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真有如醍醐灌顶。玄武走下了台阶,在赵翰林面前深深一拜。
「自此始知赵翰林之才,可谓国之栋樑。」
「得遇名主,臣下之能始得聘驰。」赵翰林行了一礼,退回原位。
「就照赵翰林之意,朕……就先忍忍吧。」
「忍得一时,大事可成。圣上英明。」
第四章 迷qíng
没有月亮的夜晚,那怪人缓缓走向仍在小院中等待的萧子灵。
「可以把剑还我了吗?」萧子灵只是冷冷说著。
「我会还你的,但不是现在。」男子俯视著萧子灵。
「那要到什么时候?」萧子灵不悦地说著。
「等你能跟我jiāo手两百招。」
「这是什么意思?」
「跟我来。」
男子拉著萧子灵的手翻出了外墙,往城外急奔。
虽然萧子灵有点不甘心,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名男子的轻功十分出色。事实上,自己几乎就像纸鸢一样,被男子腾空拉著。
「你要带我到哪里?」萧子灵的耳边刮著风声。
「城外,五里岗。」
五里岗上,夜风沁凉,萧子灵感到有些寒意。男子脱下了披风,覆在萧子灵身上。
「你到底是谁?」萧子灵拉紧了衣裳。
「我想这不重要。」男子淡淡说著。
萧子灵疑惑地看著他。
男子走向了空地。
「萧子灵,你知道紫棱剑的由来吗?」
没有等到萧子灵回答,男子迳自缓缓说了下去。
「枪,乃是兵器之王,称霸沙埸、克敌制胜、无人可撄其锋。剑,是枪的天敌,顺其枪身而上,伤敌手腕,可bī之弃。以其灵动而善变化,虽无枪之大开大合的豪气,却是别具潇洒之意。而软剑……」
男子抽出了紫棱剑,轻轻一震,剑身嗡嗡作响。
「这把剑是用六分的缅铁、三分的钢沙、以及一分的紫晶矿所铸成。这柄软剑,主用以护身,但是若用来伤敌,则比其他长剑多了三分yīn柔。」
男子把剑抖开,绵密的剑式把男子包裹在那不断流动的黑影之中。
「若是对手持有神兵利器,则避其英锐,以内力附剑夺之,男子催动内力,紫棱剑灿出光芒,在没有月光的夜晚,显得格外耀眼。
换了一个剑法,男子把剑舞得圆滑飘逸,qiáng劲的剑气把地面厚重的落叶刮进了旋涡,随著剑招半径的缩小,当男子横剑而立之时,落叶已经覆满了剑身。
挽了个剑花,男子收剑,落叶片片飘散。
「但若是对手以一双ròu掌应敌,则表示对方内力已有一定的火候。若是他yù以空手夺白刃,别颤动剑身以削其手掌;若对手yù以指力弹断剑身,则衬以内力、灿出光芒,迷乱敌眼,以断其指。此谓之震。」
男子又挽了个剑花,剑剑向前急刺,直指人身十大要xué的方位。继而偏转剑锋,改刺为削,穿著白衣的身影、娴熟而敏捷的步法伴著紫光,让萧子灵目不转睛。
男子腾空耀起、转身直刺。闪闪的光芒,就像无数的流星堕入人间。
「继而斩、挑、刺、削、拍,则与一般长剑无异。」 男子顺手舞了几套剑法。
「以软兵器使,善其轻柔之xing,可使快剑、动如疾风骤雨。」男子白色的衣袍翻飞在剑光的空隙,同样的一套狂风十三剑,使在他的手里,少了乱、却多了三分飘逸,萧子灵不禁入了迷、走了向前。
「若当硬兵器使,则催以内力,无坚不催。然而宜使慢剑,否则太耗真力。」
剑风一变,原本极快的剑招变得极缓。之前男子所使的剑法,萧子灵都曾经记诵过,然而这一招,这一招…… 沉雄浑厚却没有那种咄咄bī人的杀气,剑招不以花俏取胜,反而显得古朴笨拙。然而,一剑接著一剑,男子舞了一炷香的时间,却连一招也未曾重复。极缓、级稳,剑气隐隐泛出,灿灿难以bī视。
穷变化之以无变化……无变化之以穷变化…… 男子收起剑招之后,抚剑而立,神色微微萧然。
「想我十年前学成出庄,仗著一把宝剑便已自认无敌于天下……杀尽仇敌、纵横江湖,到头来却招杀挚友……往日繁华快意,如今还不是消弭于烟尘之中……」
萧子灵愣愣看著男子,而男子只是沉浸在回忆里。 「……若是放任你自行修习,不是萧家庄就此断后,就是武林一大浩劫。今日我收你为徒,传你正统剑法之道,你可愿意?」
「先生,请留步!」杜杨追了出门。
「杜将军,萧公子天资聪颖,像我等生xing驽钝之人,只会碍其学业之进。」 一名儒生深揖至地。「烦劳将军另请高明。」
