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石磊老早就跟赵飞一说过了,方圆十丈之内,jī犬不留水泄不通,而十丈之外,巳时一过就全部用拒马围起来,拒马刺朝外,谁来都没用,就是皇帝来了,也得等贡院考完试开了大门才能让路。
拒马就是将木柱jiāo叉固定成架子,架子上镶嵌带刃或者刺。当时用以堵门,阻止行人通过,再大一些的拒马则用于战斗,以阻止和迟滞敌人军马的行动,并可杀伤敌人。
这玩意儿新兵大营可没有那么多,而且新兵大营里东西,多数都是残次品,只有正规军大营里才有。
就这些还是小定军侯亲自去了一趟京畿大营,跟京营节度使一通撒娇耍赖,把个京营节度使差一点儿没磨叽死,人不仅给了他这些拒马的使用权,连带着还附送了京畿大营两千兵马,帮着他们支上拒马守着地盘儿。
小定军侯当时是这样说的:“要是您贤侄我没能守得住地盘儿,我就带着一家老小上您家蹭吃蹭喝蹭住的,顺带的谁问我怎么了我就说您老人家见死不救!”
京营节度使差一点儿被吓死!
话里的“谁”那明显就是那帮子武将们啊!
大家都一个系统的,谁还不知道谁?真那样儿了他们家可别想得到好儿了,还不得被那帮子人给拆了啊?
更何况小定军侯这鬼主意其实他也挺好看,唯独担心一点:“皇上那儿可有说过?”
作为京营节度使,这可是管着手底下六个将军的位置,肩负着京城乃至皇城的安危,无比重要的责任。
他不敢在正和帝不知道的情况下,做些什么事情让正和帝误解自己,更何况,这可是调兵入京。
“放心!”小定军侯一拍单薄的小胸膛:“皇上会认命我做主考官,我全权负责。”
“你?”京营节度使可惊讶了,这位置,一直不都是文官们专属的吗?
“当然!不然我咋来老叔您这儿求助呢!”小定军侯的一番话,忽悠了京营节度使。
他答应的前提条件就是小定军侯真的是科举主考官,他就借人借东西。
结果小定军侯真的是当上了主考官。
于是迎接这帮子火急火燎赶来的大臣们的,就是一大片拒马围了起来内里是一圈儿人墙的贡院。
“你们的长官是谁?叫他出来!老夫文渊阁议政大臣一品大学士陈有为,要求见你们的上官。”拒马内的兵丁们一声不吭儿,陈大人以为小兵们吓傻了,毕竟这么多一二品的大员都来了,官威甚重的情况下,,一帮子大头兵丁们吓傻了也是情有可原,所以这家伙还挺有风度,没直接生气,反而说话上还算和气,又将自己的头衔报了出来,单单凭借“议政大臣”四个字儿,到哪儿都行得通了。
可是等了一会儿,官员们都来了三四个,对面的人里还是没有一点儿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儿?”陈大人板着脸厉声喝问,他从来没这么丢丑过!
当然小定军侯那次就算了,那属于特殊意外,平日里,这我陈大人也足够在京里变成螃蟹横着走了。
可是就这样的一个主儿,人对面拒马里边儿的兵丁就知道呲牙一笑对着他,什么也不说。
“尔等可是擅自围堵贡院可是大罪!抄家灭祖的大罪!还不快让开!”又一位大人上前,一脸的气急败坏,呼呼喝喝的叫人家让开,可是对面的兵丁们就跟没听见一样。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信不信巡城兵马司的人马上就到!到时候你们死定了!”
“你们若是再不让开,本官便要随从们冲进去了!你等无故封锁贡院,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跳脚儿的何止一两个?
各种威胁的语言纷纷出炉,可对面的兵丁们就是不为所动,就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有个最为冲动的官员,真的让自己的长随往里冲,那四个长随也跟他们的主子一样的没脑子,人家敢架起拒马,就是不怕人冲,这玩意儿要是战时,也可以抵挡得住一次骑马冲锋的呢。
人的话更是完全没有问题啊!
长随倒是往前冲了,可还没等靠近拒马边缘,架在拒马上的刃刺“唰”的一下子就全都开启了,拒马对外的一面就跟个长满了倒刺儿的刀墙一般,同时,从拒马的缝隙里伸出一排长枪,枪尖儿将不顾一切冲了过来的四个长随扎成了透心凉儿。
“啊!”那个官员当时就吓的尿了出来,惊惧的叫声让四周看到这一幕的官员们的怒火瞬间就降了下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谁准你们动手杀人?还有没有王法啦!”有一位官员反应过来,立刻就跳脚儿嗷嗷的喊了起来。
很可笑的一幕,他家的公子欺男霸女的时候,别人也说过同一句话,而此时,他竟然知道“王法”了?
