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香_妖三【完结+番外】(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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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眉!从眉!!”雅重月低头惶恐注视自己施下bào行的双手,背後骤下冷汗。

  抱起软倒的人一叠连声的喊,“朕,朕不知为何,突然间……从眉,你要不要紧,你应朕一声,从眉你怎麽了?”

  怀胎以来就一直断断续续受到磨折,此番舟车劳顿,又加上这种外来qiáng烈刺激,柳从眉身体如何能堪得住。腹痛紧一阵松一阵,他倒在雅重月怀里已是不能言语,只听得到急促痛苦的喘息,竟是连呻吟也发不出来。

  雅重月往他双腿间摸去,摸得一手殷红,定睛一看,大骇。

  沿著孕夫白瓷般剔透光洁的大腿根部,蜿蜒流下一道细细血流,浸染到柳从眉身下裘毯里,绽出一朵妖异的红花。

  皇帝双耳嗡一声巨响,傻呆呆把沾了柳从眉血迹的五根手指凑到眼前看,不敢置信。

  不会,才7个月,不可能是要生了,那麽,柳从眉现在是……小产?

  小产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而他自己,为什麽刚才会丧心病狂做出那麽一种举动,为何身体不听使唤?

  怀中人轻微颤抖著,哼不出音来,手紧紧攥著雅重月龙袍袖口,脸煞白煞白。

  “朕给你找大夫来,从眉你挺住,朕马上叫人去。”搂紧柳从眉,慌乱冲龙辇外怒吼,“给朕传仇大夫入内!!!”

  车帘应声从外掀开,却是九儿立在门口,恭敬道:“恭迎皇上,王城到了,皇上请改乘软轿。”

  在这支长途跋涉的皇家马车队前,绛羲城高峨耸立,城门大开。雅重月这才发觉龙辇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率众前来迎驾的几位大臣跪伏在龙辇两侧。

  九儿一眼看见皇帝抱得紧紧的那个人,起初看身形,还以为是哪家怀孕的女子,大惊之下迅速回忆皇帝在何处宠幸了民间少女,遍无头绪。定定神去看那人容貌,看清後,连退三步,大不敬的伸手指著前任首辅大人的脸,魂飞魄散。

  “这、柳、柳大人……他肚子……”

  柳从眉莫不是患了什麽恶疾,怎麽他脸色惨白,如同即将临盆的妇人般隆著肚子,蜷缩在皇帝怀中满头冷汗?

  雅重月不理他,厉声吼道:“大夫怎麽还没到?!”

  听到皇帝厉声大吼的侍卫一个个通传,传到好几辆马车之後,终於到得大夫耳里。

  仇大夫从马车上爬下,气喘吁吁从後面赶到龙辇前方来。还没靠得近龙辇,就给九儿拦下。

  雅重月为了柳从眉心神大乱的模样看进这个少年太监眼里,陈年旧恨泛著酸水、妒火蹭蹭上冒,只觉得绝对不能这麽便宜了柳从眉,不能让他又如此轻而易举夺去皇帝的注意力!

  当下一横心,即便下一秒就会被雅重月下令拉出去砍头,也拦著仇大夫,忤逆圣意道:“皇上,九儿斗胆,您怀中那个是朝廷钦犯,同九刑门勾结的罪人!瞒著吏部私逃出城,谋反之罪尚未查明,皇上擒拿此人回宫,按律应当先下到诏狱,押後待审才是!”

  雅重月震惊的瞪视九儿喷著怒火的眼睛,似乎第一天认识这个从小随侍在侧的太监、chuáng伴。

  慌乱成一团麻的脑子里,想起自己先前将柳从眉革职,打落民间并公告天下不许援手时的场景,想起此次带兵上留海峰的出师之名──他给柳从眉罗织了那许多罪名,此刻柳从眉的确早已不再是当朝首辅,而是一名在逃重犯。

  一国之君金口玉言,当著朝中几位大臣的面,不能说推翻就推翻自己当初的定论。雅重月张口半晌,发觉自己竟然无从反驳,在一个小小太监的进谏中哑口无言,真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换做从前,药xing噬身不及如今qiáng烈的时候,雅重月大可凭借帝王气势,先压下这种不利局面,替柳从眉延医诊治为上;但现下的皇帝,别说神智清楚的思考问题了,在焚香的反复侵扰下,能够维持一时半刻的自我意识,知道qíng况严重已属不易。

  他鬼使神差的认可了九儿的建议:“既是如此,来人,先将从……先将要犯押入诏狱,稍候朕要亲自提审。”

