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雪之难舍_月佩环【完结+番外】(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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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有些事qíng早就改变了,就连自己,也已经在十几年的呼吸纠缠之中被浸透,他还是蓝chuī寒,可是他的心早就在他没发觉的时候变得不似从前。

  天才刚亮,方棠溪便起了个大早,找了山庄中的几位管事,把近期的事qíng安排下去,便准备出行前往金城。

  金城距离塞外并不十分遥远,如果乘坐快马日夜兼程,七八日就能到了,但若是乘轿,也不知一个月能不能走到一半。

  方棠溪安排了随行马车前去。

  方母并不希望儿子涉险,但如今她已无方寸,家中也只有方棠溪一个男丁,如果有人去接应方父,自然是最好。

  方棠溪便安慰她道:「娘,金城也并不遥远,入了关后,再经敦煌四郡便到了,以前我常走这条道,妳不也没说什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你……」方母给方棠溪整了整衣裳,满面慈爱之色,却是不由叹了一口气。

  「娘,我只是瘸了而已,武功还在,妳不必担心我。等过几年武功高了,就是瘸了腿也没什么啦,江湖上不是有很多独臂大侠么?」方棠溪嬉皮笑脸地安慰了母亲,将自己的七星剑jiāo给了随身的仆役,让他放到车上。

  方母给了他一个爆栗:「别胡说!你爹这次又出了事,我就说江湖上打打杀杀的看得人心烦,还不如安安稳稳过日子,你这次救了你爹回来,爷儿俩早些回家,别耽搁了……」

  方棠溪答应了一声,说道:「那我这就去了。」

  方母虽然不舍,但想到丈夫,又是牵肠挂肚,于是嘱咐方棠溪千万小心,送了方棠溪出庄。

  方棠溪上了马车,嘴角那抹微笑才渐渐消失,变为凝重之色。如今方家遭逢大难,却是远在塞外,当年中原的朋友也联系不上,和官府的纠葛也不知如何消除。最令他烦心的却是记忆支离破碎,往日认识的人都记不大清,即使朝中有人,也不知从何处下手。

  正在他满腹忧虑之时,马车忽然停下。

  赶车的车夫掀开布帘,小心翼翼地道:「少爷,前面有人拦车,好像是少奶奶……」

  方棠溪正闭目养神,听到这三个字时不由睁开眼睛。他听说自己的妻子李蝶儿嫁入方家已有一年,是个普通女子,但与自己感qíng甚为相投,当日在月老庙时意外失散后,他也一直让人寻找李蝶儿的消息,却是一直不知所踪。

  「你确定是少奶奶么?」他沉声问。

  「确信无疑,很多人都见过少奶奶的。」

  「我下车不便,你让她上车说话吧,车上也挺宽敞。」

  方棠溪卷起了窗上的湘妃竹帘,却听一个女子略微低沉的嗓音道:「多谢夫君。」听到这声音时,方棠溪的心里不由微微一颤,便看到一个窈窕的女子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衣裳,欠身上了马车。

  方棠溪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这个女子形貌算不得十分标致,但身姿婉约,自有一种清冽的气质。

  方棠溪只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却当是自己和她有过肌肤之亲的缘故,脸上不由微微一热:「夫人客气了。当日和夫人失散后,为夫受了重伤,不能及时去救夫人,还请夫人见谅。」

  车内狭窄,却仍可见李蝶儿稍稍欠身,说道:「妾身当日为那疯妇所擒,后来趁她不备,逃了回来,只是路途遥远,身上又无银两,所以迟些回来,还望夫君恕妾身失仪之罪。」

  方棠溪这才见她衣衫有些褴褛,想必已困顿多时,却是双目清澈如水,注视着自己,发现自己抬头时也不避开,不由暗暗称奇。

  像这种女子,胆识过人,就是在塞外也不多见。

  「夫人远道辛苦,此去山庄还有好些路途,为夫如今有要事前往金城,不能与夫人同行了,只能让几个仆从一路侍奉夫人回庄,夫人不介意吧?」

  李蝶儿双目注视他许久,才缓缓道:「夫君,这么称呼过于见外,不知可否只以你我相称?」

  方棠溪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个女子和自己早就敦伦过了,但现在的相处怎么看怎么奇怪,所谓的相敬如宾可真是累人。「蝶儿……说的甚是。」

  李蝶儿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如今夫君远行在外,显然是有要事在身,不知是何事,夫君能否直言相告?」

  方棠溪对这个半途中冒出来的妻子虽然有所猜疑,但看她对自己的感qíng并不像作伪,眼底的温存欢喜,就是在雷凤章眼里也没有见过,心里已信了七分,便将缘由都与她说了,却是劝她回去照顾母亲。

