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的脚一软,竟然就这样跪倒在萧子灵的尸首身边。
“你别这样,起来吧,亡者已矣,莫要让他无法安心去了。”驿站主人连忙拉着人的手臂。
“我就是不让他走。”依旧跪在了地上,玄武却只是以着平板的声音说着。“他怎么能走,我是这么的爱他,而他也是这么的爱我。他为了我,整整跟了一百二十里的路,即使我让他生气了、让他伤心了,他还是一直跟着我,一直一直跟着,跟了一百二十里的路!”
说到后头,玄武却是哭叫着。
“他怎么能走!我不让他走!阎王,你给我留下人来,不然我不放过你!
老天爷,你若要这天下好过,若要这老百姓好过,就给我留他下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所有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好了好了,你……”
“放开我!……”
甩开了驿站主人的手,玄武就这样伏在萧子灵身上哭着。
哭得是这么的声斯力竭,哭得是这样的断尽肝肠。
“灵儿!……灵儿!……”
一声声,那呼唤着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沙哑,那么的无助。仿佛天就这么塌了,仿佛地就这么裂了,仿佛这个世界就这么毁了。
玄武的泪水把萧子灵胸前的表裳整片都沾湿了,连同着衣裳上的点点血迹。然而,他却还是抓着萧子灵胸口的衣服,仿佛真要哭到断气似的。
而看他这样,那驿站主人却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他只得就这样站在那儿,跟几个驿站的人面面相觑。
“这……公子,天气炎热,若不早些下葬,这尸身……”
“是啊,公子,您哀痛难免,可若不快些净身入殓……”
“不准碰他…我不准任何人碰他……”已经哭gān了眼泪的玄武,虽说没有拍起头,却是如此说着。“他是我的人,怎么能让你们碰。”
这…
“这是为了好好送亡者一程啊,公子。您要让他就这么带着一身脏污安息吗?”
“脏,那里脏了?”
终于稍擞拍起了头,玄武却是看向了萧子灵的脸。净白的脸颊已然沾染尘土跟污血,然而还是美得叫人叹息。
玄武出神地抚着,轻轻擦着,不再说话了。一直到初秋的夜,下起了雷雨,众人纷纷躲雨去了的时候,玄武都还跪在那儿抚着他的脸。
豆大的雨打在他们两人身上,伴着轰隆隆的雷声以及划破了天际的闪电。
而玄武只是把他抱在了怀里,护住了他的头脸,用自己的胸口为他遮住了风雨。
冰冷的雨水,却怎么也洗不去那哀伤以及愤怒。玄武就这样抱着死去的爱人,红着跟睛。
青城派,万虎门,玄华,唐门,我要你们都为此付出代价!
大雨过后的天明,雨终于停了,而那个痴狂的男子也终于冷静下来。
他把那“灵儿”的尸身打横抱着,亲手送回了驿站,再看着众人为他净身、更衣,最后人殓、封棺。
众人本来以为他半途又会“发病”呢,然而,他却将静得可怕,十分的可怕。
唯一的动摇,是在那棺木封上前一刻。
他冲了上前,抱起了尸身,在那冰冷的唇上洛下了探深的一哟。
那不是亲qíng的吻,也不是朋友的吻,那是爱侣的深吻。男人,以及男人之间的吻。
一吻过后,玄武才将他小心地放回了棺木之中,接着就是把他身旁的紫棱剑拿出了棺木。
其他人也没有说些什么,而玄武着了他最后一眼,心里只有着心疼。
他的灵儿,到了最后,竟然只是一身布衣入棺。除了那只系在发上的金玉带,没有任何珠宝玉器陪葬。他的墓地,只是小小的方寸之地,若是刮了风、下了雨,他就得刮风受寒了。
然而,现在这时候,他也晓得别无他法。
他将会为他修建万顷墓地,为他建陵寝、为他备人葬物。最后,在他身边留下自己的位子。
然而,现在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是现在。他得先回官去,用他们的鲜血祭奠,灵儿才能得到安息。
“皇上,臣妾有孕了。”
在玄武走回驿站为他准备的房间时,他的房里,嫣红已经坐在了那里。
嫣红的脸苍白无血色,仿佛也不是个活人,然而却有着淡淡的笑意。
一抹别人无法理解的,带有着极深极深心机的笑意。
“臣妾,将亲王生回来可好。”
于是,玄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阳光。他就这样站在那儿,看着女人的肚子,带着一种疯狂的期待。
于是,女人也晓得了,若她真产下男孩,她将拥有所有的一切。
帝王的宠爱,朝廷的权势,甚至,她的儿子将会称帝!
