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努力维护她心中描绘的仙境,不敢让她发现背后的污蔑。
解语对他说了好多话,他总是不多言,只偶尔说说绂雯在宫中的qíng况。
猛然发觉自己的生活与解语每天jīng彩刺激的体验相比下,是乏味无趣多了。
趁着月色,他被解语带领到绂雯说的书房去。他们进去后才发现娆罗緁也在那里。
「这是说哥的书房。」解语的声音惹得娆罗緁抬头。
娆罗緁饶有兴味地发现解语还披着争的袍子,他道,「绂雯伯父怕我闷坏,着我进书房看书。」
他敲了敲手中厚厚的医书。
守娆争环看了绂雯说的书房一眼,正中央那张结实书案占了很大的位置。书案上、书架上甚至地板也堆满了书册,略看,当中当然有圣贤著作,但娆罗緁也该注意到占了五分之三书量的是各式各样的西洋医理书册。
「说哥喜欢看医学书,常常在书房看一整天呢!」
娆罗緁和守娆争彼此心照不宣,绂雯说广习医理该是为了治疗解话的脑子毛病。
蓦地,娆罗緁一转话锋,「解语姑娘,我已得到了绂雯伯父伯母的首肯。若我邀你随我进宫游玩一越,你愿意否?」
「可以时常见到说哥和袖哥吗?」
「当然可以,相信他们也会很高兴见到你呢。」如果不让他们见的话,进宫又有何价值?
守娆争心悸一下。
对啊,娆罗緁当然不会放过这天赐的大好机会!光解语一个就可以牵制两个人,一石二鸟。
原来刚刚就是要与绂雯夫妻相谈这事才支开他和解语。
「我要去,我想去!真的可以吗?皇宫一定很好玩!」
「当然,我们明个儿一大早就出发,请解语姑娘收拾行装。」
「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去收拾!」解语大喜,立即小跑步推门离开,怕是已经忘记拉争来参观书房这目的了。于是,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他与他两人。
娆罗緁漫不经心地在书房中溜跶,以指尖扫过排列整齐的西洋书背。
良久,好像发现了一本想要看的书,他拿下来,将夹有书签的一页翻出来。
「看,这里。」
守娆争凑过去一点,也只是一点。
他无法压下从心头直涌上的厌恶……如此善良不知世事的女子,他也可以当筹码般利用,只当解语是工具。他知道不择手段是娆罗緁的风格,但以此威胁绂雯说和嚣狄长袖……
「全是有关脑子的医理学说与病例。我看绂雯还真是辛苦,实在令本皇子感动呀。」娆罗緁讽刺一笑,将书本合上。「我还以为他真的那么爱护他妹子,原来解语是空有外表的傻妞。我看他是怕出丑人前才坚持不让他人接触解语。」
娆罗緁转过身来,「最看不起解语的就是她哥,要让那小美人儿知道可不是要哭成泪人?」
守娆争没说一句话维护她或是绂雯,只是浅咬着下唇,怕自己会说出什么失礼话。尽管为娆罗緁做尽暗里一切勾当的自己同样污秽,但他……此刻打从心底不屑眼前人,更可恶的是,若他没有从擂台上救出解语,一切也不会落至此境地。
他现在压根儿不想跟他共处一室,呼吸有他在的空气。
「怎么?」娆罗緁走近过去捡起他冰凉的手,「舍不得?不想我这样说那个痴儿?」
守娆争把脸撇过一边,按捺甩开他的触碰的冲动。
「在想着,为什么眼前的人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生气了?我这样诋毁绂雯说冒犯你?」娆罗緁用力掐住他的下巴,要他正对着自己的脸,「如果觉得我卑鄙,那在我手下的你更是卑劣……啧啧,你发脾气也只是这个样子吗?」
深吸一口气,守娆争激动地退后一大步,不慎推落几本案上的书。
书本落掉于地上,在寂静中发出极大声响。
「……我只是有点累。」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愤慨,只隐约察觉再不逃离他身边,事qíng将会更一发不可收拾!