  “皇上英明!”九儿一跪叩地,眼角余光目睹几名侍卫将柳从眉自皇帝怀中拉走,心头大是快意了一把。

  雅重月眼睁睁望著柳从眉被侍卫从自己臂弯中拉出,嘴唇翕动,却终未出声制止。

  城门口围了一圈的百姓,争相目睹这位前任首辅、皇帝下诏公告天下提诫的现任重犯归案全过程,指著他身前蹊跷的高耸肚腹窃窃私语,jiāo头接耳。

  那人双膝发虚,根本站都站不起来,侍卫们一左一右提著他臂肘,将人推推揉揉往囚车而去。清楚看见柳从眉行过的道路上,一滴滴触目惊心的血迹,小蛇般曲曲折折逶迤。

  雅重月捏紧龙袍一角,将衣角边沿缀著的流苏,抠得金线散乱纷纷。

  仇大夫自始至终给拦在外围,亲眼看到柳从眉腹部不寻常的抽动,看见地上缓慢滴落一行娟红血迹。凭借多年为南族贵族男子接生的经验,心头顿时蹿过极其不详的预感。

  皇帝qíng报来源有误,这位公子不可能仅有7个月身孕,定然是已过9月。观其身形举止及气色,龙辇中一定发生大事,惊吓牵动到了胎气,──他给带到诏狱中去,最多撑不过五个时辰就会开始分娩!

  心急的朝犹然怔立原地的皇帝挥舞手臂,企图通过手势告诉他大事不妙。但皇帝一双美眸,兀自呆呆凝望孕夫给带下去的方向,凤眼中迷茫、错愕、怔楞的神色来回jiāo错,那样子看起来也不甚清醒,如何注意得到给侍卫隔开的他。

  仇大夫挥舞手臂的动作慢慢僵硬下来,暗想这是不是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孩子居然会有失心病的前期症状?

  BC

  六十一章阵痛 下(古风年下,生子nüè文)

  诏狱,从来都是朝中关押要犯、重犯的机要所在,能够入诏狱,要麽就是此人身系案qíng重大,要麽就是此人身份尊贵,举足轻重。柳从眉两项均符合,给押入诏狱任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看守狱卒接过足下虚浮、几乎是被侍卫架进来的柳从眉时,概莫能外的给这位前首辅的彭隆肚腹,惊吓得大睁了双眼。

  这这这……虽然他们看守的是不见天日的诏狱,但这位曾经一手掌控朝堂的前任首辅威名还是听闻过一二。那个众口jiāo赞的淡雅从容的俊美男子,为何落魄民间几个月後,给押回来就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奇异模样?看他隆起的腹部如同怀胎多月的妇人,而且还在不明缘由的微微蠕动……这、这是什麽怪病?

  柳从眉垂著头,由侍卫手中转嫁到狱卒手臂上。诏狱沈重的铁门移开,鼻端嗅到狱中飘来的cháo湿、yīn臭异味,给架著朝前迈出不过半步,已由明媚阳光迈入yīn冷黑暗。

  分明是初夏,柳从眉却给一阵自诏狱深处刮来的yīn风侵袭得周身泛起寒颤。

  腹内胎儿片刻不肯安歇下来,踢打喧闹著,肚皮阵阵发紧。他知晓自己逃不过了,这般架势,孩子定是要提前出世了。

  心下恻然。

  他怎样也料不到,竟然会是在那种qíng景下动了胎气,孩子的生身父皇,竟会罔顾他身体状况,将他赶来牢狱中生产。

  柳从眉双手被制,一路栽栽倒倒走过长而yīn窄的冗长走道,每走一步都像步行在尖钉上,痛的是腰腹,痛的也是心腑。

  是报应吧,苍天不能见容这段悖德的孽缘,要惩罚那胡作非为的皇帝跟他心怀二志的臣僚。只是为何要将不忿降落到无辜胎儿身上,他不过想多求得十天半个月,待足月後再产下健康平安的萍心罢了,这种慈母心肠亦是过分奢求了麽?

  “呃!”腹内一个收缩,柳从眉哑著嗓闷哼出来。

  他脱口而出的呻吟带著暧昧难说的痛楚,狱卒没有防备,一个手抖差点把人扔下自己弹出几步远去。

  “咕隆”吞口口水,提心吊胆去看那阖著眸,哼了一声後又不再出声的前首辅大人。儒雅俊秀的五官有一丝扭曲,白皙脸面浮著隐隐痛苦之色。视线往下,他挺著的肚子跟著行进步伐一上一下颤动。

  默念著今天遇到的这事实在太奇怪了,从看到柳从眉的那一刻起,就有种qiáng烈的错觉,这位相貌好看的大人,似乎正在忍受著产妇一般的阵痛……

  把最後一间牢房门打开,扫了一眼地上乱糟糟铺著的稻糙和角落里一个装著浑huáng色水的破碗,狱卒之一对夥伴道:“前面一个人犯推出去斩了後,这里还没收拾过?好大的尿骚味,难闻死了。”

  另一名狱卒答道:“反正关进来的没几个活得了出去,皇上朱笔一勾,拉到闹市也就一两日的事。再说你看这个,肚子这麽大,不知道是染了什麽古怪疾病,就算不论罪大概也撑不过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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