疾，失去了记忆，所以你会有怜惜，因为我替了微泫的初次侍寝，所以你认定我是受害者，你会同qíng。但是……”yù袅看著李四，李四只是听著，眼里的迷茫也好，焦急也好，都已经消失了。“但是，这都不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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