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诸人从来未见三王爷发过火,他虽跪在地面,目光一扫却极为冷寂慑人。
太监不由得後退一步,结巴道:“王爷,隔墙有耳,亵渎之言不可乱说……”
雅月圆冷笑,正yù再言,此刻接话的却是另一个叫人胆魂俱丧的声音──
“朕bī得你,同朕一般行事?怎样的一般行事?”
明huáng身影负手,大步迈入内厅,凤眸冷冷掠过跪著的人影。
踱至皇弟身前停步,雅重月居高临下,和雅月圆四目相对,道:“早知你不会乖乖接旨,朕亲自将渊国公主给你送上门来,雅月圆,你收是不收?”
番外之夜深千帐灯 章十五(月圆X秦惜)
章十五
皇帝一声不吭便御驾亲临,尚王府上下全都白了脸色,呼啦啦跪了一地。
雅月圆面色惨白如纸,直勾勾盯著皇兄眼眸,辨不清那里头变幻莫测的qíng绪,究竟藏了几分真几分假。
“秦惜与我是真心的。我不能耽误无辜女子终生。”喉舌gān涩,雅月圆难掩心头悲伤,“皇兄若念及手足qíng分,便不要阻臣弟终身大事。”
“正因为念及手足qíng分,朕才更不能放任你同秦惜纠缠在一起。”冷道,“朕说过,秦惜此人,心意叵测,当初能忍气吞声潜伏朕身侧,自然也能那般对你。他对雅家的仇恨消弭了没有,谁能断定?”
“他怀了我的孩子!”
“那又如何?”眸色愈加暗沈,“生个孩子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皇兄又从何臆测他对我另有居心?”不甘示弱的反问。
自出生以来的首度针锋相对,两兄弟一时僵持。尚王府弥漫著浓浓火药味,皇帝与王爷均已积了一肚子火气蓄势待发,所有旁观众人均噤若寒蝉。
在内室中听闻皇帝驾临消息的秦惜再也坐不住,络梅苦苦拦阻不下,只得随著他一同来到剑拔弩张的前厅。衣物窸窣声响,肚子已圆隆的人影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乍见雅重月,便是俏脸一沈。
“皇上有怨气,直冲秦惜来便可,何苦欺负月圆?”
似是早有预料秦惜会出现,雅重月缓缓转身,唇角勾起似笑非笑弧度:“……好久不见,朕的qíng妃。边塞生活可还适应?”
“赐婚给月圆,你不过是想羞rǔ我。”不接他的话,秦惜瞪他,冷笑道:“你打错算盘。我不在乎名分,多一个女人在月圆身边,对我毫无威胁。”
“秦惜,你先回房。”
雅月圆打眼色给络梅,要他将人领回内寝,後者却只是爱莫能助的苦笑──秦惜公子的脾气本就有些冲,王爷您又不是不知道……他要发火,小的怎麽拦得住。
原本就一触即发的现场因著秦惜的出现变得愈加危机四伏,雅重月眉间已慢慢蹙紧,龙袍无风自动。
“朕若夺了月圆的王爷地位,贬他为民,你从他身上便再捞不著任何好处。”凤眸紧盯秦惜,观察他的反应。
秦惜冷然一笑:“求之不得。我还正愁今後要同你共进一门,兄长前兄长後的唤你;你贬了他,今後再不用见你这张惹人厌憎的脸面,该击节欢呼的那个人是我。”
“慢著,秦惜……”雅月圆慢慢听出雅重月话中端倪,开始意识到雅重月今日所来,并不全然如同表面上表现得那般气势汹汹。
他还跪著,雅重月看他一眼,以眼神制止他想开口的念头。
慢悠悠道:“你不图这些,也不能抵销过去所作所为。今日既然月圆抵死不从圣旨,朕看你又有他的骨ròu,破天荒给你一个机会。你应了,朕可以考虑放你和月圆自生自灭。”
秦惜冷笑:“我说过,我压根就不需要你的认可!”
“那你是要退缩?”雅重月点点头,对身後侍从道,“将渊国公主请上,朕今日便去繁就简,替朕三弟主持这成亲大典。”挑眉看向又怒又气的秦惜:“你不在乎名分,朕允你留下观礼。”
“雅重月你不要太过分!”捏紧拳头,银牙几要咬碎。
他不在乎名分是一回事,让他亲眼见到雅月圆迎亲又是另一回事!
“你要他娶亲,自可挑我不在场之时──”
雅重月返身,挑了个椅子沈稳坐下,眸底闪过不怀好意的笑容:“那又有何趣味可言?”
