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风响与常琰居然不约而同地说出了这句话,他完全愣住。
「我除了看书就没别的本事了吗?」他抗议!
「练剑啊!」
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知道自己的确帮不上忙,他无奈的耸耸肩,看着常琰兴奋地跑到厨房准备他们的夜宵去了。
转身回到屋里,他看到正从chuáng上走下来的风响。
「不是叫你休息嘛,怎么起来了?」
他赶紧迎上去,把这个不知疲倦的人儿心疼的搂在怀中。
「已经躺了好久了,又不是很累,你都有很小心啊。」有些羞赧的笑笑,他柔顺地靠在他温暖的怀里。
「小心是小心,但是你的身体受得了吗?做了一天的工回来又是做饭又是照顾常琰母子,本来应该休息的,我却又——」
风响伸手捂住他唇,制止他继续说些愧疚的话。
「我有心甘qíng愿的……」脸发烧的说着对他而言很是羞耻的话,风响的声音越说越小,「你因为心疼我,害怕我工作回来过于劳累一直不碰我,殊不知其实我也很想要的……」
「风响!」眼珠子顿时发亮,他兴奋地紧紧抱住怀中脸蛋儿都快烧起来的人儿。
「别闹了,放开我。」他脸红耳热地推拒着他,「我还要去看看常琰,我还是不怎么放心让他一个孩子生火煮吃的。」
「好。」用力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点,他才放开他,「我也要去。」
他有点小孩子撒娇般的扯扯风响的衣袖。
「不准。」他想也不想,坚决拒绝。
「啊。」
「好了,云,乖,在屋里好好看书,马上就有甜甜的红薯汤喝了哦。」对待任xing的小孩子一样,他边哄边拍拍他的脸,然后转身离开。
「风响……」
看着爱人头也不回离开的身影,被留下的人好不幽怨地唉叹。
07
书籍整齐的排放于书柜,一目望去,懒懒散散抽出一本,翻开来看。
书是好书,jīng良的纸张,淡淡的墨香,名词佳句一字一笔落入眼中。
成柜的书皆是一本一本慢慢积累,每一本书都是风响发工钱时买给他的礼物。
那个时候,他会小心翼翼从衣服里掏出裹着一层又一层布的书籍,兴奋又充满期待的jiāo给他。
于是那个时候,他从来不吝于给他喜悦的笑容,然,心中总是为他的勤劳付出而心疼。
书,一本一本都被他保存得完好,如同珍惜着风响对于他的柔qíng。
本来没兴致,偶见一句佳作,他不由低吟——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治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huáng昏,无计留chūn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凄婉动人的诗句,烘托独居深院的人深邃伤感的心qíng。
暮chūn时节,风雨huáng昏,闭门深坐,qíng尤怛测,锁不住的chūn来chūn又去,悲叹何年何日能随chūn。
诗人无奈伤悲的心境,那种忧郁苦闷的感qíng,像极了曾经的他。
如若不是风响的出现,或许他现在……
「匡当!」隔壁屋突然传来声音,他立即放下手中的书,跑了过去。
「常夫人?!」
跑进来时,他看到原本睡在chuáng上的常夫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被她绊到的东西散乱在她脚边。
「你没事吧?」担心地跑过去扶起她,却看到瘦骨嶙峋她一脸泪水,「怎么了?」
「我听到……听到……相公的声音了……」
不停流着泪的常夫人激动颤抖地扶住他。
「你相公?」
「是,我听到他在念诗……像从前那样,一有空就念给我听……我真的听到了……」
沉默着看着激动的她,他静静地扶起她,让她坐回chuáng上。
「常夫人,刚刚是在下在念诗……」
「什么?」常夫人没听清地看着他。
看着她伤感含眼的泪,他没了告诉她实话的勇气,摇头,他浅笑——「没什么,只是想说,常夫人,你别太想你相公了,毕竟他已经……」
「我不想,我怎能不想?」悲凄低叹,尽管瘦弱,眉目之间仍可看出她的清秀娇媚,「一生qíng只为一人,伊人不在,此qíng该何去何从,悲悲切切,此生只待与厮地府相会。」
