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冷雁智的黑发随着掌气扬着,那蓄积待发的致命掌力,却是迟迟都没有击在冷雁智的天灵盖上。
「冤孽……冤孽……」二庄主只是摇着头,颤着声音。
第十九章 梦断
「皇上、皇上!」
远远的,追逐着由一群侍奉护送着的贵人,一名老太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才刚跑到了十几步远的距离,眼睛还没来得及眨上一眨,只见十几把刀都出了鞘,刹那间刀影森森。
玄武缓缓回过了头来,微微皱了眉。夜都深了,有什么大事要他停下脚步?边关吗?huáng河水患吗?还是……江南的华亲王?
不过,由一个太监来报,这也未免……
「皇上,定邦将军来的急信。」
「什么!快呈上来! 」
闻言,一个侍卫收起了刀,走了上前接过。
玄武正在拆信的同时,一个太监就连忙提过了灯笼,让这位君主可以看清信上的内容。
看了一会儿,原本担忧的神qíng渐渐和缓了下来,到最後甚至是一声轻笑了。
「定邦将军呢?」
「禀皇上,定邦将军在宫外候着。」
「请定邦将军到御书房里来。」
「是。」老太监告退了。
「禀皇上,那淑妃娘娘那儿……」一个太监弯着腰问着。
「不去了,你去说一声。」玄武收起信,往御书房走了去。
几个太监点上了灯之後,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去。亲手带上了门,玄武才刚回过头,定邦将军就要行礼。
「不必多礼。」玄武连忙扶起。
坐了定,玄武稍稍打量了定邦将军一会儿,只见那严谨的面容上,依旧是丝丝挥不去的倦意。赵翰林失踪一案再加上灵儿的事qíng,还要负责京城以及宫里的守备,想必定邦将军这一年来并不好过吧……
然而……玄武望向了定邦将军面前的空位。翰林的座位。
尽管拔擢了几个德术兼备的人才,然而……却是始终不能信任……
「……所以,皇上……皇上?」
「啊,抱歉,将军刚刚说些什么? 」
「皇上看过了臣下的信了吗?」
「啊,看过了。」玄武连忙拿出了信。
「皇上的裁决是……」
「呵,自然是给了。」玄武又是一声轻笑。
「四千两啊……」玄武靠着椅背,嘴边依旧带着微笑。「不晓得灵儿过得jian不好……」
「萧公子洪福齐天,想必不会有事的。」定邦将军悠然地说着。
「……不晓得,他会回来吗? 」
「萧公子此时约莫在杭州城,与丐帮同处。若是皇上想念,快马千里南下即可追回。」
「……不了,还是别打扰他了,让他尽量玩玩、散散心也好……跟着丐帮,朕也就安心了。」
「实不相瞒,今日臣下晋见,不只为了萧少爷之事……」
「啊……抱歉。」玄武连忙坐了正。「将军请说。」
「西北边境,鲁儿列国之事,皇上可有打算。」
「不瞒将军,此事明日正要向定邦将军请教。」
「要和要战,皇上心里可有打算? 」
「战祸殃民,若能不动gān戈,自是大幸。」
「若是要和,鲁儿列要求东进三千丈。」
「祖宗的土地,怎可在我手里割予外族。和亲呢? 」
「鲁儿列之后蛮悍无礼,只怕容不得汉人的女子。」
「……只有一战之途了。」
「尚有岁贡可图。」
「不成!怎可向蛮族俯首! 」
「……皇上,西南察唯尔为祸,本已无法多顾。」
「……将军认为……」
「近日虽说国泰民安,然而为了谨防……手足之变,京师的兵力实是不宜调动。西北军力早日已调了二成南下,此时若是鲁儿列倾全力来攻,只怕要过了长城。」
「……怎的这一年来,如此多的灾祸……」
「……万祸之根源,只怕皆由一事起……」
「何事? 」
「若无人提供起义所需,察唯尔无法建国。」
「……华亲王? 」
「……若无汉人与之建设,鲁儿列岂可能在短短十来年内国富兵qiáng、甚至吞并各族,进bī中原?」
「……依旧是华亲王?」
「只愿是如此……」
「将军何为此言?」
「……苦无实证,请恕为臣无法多言。」杜扬深深一揖。
「只愿皇上万事留心。」
「恭喜恭喜。」
「恭喜新郎倌……」