他拉下娆罗緁的手,然后头也没回地冲出书房。他已不管娆罗緁会怎样看他的顽劣表现。
『尽管逃吧。』
隐隐约约中,他仿佛听到身后的娆罗緁如此说。
守娆争一步出书房,就看到走廊上有一抹身影倚着栏杆。
糟,刚刚娆罗緁伤人的话她一定全听见了……
他没有想太多的走向那道倩影,只觉罪疚感在胸口泛滥。他步履如猫,绂雯解语没有察觉他的接近,直到那身影慢慢掩去最后一丝皎洁月光,她抬头。
突来,她觉得莫名的窝心,争未哼一声,她已轻易感受到他的关怀。
说哥疼她、袖哥宠她。但她发觉遇见不到一天的争竟这样令她安心,甚至不须言语。她知道一定是因为那双与她一样藏不住忧伤的眸子。
在守娆争不解的目光中,她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然后将白嫩手心高举到他眼前,道,「看,我没有哭。」
守娆争也看到了,她的手心是gān的。不过此举只证实了她刚才听到娆罗緁的话。
他动了动唇却寻不出安慰的字眼。他要说些什么?娆罗緁并不是有意的,他说着好玩?
看到他这个样子,解语明白地笑了,「陪我去dàng秋千好不好?」
他们到了一个没有他人的幽雅庭园里,那儿大榕树最粗壮的树臂上绑有秋千。
解语双足一蹬,熟练地跳上了秋千,「袖哥替我建的,阑雪也有帮忙。他说,只要有说哥回府的日子,我都不可以出街游玩。他替我建个秋千,dàng得高的时候可以看到市集。只有一点点,不过已很好了。」
解语想到绂雯说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又想笑了。「啊,你知道吗?说哥生气或是烦恼的时候,扇子就会越拨越快,他都不知道这个小习惯。他的发全往后飘时才是真正的怒发冲冠呢!」
解语说东扯西的,就是没有提及刚才的事,守娆争有些不知所措。
忽尔,柔软的触感压上眉心,他抬目看向解语。
「别再皱眉头了,你不怕以后再展不开来?」她的小手如此自然地将他眉心的结抚平,「不用担心我。真的,我没哭,不信你来摸摸看我的脸?」
这真是个与别不同的女孩,她拥有敏感无比的心灵,「解语姑娘……」
「叫我解语就好。」这会儿,她忽地有些羞涩,收起了手、双手互握。「噢,抱歉,说哥讲过好女孩不该随便触摸男子呢!」
但,说哥,怎么办呢?她好想摸摸争在月华之下泛光,很漂亮、很漂亮的银发。
她必须紧握着双手才能压下那股冲动。
「刚刚我是想唤你们去喝甜汤才回书房的。娆公子说的我没在意,他只是不了解说哥。说哥不让我进宫是因为我这么大个人了都莽莽撞撞、不懂礼仪。他怕我入宫会得罪人,所以……一定是这样的!」
「我想进宫,我想看看他们的世界,即使说哥会不喜欢……我真的想去!前些天,说哥回府的时候走得一拐一拐的,不过他对我笑说没问题。说哥啊高兴的时候笑、生气的时候笑、伤感的时候也笑……真令人生气!」守娆争当然知道,解语所说的就是绂雯说与他一起罚跪的那晚。「不想笑的话,可以哭啊。」
守娆争没想太多便脱口而出,「那你刚才不想哭吗?」
娆罗緁的话非常伤人。
「哭啊?有一点点想……」不过、不过……「看到你之后,就完全不想哭了!」
对她意料之外的答案,守娆争一怔,也忘了要俨守男女之间的礼仪什么的,直勾勾地望着她。
女孩脸上泛起娇艳霞光、唇边含笑,而胸脯急速鼓动,似胸口中有花苞待放。
守娆争感到耳背浮起躁意,寒冬中却涌起阵阵暖。解语难得无语,逃避似地仰起小脸。
她的双足紧张得在半空中踢动,暗暗希望凉风拂去脸上热意,缓和她跳得很快的心。
争脸红的样子也好看得紧呢!
她傻笑起来,哎呀,这是什么奇怪感觉?医书上也没有记载。改天问问无所不晓的说哥好了。
守娆争回客房时已是漆黑一片、万籁无声。
他猜想娆罗緁已经睡了,也不久待,转身yù出外守着。
岂料他只踏出门槛,身后就传来命令,「站住。」
他知道娆罗緁就喜欢玩这yù擒故纵的把戏,即使他从不知道他如何准确发现自己的接近。
他停住,却没转过身去。
门开了,月光迫不及待的流泻而进,似打翻的水般覆盖地砖。
守娆争被拉长的影子正盖在他身上,任长发披肩的娆罗緁起身,只褪剩单衣,远看,像包裹着一层白光。此刻的他完美如神祗,蓄满魅惑人心的力量,眸子则如猫般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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