不管外面这帮子官员怎么劝说怎么怒骂甚至是威胁,各种花招层出不穷,可是里面就是一句话都没有,而且他们被隔离的太远,叫喊怒骂的声音,贡院里是一点儿都听不到滴!
这就是石磊的安排,距离够远,你在外面喊破了喉咙,里面也是吱声不闻。
而所有人,包括亲自带人来的赵飞一这位将军,都被要求一个字儿都不许说,大家就一个宗旨,沉默以对。
赵飞一怕新兵大营这帮子人扛不住人家那帮子大官儿,石磊就告诉他:“挑人来之后,跟大伙儿说,小侯爷听说沉默是金,今天不说话的人,事后我都送一锭金子,说话的人,不止要受军规处置,金子也得给发现他说话的人。
别人也许不在乎这么一锭金子,可是能进新兵大营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穷苦人家的壮劳力,为了一锭金子,他们肯定会守口如瓶,反正这事后追究的话,还有上面的人顶着,他们这些小喽啰,谁会去在意他们?
于是赵飞一亲自带人来了,兴叔也没坐住,带着几个老部下也来挣金子了。
将军家里也缺钱啊!
其实石磊说的金子,还是正和帝赏赐下来的呢,他家也不缺钱花,就那么一直放着了,攒了许多下来,石磊就想着,全当正和帝这个皇上给她们的辛苦钱了。
事后敢有人追究,我就敢说皇上的口谕,因为赏赐都是皇上给的,谁让金锭子上 打得都是内务府的烙印呢。
于是大家沉默了,为了金子沉默了,可他们沉默了,对面的官员们都要气死了啊!
“本官乃堂堂五品知事,本官就不信了,你等也敢阻拦!”一个一身肥肉一看就是个腐败官员的人,气喘吁吁的往前走,既然长随不行那就自己上,一旦自己解了困,日后前程大大的有啊!
可是啊!
这人太过自信了。
在京城这地方,别说五品的官员了,就是一品二品的大员不也有的是吗?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官员多如狗富户遍地走啊!
更何况,京畿大营里的人,哪个没参与过行动?抄家什么的都快家常便饭了,上至前不久的恭王府,那可是正一品的亲王府邸,下到末品小吏的宅子,他们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地方没进去过啊?你五品的官员,还是个从五品的知事,就敢跟他们叫板?还是个文官,跟人家见过不知道多少血的悍卒们对着gān?
“噗!”长枪刺入身体的声音,肥胖的官员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那如同七八个月大的肥肚腩上扎着的红缨长枪,对面的人笑眯眯的“嗖”收回了手里刺出去的长枪。
“啊……!”杀猪一般的惨叫,井喷一样的鲜血,比起那四个长随更让四周的官员们胆战心惊。
“快!快去请太医!”有官员急忙上前,命令自己的长随将那个肥猪拖回来,另一边赶紧的去请太医。
一通忙活一通乱,不过这回这些个官员有激动的甚至自己就往前冲,其中多半都是四品五品的,但是也夹杂着三品二品的人,至于从一品的那帮子老狐狸们,可没有那个勇气。
不过他们这么激动的往前冲也没能让那些兵丁们手软,有拒马拦着他们这帮子手无缚jī之力的文官们丝毫没有破坏力,跟着他们往前冲的长随们全让长枪捅成了透心凉,而官员们也没能得了好,那些刃刺儿刮伤不计其数,最重要的是,身边的长随死定了,那些扎了长随们的长枪抽了出去就改道刺向了自己啊!
254 贡院风云
陈有为如同老狐狸的眼底闪过一丝jīng光,却并没有再开口,冷眼看着这场冲突,试探的人手这些就足够了。
而同样在场没有踏前一步的阁臣阁老们,谁不是修炼成jīng的老狐狸?这样的结果这样的情形,以他们jīng明,心底也多少有了些谱儿,也许他们高看了自己这边人的身份,而忘记了今日这主考官是谁了。
能让这帮子军伍上的人如此听话如此令行禁止,除了平日里的训练有素外,就只有主帅那个人有莫大的魅力,可以让他们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老粗们,心甘情愿的任其差遣,而且还十分遵守命令。
会打仗的人不一定会jīng通朝政,可会jīng通朝政的人对于那帮子武将们也都是敬而远之。
因为他们就没有道理可讲!
君不闻有一句话说的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