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渗出,一点点包裹住他自诩已封闭、已死去的心。眉梢一跳,忽然想起被茗扬抓走囚在密室时,左御凌玩笑的一句话:“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如何?
以身相许如何?
……
这句话在心中无限放大起来,震得胸腔微微发颤。原来自那时起,他便试着告诉自己,他对他,已然不是好朋友好兄弟的qíng意吗?
可人世间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有几分该信几分该付之一笑?
人心又是那么得悱恻,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自己尚且劝导卫衣正视明飒的心思,可换成自己,却胆怯了,逡巡不前。
“原来你在这里!”忽然听到一声yīn恻恻的慨叹。江佑辰回神,便看见茗扬立在chuáng边,露出势在必得的yīn暗笑容。
江佑辰悚然一惊:“你怎么会……”
茗扬不是jiāo由少林方丈发落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哈……你们当然想我死了。不过,很可惜,出云那秃驴武功实在不怎么样,还妄想将我处死,简直是痴心妄想!”茗扬翻身而入,步步bī近,“辰儿,你该帮我才是。告诉我,白亦然与赫连澈究竟去了哪里?”
江佑辰冷笑:“他们去哪儿与你何gān你既已逃命,就该吸取教训,好好反省才是。还想来搅局吗?你可没有那样的实力了,找我也没用。我才不会因为我娘地关系而放过你。”
“辰儿真是被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教导得迂腐。人生在世,本就该及时行乐,满口仁义道德到头来也换不来片刻安逸。”茗扬上前俯视,“辰儿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活着,果然体质极佳。也不怪为父当年在你体内种下妖咒……”茗扬笑得诡异。
“那么你今天来是想怎样呢?杀我还是再次利用我?”江佑辰听到“为父”二字并无任何惊讶的表qíng,他慢慢起身,迎上茗扬飞扬跋扈的笑,“我‘敬爱’的……父亲大人?”
茗扬一愣,目光晦暗:“你知道?”
“哼!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会放过我吗?你会放过我母亲吗?”江佑辰冷声开口,面无表qíng地拔出了剑,指向茗扬,“也罢,反正生已无恋,倒不如除去你,为江湖宁静除去一个祸害!我们,一并下huáng泉吧!”
话音刚落,便发力向前,剑尖直冲茗扬而去。
他怎能不知道自己身份的特殊呢?母亲的常年失踪,再次出现是在茗扬的持节楼,而去就算看见自己被茗扬折磨也只是恨恨地指责,当着自己的面yù言又止的样子,茗扬只是折磨自己没有杀自己……所有的种种,倘若深想,便会想出所以然来。
只是,不想去想,不愿去想,更不想认,不想接受这样的事实。
凌厉的剑招带着凛冽的风拂过,茗扬的发被削断几缕,他冷了脸庞:“你当真要手刃自己的亲生父亲?”
“哼,你不也想置我于死地吗?有何资格说我?”江佑辰眼神中带着嗜血的疯狂。
他本就恨透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经历的一切也早已厌倦。如果不是遇到亦然,如果不是……如果不是还有御凌在身边,他此刻恐怕早就是冥界的亡魂了。
本以为这个秘密将会深埋在心底,但,此刻看来,恐怕也不能如意了。
辟邪剑发出的光前所未有的亮,江佑辰必杀技中狠绝无比。
御凌,是不是,人之将死才会突然醒悟?
我想通了,我想和你在一起,可如今我怕我们将会yīn阳两隔……
对不起……
“佑辰!”
是产生幻觉了吗?为何这样熟悉的声音会突然出现在耳畔?江佑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俊逸男子微微失神。他不是走了吗?他不是该在碧血堂等自己等到除夕的吗?