华山派上,只见喜气洋洋的一片,几个师兄弟笑脸迎人地招呼着各派的弟子,就连前任的掌门人,也笑呵呵地与远道而来的亲家畅谈苦着。
大大的喜字黏在窗上,然而,那夕阳留下的喜字yīn影,却是笼罩着此时坐在新房里的新娘。
依旧是红罩头、低垂着的眼,然而,那房外的欢笑声却彷佛是另一个世界。
练羽……你也晓得,今日若非清雨重qíng重意……
此後,男子三妻四妾,自是平常之事……唉,若非你娘早早便走了,哪由得我来训诫……
为人妻者自当有容,以貌侍人的小妾,尽管得宠,也是暂时的,唯有结发之妻方能长长久久……
「当真是如此吗……」低低的声音,暗含着泪水的声音。只见那白皙的手,悄悄抚上了红罩头之下的、自己那疤痕满布的脸庞。
「当真是如此吗……」
无限寂寥的眼睛,只能盯着房里的地上,只见昏huáng的夕阳渐渐变了暗,只听得门外的庆贺之声渐渐低微了,只听得那缓缓走近的脚步。自己的夫君,轻轻推开了门。
大红的火烛闪耀着,在这个时刻,她真怕那揭盖头的一瞬间。
那张不堪入目的脸,即将要呈现在她的夫君面前吗?
即使……即使是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牢牢注视着她的眼,冷冷静静地说着一生……
是的……冷冷静静的……在他的眼里,她却是怎么也见不到自己曾经在他眼里见过的,那炽热而且夺目的光辉……
「嫁给我好吗,练羽。我很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挑个良辰吉日,我们完婚,好不好?」
是怜悯、是愧疚、还是他终於省悟了?
从那妖jīng的手里省悟了?
一瞬间,盖头被掀了起。怯生生地抬起头,眼前的华清雨没有倒抽一口凉气,只有淡淡的微笑。似乎,还是略略带了点哀伤的……
木然的表qíng,无神的双眼。即使众人轮番进房劝着,冷雁智没有搭理过。
隔着厢房的角落,是师兄的房间。现在,他在那儿……
站了起来,打开了窗,眼前的房间,油灯正要点上。今夜,值守着的是八师兄,那么,他会准他去看他吗?
房里的另一个人,莫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看你这样子,只怕药石罔效了。」
冷雁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痴痴看着,当门被推开的一瞬间,那chuáng上的纯白衣袍,就能让他紧紧抓着窗缘,从喉头发出低低的、渴慕的呐喊。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本来要出房的八师兄,转过了眼神,触着了冷雁智的目光,却又连忙别了过去。
「别看了,同时有两个人守着,就算八师弟肯让你进去,另一个想必也不敢不跟自己师父说的。」
门被关上了,冷雁智的眼神又回复了落寞。
「搞不懂你,为了一个人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都死了这么久,还看不开吗?」
猛然转过了头的,是残忍的眼神。
「哟,肯理人了吗?气疯了?还是想杀了我?」二师兄冷冷说着。「看不开、看不开,死了一个又要多赔一个……」二师兄一边说着,无视冷雁智的目光,继续收拾着器具。
「留他也赔了你,不留他也赔了你,不是伤心过度去了,就是守着一具ròu身成了活死人。我倒想要看看,三位师父能有什么办法来个两全其美……」二师兄喃喃说着。
冷雁智没有理会,只是迳自别过了头去。
「我看,只有让你忘了他吧……」
一瞬间,冷雁智那轻蔑的眼神,没有逃过一直暗地观察着的二师兄。
「以为不可能吗?没有什么感qíng真能记得一辈子的,过了几年、几十年,什么样的感qíng都会淡了……」二师兄继续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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