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卜忠带我出殿打水, 寻了个无人的机会, 我急急问道: “她如今怎么样了? 公公可有消息?”
“殷大人” 卜忠面露为难, “皇上jiāo代过任谁也不准在你面前提她的, 大人别令奴才为难。”
“卜公公” 我忙从靴掖了掏了银票奉上, “您好歹透我个信。”
“其实” 他四下觑觑, 低声道: “皇上还是正宣进宫的那日见过她, 打了个照面就走了。”
“谢公公了”
“殷大人等等” 卜忠拖住我, 姆指往上顶了顶道: “他不过是和大人赌气, 只要那宫的人不在大人心里, 时候久了, 气也就自然散了的。 ”
“殷尘明白了” 我感激的向他行礼道: “多谢公公。”
“这些是什么?” 我惊异的看着阿葵抱了大堆画轴红帖进来。
“公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阿葵将手中物事都堆在书案上, 从中随意抽了一卷展开。
“美人儿呢” 他跳过来, 附在我眼前。 嘴里学着戏词儿道: “公子, 这可叫做chūn山如笑眉如语,秋水为神玉为骨? ”
“去” 赏他一个爆栗子。
这小子又不屈不挠粘上来道: “庚申年十月初九寅时三刻生的, 比公子还小三岁, 可是正好?”
我翻过一页书去, 眼也不抬: “胡扯什么? 自己出去玩儿吧。”
“什么胡扯” 见我不理, 他气鼓鼓道: “这些都是府里送来的, 画也有, 庚帖也有, 公子好歹看看嘛, 这些都是夫人千挑万选过的。”
“哦” 我随意自底层拿了一卷给他, “明日送去府中, 就说是她了。”
“你都没看那”
“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是张纸” 我笑道: “又是为了给人看专门作的, 若是敢画的不是美人才是怪了, 你要是想看不如等你公子我成亲那日再看, 保准看得真真的。”
“哦” 他虽然嘴里答应着, 到底还是打开来看, “公子, 你快看, 这人真似表小姐。”
“胡说” 我竟也身不由己的看了一眼, 道: “不过是衫子像罢了, 都是粉色的。”
“不是, 明明眉眼…”
“你的午饭已经做好了?”
他扁扁嘴, 扔下画轴, 不甘不愿的出去了。
再展开画卷看那眉眼, 那女子果然是有五六分像安澜的, 我苦笑, 不知去谁家寻了这样的女儿来, 大夫人为了安抚我果然是花了心机的。 细看右侧, 一行小字, “京城尹氏真真。”
“今年各省官员考绩, 甲等一百五十名, 乙等三百七十四名…这是已经复验过的, 又有水利官员…”
“听说已经定下了?” 那人忽然道: “真快啊。”
“什么?” 我停下念述, 抬眼看他, “什么定下了?”
“你的亲事” 他道: “那么着急做什么? 王安澜进宫这才几日。”
这个人, 转弯抹角的说我薄幸? 我冷着脸道: “若无某人搅局, 她早是殷夫人了。”
“你的夫人, 她还是不要当的好。”
“没有她自然还有旁人, 天下女子那么多, 不见得个个都能纳入宫中, 再何况 ” 我冷笑道: “宫中再大也没那么多亭台楼阁可以封了人做女尚书。”
“你!” 被我反唇讥讽, 他也恼了, 横眉竖目的将书桌上的纸砚拂在地上。
听到声响, 殿外伺候着的太监宫女都跑进来看, “都出去!” 他把人都吼走了, 只得我弯腰去拣。
“你肯将她还给我? ” 我低语, 伸手拾那磕断右角的紫云端砚。
“不肯! ” 他竟听见了, “你趁早别想, 你自己都是归我的, 还想要什么?”
“臣知道了” 满手染了浓黑的墨
“知道就好” 他冷哼一声道: “把满四年绩优的单子开给我, 你先去洗手。”
趁卜忠带我出殿打水, 寻了个无人的机会, 我急急问道: “她如今怎么样了? 公公可有消息?”