为什么……
左御凌笑靥如花,并肩立在他身侧:“想了想,还是守在你身边比较稳妥。幸好我回来了,否则……将会遗憾终生。”
卷五 天伦乐,斯须九重真龙出 第二十四章 你嫌我脏了……
龙渊。
沐晚轻神色复杂地在沐泽房间门口徘徊,在里面嬉闹玩笑说着话的几个人都没看她。
恰逢赫连澈笑了,眼波流转,正好对上沐晚轻的眼神。沐晚轻微微仰头,示意他出来。
赫连澈聪慧无比,自然看出了沐晚轻眼中的犹豫。跟大家打了几声招呼,便起身出来。
白亦然正和宇文濯掐得不亦乐乎,也没太在意他。倒是白斐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男人的背影都让人安心,看来亦然真的找到了此生值得托付的人。再回首,对上宇文濯神采飞扬的眉眼,唇角微扬。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宇文……宇文……濯……
沐晚轻见赫连澈出来,便回转身朝前走去。赫连澈也不多问,一言不发地跟上。
到了隐蔽无人的地方,沐晚轻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稳重冷清的男子,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伯母有何事不妨直言。”赫连澈体贴道,“是关于亦然的吧?”
沐晚轻点头,水袖下的素手捏紧,声音带着迟疑:“的确是关于亦然的。你们……你们是否早已有了肌-肤之亲?”
“是。”赫连澈老老实实答,“我们不也快成亲了吗?这有什么问题吗?”
“以前怎样我不管。但是以后,最好不要再做chuáng弟之事。”沐晚轻神色凝重。
“……为何?”赫连澈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丝不解。
哪有当娘地跟孩子们说这些的?
“亦然是否吃了一颗怪异的莲子?”
“是,但并无大……碍……”赫连澈的话中忽然多了一抹不确定。那晚……亦然突然腹痛……莫非……
“你也想起来了?”沐晚轻观察着他的脸色,“我实话告诉你,那莲子是一种奇药,可以令男子受孕生-子。”
赫连澈身躯一震,神色复杂难辨,竟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震撼。
“你先别高兴。本来吃了那样的药是该静养,可亦然被掳走,受尽折磨,又受了冻伤,这药对他反而不好。后来亦然吃什么吐什么并非只是因为伤了脾胃,就有这莲子的原因。本来,那药是使内脏移位,长出孕子器官的,但亦然的并未长全,位置也不对,所以……qiáng行欢-爱会令他难受,倘若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受孕,会有生命危险。”沐晚轻无比艰难地说道。
她知道,这无疑是给人一个希望又马上将希望扑灭。可她不能隐瞒,隐瞒只会令事qíng变得更糟。
沐晚轻深吸一口气:“亦然弄成这样我也很心痛。都怪我,没有察觉敖玄陌的坏心思,才让他钻了空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可我只能跟你说,亦然他……受的苦太多了。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末了自嘲一笑,“倘若无法接受,我也可以理解。但请你坚持到成亲,待你们完婚后,我会让亦然吃一种遗忘前尘的 药,你自走你的……”
“您这是说什么话!”赫连澈冷了脸,“就这么看不起我赫连澈吗?我怎会因为这些小事而离开亦然?”
“这么说……你不介意。哪怕不能欢爱?”
“爱一个人,爱的是他的灵魂,虽然身体也占一部分,可那是次要。我与亦然在一起开心就好。这些我已跟伯父说得很清楚。”赫连澈握紧的拳一点点松开,“亦然自小离家,我知道他心里的苦。那些年,他总是从噩梦中惊醒,生怕因为他的缘故伤了斐然,害了斐然。他是那样爱你们,那样爱斐然……他一直把所有的苦埋在心里,整个人故意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总是惹人欢心。十岁的孩子,本事承欢膝下的时候,可他却独自一人离了家,整日担惊受怕,还有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他也的确喜欢恶作剧,但我知道,亦然是想要找些事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一直想着你们念着你们,却不敢去触碰记忆深处的那根弦,生怕一旦触碰变会更加难过。他独自一人承受了所有的孤寂,让麟山所有的人都洋溢着笑容。这样的亦然,我怎会不爱,怎会不疼?”
“如今,我有能力保护他照顾他,就更不会放手。亦然也可以如愿与家人团聚,他那么高兴,我也会跟着高兴。我会与他成亲,我会照顾他一辈子。所有,以后这样试探的话不要再说。我赫连澈虽不是舌灿莲花的人,也不会说什么qíng话,但我会用行动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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