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三王爷嘱咐,随侍已自觉将帐帘放下,给他二人营造单独相处氛围。雅月圆盘膝坐在裘毯上,隔著香案默默瞅著僵硬立在一旁的秦惜,眼沈如水,又透著丝丝温柔。
秦惜不敢接触他视线,起初豁出xing命也要见到这人的勇气突然间流失了一般。他此刻低头看著自己身上粗布衣裳,只觉血液一波波涌上脸颊,绝望的想找个地dòng钻进去。
空气诡谲沈寂许久,摆在香案上的一壶茶都快见底,雅月圆才终於搁下茶盅,轻轻叹气。
温声道:“夕qíng,你瘦了好多。”
秦惜怔怔瞪著脚下地面,眼角一点点湿润,鼻尖慢慢红了。
──混蛋!那人只不过轻描淡写说了一句话,怎就没出息到快要当著他面掉眼泪!
……可是天杀的,他真的、真的是日日夜夜、分分秒秒,都念著这个天然呆的男人的声音……
不想让自己qíng绪bào露得太过明显,不想还未看清对方意图就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秦惜梗直脖颈,话中带刺的戳了他一句。
“……我叫秦惜。你不是早意识到?”
──意识到我男扮女装,意识到我别有目的,意识到你皇兄和柳从眉当中那麽多磕磕绊绊曲折痛苦都是我一手造成;所以你才对我避而不见,一别五年杳无音讯,还骗我说你会来找我讨债,害我如傻瓜一般无怨无悔痴等……
五年的时光,我不怨在此受折磨,却怨人生能有几个五年,而最美好的光yīn里我空消耗在对你这个混蛋的思念与回忆上!
“王爷今日是偶尔兴起路过,还是特意绕道看望一番昔日同游之qíng的阶下囚?”
挑衅的话开了头就无从收尾,他将一千多个日夜反复咀嚼的刻骨相思全部化作溃堤洪水,一股脑倾泻向那个安静不语的大雅王爷:“王爷此行,想必是代替你那个高居庙堂左拥右抱的皇兄来欣赏我的落魄,来看一眼我有没有在这塞外边疆化作枯骨一堆、腐臭huáng土,用我现在悲惨的境遇,来偿还你们眼底的一身罪孽罢!哈!看到我láng狈的模样是不是很欢欣鼓舞!足够你立刻启程回王城jiāo差麽?或者王爷要不要考虑把苟延残喘的这个家夥gān脆推出去就地正法,一了百了,万事大吉?”
“你哭了。”那人静静指出。
“胡说!”迅速用衣袖擦拭泪痕,胡乱拨下鬓角发丝遮掩双眸cháo红的样子,秦惜狠狠别过脸。
雅月圆起身走至他身侧,迟疑著伸出手指,像要轻触他脸颊,却在即将碰触到秦惜时变指掌为拳,收回身侧垂下。
秦惜背转著脸,没有看见雅月圆眼神中浮沈漂移的挣扎。
雅月圆道:“这五年你还好吗?”
明知是废言,明知眼前这人望著自己便瞬间氤氲cháo湿的秀眸里承载了太多哀伤痛楚,雅月圆却只能用这样的套话来开启两人间艰难重重的对白。
当年他亲手将他从牢狱中放出,他看著他长发凌乱面色惨白形同废人,告诫自己不能对心机深重的这个人动了怜悯之念,也告诫自己日後离得他远远的不要再为“她”辗转反侧……然而,久困牢狱的秦惜无法自主咽下清水时,雅月圆动摇了,知晓前因後果的他仿佛中蛊般,饮水替他哺渡下喉,接触到秦惜唇瓣时无可自抑的心跳加速、脸庞发热。
鬼使神差的,他对他说,我要找你讨回这笔牵涉两代人的恩怨。
话一出口,雅月圆看见秦惜眼眸睁了睁,半阖半开的双眸深处有辨不清的微光闪过。当时雅月圆便懊恼了。
他退後几步,喉间gān涩,吩咐卫兵将人速速送出城外,自己转身逃一般避开了那让他窒息的怜惜与心动。
他不该对身为男子的秦惜有意,他爱的是夕qíng,他少年心xing的懵懂chūn意中反复出现的是那个娇俏可人的少女,而不是同为男子之身的秦惜!
暌别五年,他bī自己不去打探秦惜的消息,bī自己钻研师门绝艺,bī自己大江南北山川走尽,他要尽速遗忘他,接近秦惜意味著背叛皇兄!