「先生又何必跟个孩儿计较?」杜将军苦笑。这个qíng景,似乎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不敢不敢,萧公子学富五车,实非我适一介纡儒所能教诲。在下告辞。」儒生一揖而去。
「先生!」杜扬又追了一段路。
「将军留步。」儒生又是深深一揖,然后头也不回地步出了将军府。
杜杨头痛yù裂。行军打仗都没如此耗费心力,眼看整个京城里的私塾先生都要给他请完了,可都是留不过三天。
「萧少爷呢?」杜杨无奈问著身旁的仆从。
「禀将军,少爷在小院练剑。
果不其然,当杜扬一接近小院之时,萧子灵就收了剑,懒洋洋地坐在yīn影处。前几个月,就已听闻这位府中的贵客沉迷剑道,日日夜夜苦练不休。府中伺候他的仆役,在练功之时都被驱逐出了小院,更有甚者,就连他这个府邸的主人走近之时,萧子灵就会立刻停下剑招,仿佛深怕他偷学似的。
「子灵,你光练武是不行的,再怎么说你爹爹也是个状元,若是他的儿子是个目不认丁的武夫,你叫我们怎么对得起你爹?」
萧子灵看了他一眼。
「该背的书我都背了,该练的字我也练了,我还不够配合吗?」
可就是他对师尊也是一般的目中无人。
拜师前必须叩拜,这是拜师礼。之后师尊授业之时,作弟子的必须勤奉茶水,这是敬师礼。师尊离去之时,必须躬腰以送,这是别师礼。这些事他千叮咛万嘱咐,然而萧子灵却连一样都没做到。动辄还在课堂之上,刁难授课的先生,总弄得当事人脸色青白,拂袖而去。
小孩子不知道对错利害,因此父母要负起管教的责任,若是孩儿冥顽不听,就算是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也要动手的。可是,就因为自己不是这个孩子的亲生父母,才更打不下手。况且圣上千jiāo代万jiāo代的,一定要善待萧子灵,自己也知道跟前这个小孩儿,是萧家唯一的后代,看在萧御史的面上,是连一声斥责都开不了口的。
「子灵,我再替你找个先生来。」杜将军沉重地说着。
「随便。」萧子灵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缓缓擦著剑。
不过,看来他今天心qíng还不错。杜将军暗暗想著。至少比起初来府上那种冷冰冰又沉默寡言的态度好多了。
杜杨忍不住瞄了一眼萧子灵手中的剑。这并不是他当初带在身上那把名动江湖的紫棱剑,而是另外一把看来毫不起眼的普通长剑。可是咱们萧大少爷却拿它当宝,早也擦晚也擦,用来擦的布还是自己身上那袭御赐的锦罗绸缎,京城中最为顶级、御织坊进贡的上品。
尽管还有好几箱的衣物等著他青睐,他这么做也未免太可惜了这料子。
「我要练剑了。」萧子灵缓缓说著。
这是变相的逐客令,逐的还是主人,不过杜将军也不计较,点点头以后就默默走了开。
把外袍挂在大石上,萧子灵深吸了一口气,走起了剑招。轻逸灵动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飘逸无方
那名男子背负著双手,站在一旁静静看著。
深夜的五里岗,除了两人之外只有偶尔飞过的蝙蝠,以及被惊醒的小型走shòu。尽管已入寒冬,萧子灵也穿了厚重的锦绣棉衣,男子却逞是依然一样的粗布衣裳。
萧子灵收了剑,恭敬地低头。
「请师父指教。」
男子走了向前。
「这套飘絮剑法共有三百多招,你都记全了,十分难得。」
萧子灵还不敢吭声,因为他知道,这个男子通常是先褒后贬的。
「然而,也许是因为你一心求准确完善,剑招是对了、剑意也足了、但是却少了神。」
「弟子知错。」
「小心不要舍本逐末。我叫你练这一套剑法,是拿来用的,错个几招就算了,重要的是使得顺手。乾位走得稍偏、成了兑位,还是可以伤敌,但若是中间顿了一顿,就算只是迟疑了一瞬之间,就会反被敌所伤。若是忘了一招,不妨以别招剑法来补,亦或是随手使来,不需执著。」男子缓缓说著。「此外,飘逸有余但是下盘稳度还不够,你几次转身之时脚下虚浮,易被趁虚而入,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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