「常夫人……」委婉的言语,柔然安沈,想必她是个名门出身,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的大家闺秀吧。
「你看起来家世相当良好,怎么会与常琰流落街头?」
「家世良好?」悲凉一笑,她低喟,「却人qíng淡漠,我本该从父命嫁与朝廷一品大官,却因爱上我相公而宁死不屈,最后我被赶出家门并发誓永不踏进家门一步。」
「就算你跟常琰流落在外,吃尽苦头,你也不向家人低头?」
「绝不。」轻吐二字,却道尽心中坚定。
好一个奇女子。他于心中低叹。
「公子,奴家还未向公子道谢救命收留之恩。请受奴家一拜——」
「常夫人,万万不可!」见她要向自己下跪,他赶紧拦住。
「想逢必是有缘,何必行此大礼,怕是过些时候在下还得请你帮助。」
「公子言笑了,奴家此等糟糠身份,怎能帮助公子。」
「世无常事,话不必言之过早。」淡淡一笑,他扶起她坐回chuáng上。
「对了,常琰跟风响在厨房做夜宵,你先躺着,等吃过了东西再睡下吧。」
「麻烦两位公子了,这么照顾我们母子……」常夫人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夫人不应再说这种话,显得客套了。我跟风响二人十分喜欢常琰,便决定认他做gān弟,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能做两位恩人的弟弟是常琰的福气,奴家我岂会有反对的意思?」
「所以,你再说这道谢感激的话就生疏了,这样哪还像是一家人呢?」
「这……」被说到语塞,望到他一脸喜色,也不禁笑了出来,「公子真是口才出众,奴家说不过呢!」
「夫人过奖了……」
「哎,你们在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看,可以吃红薯汤了哦!」
就在这时,常琰与风响一前一后,端着碗与小锅子笑着走了进来。
08
凑出些钱,风响他们送常琰到私塾去读书,也时常请大夫为常夫人看病。
对于他们的此举,常夫人一直是感恩不尽的,时刻想着怎样回报他们。
可惜她身子骨弱,除了替风响分担一些较轻的家务,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
知道她的心境,风响与冉云蔚常常劝慰她不必想太多,好好养病就是,反正他们四个也花不了多少钱。
送常琰去念书时,冉云蔚意外的得到了教书先生的这份工作。
开办私塾的夫子当日偶见他展出来的才华,立刻惊为天人,高价出酬金聘请他任教。
对于此事,风响满口答应!
于是他便开始担任了书塾先生这份工作,每月领取较一般先生高的酬金。
这份工作,这些钱,让他们的清贫生活宽裕了些。
尽管如此,风响还是继续过着节衣缩食的日子,冉云蔚知道是为什么,风响现在正努力攒钱赎回他当出去的那块玉佩。
看着风响的努力,他没敢告诉他的是,就算他教书所得的钱全攒下来,十几年之内都不可能赎回玉佩……而那个时候,赎期早已经过了……
不想让风响失望,他一边教书,一边想着更快捷赚到更多钱的办法。
然,一时之间,除了偷抢盗劫,要想得到这么一大笔的钱,真可谓是难如登天。
于是,他几乎是无时不刻的烦恼着这件事,他自认一切随缘,如若这块玉佩真的没办法赎回,除了伤感失落便也没什么了。
但风响不一样啊,他放不下他们的娘亲留给他们的那一段唯有的温qíng……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静的生活看似并没有什么改变。
然而,冥冥之中,缘分一线相牵的尘世,总有些事qíng不可避免的发生……
那日繁花盛开,傍晚时从私塾回来的他与常琰走在镇上,路过一个小吃摊,见孩子嘴馋,他给孩子一些零钱去吃东西吃,自己则站在一旁等待。
他看着孩子穿过马路走向另一边时,便随意逛了逛附近,无意看到一个售书的小摊铺,便驻足挑出一本书籍翻看起来。
「啊!放手——」
不知何时,他突然听到孩子惊惶的尖叫。
放下手中的书转手一看,他正好看到一个粗壮的男子拎起了常琰,正要甩手给他一巴掌。
想也没想,踢起脚边的一个小石子儿,再挥手击向那名男子,几乎是在男子快要打中常琰的同时,石子就打中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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