但他依然会午夜梦回时,看见那个在大殿上纱衣曳地、轻舞曼妙的身影,听见秦惜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这个呆子;他朝他靠近时,他却又翩然远离,站在他接触不到的地方,用一双蕴满心事的秀眸,一瞬不瞬专注凝视他,一遍遍道“雅月圆、雅月圆”……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将繁华落寞看尽,眼里心里,有的仍然只是秦惜。
所以今天他来了,了断前缘也好,开启未知天数也好,他不得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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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惜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於是雅月圆又重复了一遍。
一片叫人心灰意冷的死寂过後,秦惜控制好自己qíng绪,回转头,直勾勾盯上雅月圆避之不及的眼神。
挑唇,冷笑:“不劳王爷挂念,秦惜天天吃好穿暖,快活胜过神仙。”
“……那就好。”
秦惜盯著他,忽然间冲天一股怒气。他跨前一步,拎住雅月圆衣襟领口,恶狠狠道:“雅月圆,你堂堂大雅三王爷,竟不敢与我一介小小囚犯眼神jiāo接?”
雅月圆心头一跳:“没有。”
抓著衣领的手更紧:“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雅月圆缓缓抬头,张唇,yù言又止。苦笑著又把视线别过去,秦惜骤然靠近的脸让他有短暂失神与焦躁的热度蹿升。
“夕qíng……”
“我叫秦惜!!!”
“……秦惜,夜深了,你先回营地休息。”
感觉到揪住自己的手一颤,半晌那人声音幽幽传来:“……然後第二天一早,三王爷就离开这里,回你的王城内院去?”
“若今夜我不qiáng行闯校场,你是不是悄无声息的来了又走掉?”
雅月圆想说不是,我是特意来看望你──话到嘴边又吞回去,雅月圆忽然憎恶起自己的优柔寡断,憎恶起自己的瞻前顾後。
他又一次的沈默不言彻底激怒了秦惜,大脑瞬间充血的後果是他倾前身子,将三王爷的头颅死死按向自己,仰头吻了上去。
雅月圆惊骇的睁大了双眼,四唇相触刹那,苏麻感顷刻席卷全身。
呼吸已微乱,他本能的伸手揽住了主动贴近之人的腰肢,撬开对方柔软唇瓣,急不可待将软舌深入进去,一寸寸舔舐过秦惜口唇中温暖湿润的腔壁。
双耳轰鸣不绝,心跳响如擂鼓,几乎要把他的胸腔震裂。
营帐中夜风chuī拂而入,两人长发缠绕纠葛在一起,凌乱飞舞,一时竟都已吻得忘qíng。
秦惜虽采取主动,实则并未有过qíng挑经验,给雅月圆反客为主侵入唇间时,几乎立刻就软了身子,双手抵在年轻王爷胸膛上,气息紊乱,又想推开,又想拉他更靠近。
“唔……”模糊之间听到自己发出一声低低的喘息,秦惜蓦然从意乱qíng迷中惊醒,在雅月圆深沈的眸色中看到自己面色cháo红的虚弱表qíng。
──混蛋,怎能如此轻易就缴械投降……
他用尽全力拉开与雅月圆的微小距离,凶神恶煞瞪著衣襟已被自己扯乱、露出坚实胸膛的男子,道:“雅月圆,今日来了,便别想那麽轻易离开!”
雅月圆还不及思索他此番话意何在,已觉眼前一黑,秦惜如饿虎扑láng蹿上来,将他撞倒在地,身子不由分说压上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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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 送羊入虎口啥米的……
番外之夜深千帐灯 章四 H(月圆X秦惜)
章四 H
肢体jiāo缠已是热度焚身,雅月圆给秦惜撞倒仰面在地,震惊过度微微开启的唇又被压上柔软。
不知何时那压在自己身上的人长发已散乱披落下来,覆了雅月圆一身。发丝沁著淡淡幽香,渗入鼻端,教三王爷陡然一颤,那要命的烧烫感竟从四肢蔓延向小腹,下体某处鲜明的灼热起来。
“秦惜,你先让我起身。……”
勉力维持君子风度,雅月圆克制著不让自己将手伸向在身上胡乱扭动的秦惜,嗓子有些哑。
秦惜充耳不闻,按著他狠狠亲吻,用力咬噬他的唇,发泄般咬出片片殷红来。
唇间传来隐痛,嘴边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雅月圆忽然有种直钻肺腑的心痛侵袭而至。这心痛不是发自他本身,而是传染自秦惜。
是秦惜内心无处倾诉的相思、用言语也表露不了的痛苦,通过四唇jiāo接,完完整整传递到他心里。
秦惜咬得真的很狠,压著雅月圆也确实用了全力。但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痛彻心肺的悲伤,雅月圆给这种无声无息又铺天盖地的悲伤,击中了挣扎已久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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