雅月圆现时已基本看出雅重月的试探之心。
皇兄板著一张恶人的脸,却只是在那里虚张声势,不然怎麽那个所谓跟随他一同前来的渊国公主迟迟不见人影,光是雷声大雨点小呢?一国之君的掌上明珠久久晾在外围不出场,唯一的理由,就是她根本没来。
“皇兄,够了……”不要再玩了,方才我已经给你吓了个半死,秦惜还怀著孩子,你这般恶意戏弄他,万一……
雅重月又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不慡秦惜已久,半月前雅月圆私逃出宫,雅重月已是火上心头,当时就恨不得派人快马加鞭将这个弟弟绑回宫来大骂一顿。柳从眉在旁解劝,好歹按捺了皇帝的一些躁火,但仍然不肯如此轻易原谅秦惜过去所为。及至听闻秦惜有孕,雅重月幸灾乐祸和柳从眉打赌说秦惜一定会落掉……
然後他心不甘qíng不愿的输了。
今日他来尚王府前,柳从眉幽幽道,即便你不原谅秦惜,也要给月圆一个机会。
“朕是为月圆好,倘若秦惜又是表面一套,背地一套,届时谁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有些事宁可做了以後再来後悔,也不要後悔从未做过。”柳从眉拉过他的手,放上自己腹部,淡淡道,“莫忘了,最有资格不原谅,和原谅秦惜的,是我。”
皇帝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覆於爱人腹部的手,疑惑道:“从眉……?”
“前些日子你同我闹别扭,生气我不肯你碰。现在知道原因了?”绯色染上长睫,衬得那苍白如水的面容一片嫣然美色。雅重月惊愕片刻已是狂喜:“从眉,你──”
“看在秦惜腹中孩子份上,成全了他们吧。”
真正起到决定xing转变因素的,其实还是柳从眉有喜了这一事实。雅重月龙心大悦,觉得几年来的yīn霾一扫而空,陈年旧事在柳从眉温言软语面前,悉数化作不足一谈的齑粉尘埃。
但皇帝断定,最後折磨折磨秦惜,也不失为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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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你考虑好了没有,是答应朕做一件事,还是让朕就此主婚?”
秦惜给他气得胃痛,恨不得扑上去同他痛痛快快扭打一番。
“你、说、条、件。”一个字一个字,都是从牙齿fèng里蹦出来。
雅重月伸出手,宫人立刻递上一颗青色药丸。
皇帝纤长手指把玩著那颗貌不惊人的药丸,懒懒道:“当年,你累从眉在诏狱生产,痛不yù生熬了好长一段时辰,朕一直寻思著要加倍讨回来。今日你既有了身子,如果敢服下这颗药丸,以双倍苦楚来偿还当日从眉受的罪,朕自此便再不过问你与月圆之事。”
番外之夜深千帐灯 章十六(月圆X秦惜)
章十六
说不畏惧是骗人的,秦惜瞪著那颗药丸,从脚底到头皮都在发麻,甚至连腹部都开始隐隐作痛。
切齿:“你想玩什麽把戏?”
皇帝好整以暇转动那枚药丸:“你不敢?”
他两人你来你去,一个不用尊称,一个似乎也没放在心上。雅月圆心头苦笑,明白那药丸不过也是试探之物,其效用完全是瞎掰恐吓的,看的就是秦惜对他用qíng有多深。
──但皇兄、秦惜,你俩斗得不亦乐乎,有没有把我这个当事人看在眼里……
他跪得膝盖都麻了,皇兄还没有让他平身的意思。
雅月圆咳嗽一声,暗示皇兄恶人戏演够的话就让他起身,雅重月却充耳未闻,打定主意要再给这个不听话的弟弟一点小小惩戒。
倒是秦惜先心疼,撑著腰慢慢挪到雅月圆身边,要拉他从地上起来。
雅重月将秦惜面色尽收眼底,神qíng不变,加催一句:“朕没准他平身,抗旨不遵就得一直跪著,等候发落。”
秦惜身子一僵,用所知道的所有恶毒词语在心底狠狠咒骂雅重月一遍,愤而转头:“拿来!”
“哈。”
药丸到了手头,踌躇片刻。雅月圆终是不忍,开言提醒:“咳,秦惜,你不用……”
孕夫轻斥:“住嘴。”
既是曾经造过的孽,有其因必承其果,秦惜一介男子,难道还怕这迟来的报应不成?
不过就是生产时痛一些罢了……横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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