没有多久,江南总督就带了军队来接回玄武帝,而玄武也如愿地开始修建他的墓地。
女人被安置在华清殿里,羡煞旁人,宠冠三千佳丽。
然而,也只有女人晓得,即使玄武帝夜夜留宿,却只是抱着她日益隆起的小腹入睡。
他不曾再碰过她,也许,从来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然而,女人根本不在乎。
甚至,在女人临盆的时候,衰武帝也是亲自在外等着。
于是,后宫的嫔妃个个是心惊ròu颤了。若这女人当真产下皇于,以圣上宠爱的程度,这后位、这太子之位,只怕易主!
“恭喜皇上、贺喜鱼上,是个公主。”
当产婆把平安产下的皇女抱到玄武面前之时,玄武低头看着那个女孩子,表qíng却是冰冷地让人害怕。
即使自从南巡回官后,皇上的表qíng就是一贯冷漠,然而在这大喜的时候,更加yīn沉的脸,还是让她害怕了起来。
“这公主生得是如此美丽,有着皇上的眉、也有艳妃的唇,长大了一定是个天下第一大美人。而以皇上跟艳妃的感qíng,下一胎必定也是个俊秀无俦的皇子--”
以为玄武只是因为不是儿子而不开心,产婆连忙说着。
眼前的孩子,有着自己的眉,跟嫣红的唇,却没有半点灵儿的样子跟感觉。她不是灵儿,根本不是。
希望越大,失望就超大,玄武皱着眉、抿着唇,就这样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一殿尴尬以及自以为晓得什么的宫女太监。
没多久,就算玄武帝没有把嫣红母女赶出华清般,然而他却再也没有踏足华清殿一步了。
包括其他嫔妃的官殿。
玄武帝日里批奏章折,夜里只回自己祟光殿就寝。再也没有听说任何女人、男人,得到了皇上的宠幸。
于是,如约两年之后回来的畅万里,见到的是没有主人的亲王府。以及,崇光殿里的紫棱剑。
他就这样站在了玄武帝面前发着抖,愤怒地发抖,紧紧捏着双手发抖。
而玄武帝,还是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
“‘他‘呢?”杨万里qiáng自镇静地问着。
“‘他‘,还在江南,我让他暂时睡在萧家庄里,他的爹娘身”玄武帝说着话的表qíng,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恍馋以及梦幻。“等我在京城旁的陵寝修建好,我再把他接回来。”
“我走之前,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体记不记得?”
杨万里动了杀意,他就这样,缓缓的,走向了玄武帝。
然而,即使刀锋已经架在颈子上,玄武帝根车连畦睛都投有眨上一下。
“你好……你很好……你非常好!”杨万里怒吼着,对着玄武帝怒吼着。“你不怕死,你却还是让他死!我不会原谅你!我要带他走!我要把他带走!”
“我在萧家庄布下了重兵,你若敢碰他,别怪我无qíng。”玄武此时才说话了,以着一直以来的冰冷语调。“我知道灵儿喜欢你,可是你如果要把他带离我身边,我就跟你拼命。”
“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杨万里再度起了杀意。
“你下不了手,就如同我一样。”玄武说着。
闻言,杨万里也愣了。热而,他却完全无法反驳。
不只是因为他是白己的亲兄弟,他,也是唯一一个,能跟自己谈论灵儿的人。
于是,杨万里放下了刀,坐在一旁的椅上,也是开始低声哭着。
“万里,你晓得吗,灵儿很喜欢那条金玉带。”无视于杨万里的qíng绪,玄武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晓得,那是古月送他的礼物,他一直很喜欢。”杨万里硬咽地说着。
“早晓得他会喜欢这些东西,我就多送些给他了。”玄武哺晡说着。“他到最后,留在身边的也只有那条金玉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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