  李蝶儿原先坐在他对面,听他说话时,慢慢移近了,坐到他的身旁,此时低眉沉思了片刻,才道:「娘在庄里有人照顾,你在外面,却是不大方便。我有几分力气,我们又是那么亲近过,你要端茶倒水也方便些。」

  她声音虽然低沉,但qíng深无限,方棠溪只觉得心中狂跳,手掌原放在身侧,却感到一双手修长柔韧,握住了自己的,不由闭了闭眼,转头向她看去,只见她凝视自己的目光竟然不曾动摇,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心弦微颤,不由想道,自己堂堂男儿,却是如此怯懦不前,没的让她瞧小了。于是反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别的倒没什么,只怕委屈了夫人。」

  李蝶儿被他握住掌心时,似乎微微一僵,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慢慢靠近他的肩头,像是在依靠,又像是在轻嗅他身上的清新气息。

  他心里一dàng,拉下了竹帘的绳索,车内登时暗了下来,他慢慢环住李蝶儿的腰身,便向那浅色的唇瓣吻去。对方轻启唇齿,似乎任由他的入侵,他却感到其中的几分生涩,于是温柔百转,将唇瓣细细吻遍了,才试探着碰触对方的舌尖。

  「少爷,我们要不要起程了?」外面的车夫看到他放下竹帘,还以为是准备出行,等了许久没有反应,便高声问道。

  方棠溪吓了一跳,唯恐担心咬伤了妻子,慌忙推开了,回道:「戚叔的马快,让他回去给老夫人报个平安。就说夫人已经寻到了,安然无恙。」

  这个李蝶儿自然是蓝chuī寒易容而成。他在庄中思来想去,便于清晨不告而别。但他的离去对于这个山庄里的人来说无足轻重,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去留,而是在为庄主的安危忙得人仰马翻。

  虽然方棠溪没有让人来拜托他帮忙,但他仍然易容成方棠溪的妻子来接近他。

  他明白,自己心底的想法,并不仅仅只是帮忙而已。

  如今看到方棠溪将自己推开,蓝chuī寒不由想起了雷凤章,心里有几分yīn郁,脸上不动声色,温言道:「我们乘坐马车而行也不见得缓慢,为何不让雷公子与我们同路呢?也不知雷公子其人可靠不可靠,银钱和北珠都在他身上,若是他将财物一卷而空,远走高飞,岂不是害了爹爹?」

  方棠溪叹了一口气:「马车的脚程毕竟慢了许多,赵叔掌管马场多年,办事利索。我让赵叔和雷公子同行,多半能将此事办好。何况钱财乃身外之物,雷公子也不是贪财的人,只是……」想到雷凤章被自己拒绝,一副伤透了心的模样,方棠溪就不由太阳xué生疼。

  「夫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这个妻子看起来懂得进退,想不到也是一个好奇宝宝,对他不愿提及的事也刨根究底。方棠溪gān咳一声,说道:「总之,这个雷公子可以做朋友,却不可过于亲近。」

  「为什么?」

  「因为……因为……」方棠溪只觉得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不由看了李蝶儿一眼,却见她正直视着自己,不由心中一跳,含含糊糊地道,「他是世家子弟,难免骄纵一些,过于亲近了,便会生出嫌隙,反而不美。」

  蓝chuī寒端详他片刻,知道他不愿说真话,但却听得出他和雷凤章之间走得并不近。心中一块大石就落了下来。

  以方棠溪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宜做过于亲密的事,他和雷凤章之间就是有私qíng,也不可能转眼间蔓延成熊熊烈火。

  明明就是自己无意促成的事,却在这时候想尽办法阻止。蓝chuī寒不由有些恍惚。他现在已经依稀明白自己的心qíng了。原先对方棠溪百般抗拒,但如今前事如烟散尽,再看方棠溪时,却有些非同一般的感受。

  方棠溪在小事上并不在意,住店打尖这些事都让赵叔安排,但在大事的安排上却妥帖至极,显然深思熟虑过。他对于妻子恭敬有礼,并不因为妻子出身低微就有所怠慢。可是蓝chuī寒仍然不由自主地心qíng恶劣——一个失去记忆的男子对于一个相对陌生的女人,仍然能吻得下去,这人分明就是一个花花公子。而且就在前几天,他还说过,感觉雷凤章是他最重要的人……

  蓝chuī寒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酸涩和愤怒,而这种感觉,竟像是妒意。

  第7章

  此时天色已黑,一行人到了一间客栈,他们两人共住一间上房。方棠溪不想下人不自在,于是让人将饭菜送到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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