“殷大人” 卜忠面露为难, “皇上jiāo代过任谁也不准在你面前提她的, 大人别令奴才为难。”
“卜公公” 我忙从靴掖了掏了银票奉上, “您好歹透我个信。”
“其实” 他四下觑觑, 低声道: “皇上还是正宣进宫的那日见过她, 打了个照面就走了。”
“谢公公了”
“殷大人等等” 卜忠拖住我, 姆指往上顶了顶道: “他不过是和大人赌气, 只要那宫的人不在大人心里, 时候久了, 气也就自然散了的。 ”
“殷尘明白了” 我感激的向他行礼道: “多谢公公。”
正说话, 见一个小太监带人从正门进来, 身后跟着一名面目焦huáng, 头发花白大半的三品官员。
“那是何人?” 我指了他低声道, 自今上登基, 三品官员服色上都加了一道金鱼袋, 那人身上却并没有, 他走路时候双腿微微内圈, 显是马背上待久了的。
卜忠看了一会笑道: “怪不得大人没见过, 要不是他右颈边那颗红痔, 只怕奴才差点也认不出来。 论起来, 那位沈汀宇大人头先也是先帝爷跟前的红人, 后来不知怎么发到莫苏里开府建衙, 那一去” 卜忠掐指算算, “只怕也有二十年了, 啧啧, 昔年都叫他作 ‘红杏尚书’, 不知多风流倜傥的人物, 如今…”
“红杏尚书?” 我正要问下去, 谁知有宫女来传我进殿。
那人问道: “太常寺有缺?”
“是” 我回禀道: “太常寺正卿胡大人才报的丁忧。”
“嗯” 那人对沈汀宇道: “你补上吧。”
沈汀宇叩首道: “谢皇上隆恩, 臣愿回莫苏里继续为皇上效命。”
“唉” 那人叹道: “那地方昼暑夜寒, 广无人烟。 沈卿当年奉旨去时, 朕还是父皇膝下稚龄童子, 如今… 二十余年了, 朕不忍心啊。”
“皇上” 沈汀宇跪下, 双手紧抠金砖道: “臣在中原业已无可留恋, 臣愿为皇上紧守边疆, 此生老死莫苏里。”
“沈卿” 那人脸上亦面露悲戚, 然而瞬间神色一转, 道: “既是沈卿坚持, 朕也不勉qiáng了, 你回去吧。”
“谢皇上恩典” 沈汀宇道: “息金国太子与三公主此次亦随臣进京朝见, 先暂安置于天都苑。”
“知道了” 那人摆手道: “跪安吧。”
“他刚才落泪了。” 我踩在刚才沈汀宇跪过的地方, 金砖上犹有圆点水痕, “那位沈大人是什么人?”
“问这些做什么?” 他不耐烦道: “才叫你拟出的单子呢?”
“臣先回部里准备, 一会送进来。”
“还不快去!” 他斥道, 看来心绪极是不佳。
轿子刚行至青杨道口, 就见前面一堆人围住, 把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前头怎么了?” 我话还未落音。 阿葵便窜了去, 头也不回的瞅热闹去了。
“前面有人打架” 那小子满脸兴奋的比划: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西域人, 这么深的眼睛, 这么高的鼻子, 白得跟面团似的, 啧啧, 里头还夹着个小姑娘, 真能打, 把那店小二揍得…”
“嗯?” 我被他一顿形容的越发摸不着头脑, 令杠夫在路边下轿。
这时另一辆轿子过去, 有官员下来走到人堆前面。
“公子, 我们过去瞧瞧吧” 阿葵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拉了我便往前去。
那官员原来便是早上见过的沈汀宇, 这时人群打开, 他走了进去。 我本不yù多管闲事, 但不知为何, 对这个 “红杏尚书” 却是好奇得很, 便也跟在他后头。
原来人群围住的就是回雁楼, 一走进大堂我便大吃一惊, 这哪里是普通斗殴, 分明是拆店! 堂内的桌椅陈设再无一件是完好的, 遍地残羹碎瓷, 几个不知是客人还是什么人, 横七竖八的躺在一片láng藉里面。 看见有官员进来, 掌柜的这才从长柜后面爬起来。
自我入了吏部, 这一个多月来便成了回雁楼的常客, 掌柜的自是认识, 过来便先向我磕头道: “殷大人千万要和小人作主, 那些人简直qiáng盗都不如!”
这些事务不是我的职权范围, 便道: “知会提督衙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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